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電動滑板車都來自這家中國公司 - 彭博社

插圖：Steph Davidson滑板車共