如何應對下一個金融危機 - 彭博社
Peter Coy
插圖:731在雷曼兄弟倒閉十年後,麻煩再次醖釀,儘管這次美國並沒有陷入衰退。事實上,美國的增長如此強勁,以至於聯邦儲備委員會試圖通過提高利率來預防通貨膨脹,這吸引了來自世界其他地方的投機投資者來到美國——這對新興市場造成了損害。阿根廷和土耳其承受的壓力最大,其次是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亞、巴基斯坦、俄羅斯、南非等。“我們在新興市場面臨信心危機,某種程度的傳染性存在,”紐約黑石集團的投資組合經理巴勃羅·戈德堡在9月4日表示。(他説,自那以來氣候有所改善。)
彭博社商業週刊莉娜·漢正在起步(她希望如此)中國在太空中追趕埃隆·馬斯克30萬美元的賓利大陸GT是一隻混合動力野獸,令人矚目大麻、火車和滑雪夾克:現在值得關注的10家公司無論麻煩的來源是什麼,問題是世界是否比十年前更有能力應對另一場金融危機,無論何時到來。大多數國家的銀行對經濟下滑的準備更充分。但當危機不可避免地爆發時,儘管有新的安全措施,中央銀行行長和財政部長也不會更準備好去應對火災。在某些方面,他們甚至更不準備——他們的手被新的法律和來自左翼和右翼的反對救助措施束縛住了。
雷·達里奧擔憂世界應對下一場全球大火災的準備情況——儘管他並不認為這種情況會很快到來。“這裏有一個週期,”達里奧説,他是橋水基金公司的創始人和聯合首席投資官,橋水基金是全球最大的對沖基金公司。“他們所做的是制定了減少金融危機可能性的法規,但在應對危機時顯著限制了靈活性。”
與美國次貸抵押貸款相比,新興市場經濟體是當前的關注領域。國際金融協會表示,截至2017年底,新興市場經濟體的外幣債務超過8萬億美元,如美元和歐元,而十年前這一數字不到5萬億美元。曾在2005年預言上次危機的印度儲備銀行前行長拉古拉姆·拉詹表示:“傳統因素已經到位”,為另一場崩潰做好了準備。“賭注是,是的,我們會看到事故,”拉詹説,他是芝加哥大學布斯商學院的經濟學家。“會有多糟?沒有人知道。”
土耳其的麻煩可能會波及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這些國家的銀行對土耳其公司進行了大量貸款,哈佛大學經濟學家卡門·萊因哈特警告道,她是2009年共同撰寫關於債務危機的權威書籍*《這次不同:八個世紀的金融愚行》* 的作者之一。她補充道:“我一點也不相信2008-09年的危機對意大利或希臘來説已經結束。”
“情況會變得多糟?沒有人知道”
金融危機之所以讓我們感到意外的一個原因是,人們並不像經濟學入門教科書所説的那樣理性。哈佛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安德烈·施萊費爾和米蘭博科尼大學的金融學教授尼科拉·詹納伊奧利在一本新書中寫道,信念危機:投資者心理與金融脆弱性。他們表示,監管機構應該調查投資者是否存在過度樂觀的證據。他們傾向於認為,當市場過熱時,監管機構應該收緊金融條件。在一本書評中,前美聯儲主席珍妮特·耶倫稱他們的方法為“防止未來金融危機的強大新工具”。
在過去十年中,立法者和監管機構做對的一件事是堅持要求銀行擁有更厚的安全墊,資產超過負債的幅度比危機前更大。如果銀行因壞賬而虧損,這些損失更可能完全由其股東承擔,而不會將風險暴露給納税人。銀行的流動性也更強,這意味着它們可以迅速籌集更多現金。
然而,所做的是否足夠?明尼阿波利斯聯邦儲備銀行 計算在下一個世紀還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會發生另一場重大金融危機(當然,這是一個較長的時間範圍),而在新措施出台之前,這一概率為84%。明尼阿波利斯聯邦儲備銀行估計,其提案,包括為銀行提供更大的股權緩衝,以及對“影子銀行”部門(如對沖基金和貨幣市場基金等提供銀行類功能的公司)借貸徵税,將把這一風險降低到9%,通過減少長期大規模失業和產出損失的可能性,足以彌補其成本。其他美聯儲官員則將該提案視為過度反應。
許多外國銀行在上一次危機之前因借入過多美元而陷入困境。在救助中,美聯儲直接向它們貸款,並用它們國家中央銀行的貨幣交換美元。然而,這些銀行似乎已經忘記了它們的瀕死經歷。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博客上,基金的專家在一篇六月的文章中警告説,非美國銀行再次依賴於“在金融市場壓力時期可能迅速枯竭”的美元來源。
“我們團結起來花錢救助罪人和聖人的能力減少了”
在過去十年中,唯一沒有被遺忘的是救助1%的痛苦。金融公司的救助總是會不受歡迎,但政府通過未能懲罰壞人而使其更加令人惱火,而普通人卻失去了他們的家園。在危機中,沒有任何高級美國金融高管入獄。雖然對銀行處以了鉅額罰款,但這些罰款是由股東支付的,而不是由個人不法行為者支付的。一些高管甚至在崩潰後獲得了獎金。然後,政府在財政刺激上吝嗇,這本可以縮短衰退。斯坦福大學商學院的金融與經濟學教授阿納特·阿德馬提説:“公眾的憤怒被允許滋生,然後被轉移。它沒有集中在正確的事情上。”
華爾街欺騙主街的普遍感覺產生了持久的後果。普通納税人決心不再被當作傻瓜。雖然可以理解,但考慮到某天某地幾乎肯定會需要救助以防止小危機滑向大危機,這種態度是危險的。畢竟,消防部門仍然會滅火,即使是對那些在牀上抽煙的人。“我們團結起來並花錢救助罪人和聖人的能力減少了,”房地產經紀公司Redfin Corp.的首席執行官格倫·凱爾曼説。
在國會的兩黨支持下,2010年的多德-弗蘭克法案剝奪了聯邦儲備委員會在應對危機時的一些自由。它縮小了一個關鍵條款,即第13(3)條,允許中央銀行在“特殊和緊急情況下”向廣泛的非銀行借款人提供貸款。正是第13(3)條使得美聯儲在雷曼兄弟破產申請後的一天內向美國國際集團提供了高達850億美元的信貸。多德-弗蘭克要求任何信貸提議必須具有“廣泛的資格”,這意味着如果今天另一個AIG正在失敗,美聯儲無法單獨給予幫助。它可能必須等到整個類別的金融公司陷入困境,才能證明啓動救助的合理性。
對救助的民粹主義反彈剝奪了監管機構另外兩種重要的救助工具。根據多德-弗蘭克法案,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在緊急情況下現在被禁止向銀行的無保險存款人和其他債權人提供全面擔保——儘管這在2008年遏制銀行擠兑中是一個關鍵因素。而根據2008年的緊急經濟穩定法,財政部不再被允許使用其外匯穩定基金來擔保美國貨幣市場共同基金,正如它在2008年有效地做的那樣。
這是一大筆彈藥要放棄。多德-弗蘭克法案確實設立了一個程序,讓聯邦存款保險公司關閉陷入困境的銀行控股公司和其他複雜金融機構,這應該能結束“太大而不能倒”的問題。但這種所謂的有序清算權在許多銀行同時倒閉時是否有效,比如在2008年,是值得懷疑的。
美聯儲的廣泛13(3)權力尤其“非常酷,非常重要,影響深遠,”時任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和奧巴馬總統財政部長的蒂姆·蓋特納在9月11日的布魯金斯學會會議上表示。他説,根據新法律,“事情必須遠遠超過無法挽回的地步才能採取行動。”
布魯金斯會議還邀請了危機期間的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和喬治·W·布什總統的財政部長亨利·保爾森。保爾森在一次採訪中表示,他與蓋特納的擔憂相同,認為監管者在下一個危機中將受到束縛。“很多事情最終將取決於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以及他們願意承受多少政治壓力,”他説。
“擺脱這一困境的唯一方法是有效的監管,以便我們再也不會陷入這種情況。”
30人集團在9月6日的報告中寫道,跨國界的危機準備情況更加模糊。2008年,德國財政部長皮爾·施泰因布呂克直言不諱地將危機稱為“美國問題”,顯然沒有意識到德國銀行也岌岌可危。小國的大型銀行業遭受重創。愛爾蘭通過突然擔保其銀行的所有負債,將其政府財政的健康置於風險之中。相比之下,冰島則 overwhelmed,以至於英國和荷蘭的保險基金最初不得不覆蓋那些在陷入困境的冰島銀行存款的公民所遭受的損失。
關於各國如何共享救助,例如,擁有廣泛在倫敦和紐約運營的歐洲或亞洲銀行,仍然沒有明確的答案。很容易想象會出現一場混戰,多個國家的監管機構爭奪同樣的資產。“我們很可能在下一個危機中沒有解決框架,”彭博情報政策分析師本傑明·埃利奧特説。
缺乏對救助計劃達成一致的擔憂在於,金融危機並不是指責或試圖拒絕對不應得者提供援助的時刻。“在這樣的時刻,最重要的事情是為系統性重要部分提供生命線(即刺激劑),以保持其存活,”橋水基金在2007年8月給客户的警告中寫道,警告市場過熱,標題預見性地為“這就是大危機。”橋水的首席達里奧在一本新書中引用了這份説明,理解大債務危機的模板。
2008年最可怕的一天不是雷曼兄弟倒閉的那一天,而是兩週後,當眾議院投票否決了一項7000億美元的救助計劃,儘管喬治·W·布什總統警告稱“如果沒有它,我們的國家可能會經歷漫長而痛苦的衰退”。他自己黨內的大多數成員拋棄了他。“這就像一塊巨大的牛糞,上面夾着一塊棉花糖,我是不會吃那塊牛糞的,”喬治亞州的共和黨眾議員保羅·布朗説。在投票當天,標準普爾500指數下跌了近9%,是危機期間表現最差的一天。
對市場反應感到震驚,國會最終確實通過了該措施的一個版本。今天,考慮到國家的憤怒和分裂程度,想要通過救助法案可能會更加困難。同樣,鑑於特朗普總統與美國傳統盟友之間的爭鬥造成的損害,國際合作以進行救助也會更難獲得。而且,由於利率已經很低,中央銀行降低利率以刺激增長的空間也更小。“擺脱這個困境的唯一辦法是有效的監管,以便我們永遠不會再次陷入這種情況,”哥倫比亞大學歷史學家亞當·圖茲(Adam Tooze)説,他是書籍*《崩潰:十年的金融危機如何改變了世界》* 的作者。“不幸的是,在這位總統的領導下,完全有可能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
關注安卡拉、布宜諾斯艾利斯及其他地方的壓力。因為當下一個全球金融危機爆發時,將很難阻止。—與 本·巴滕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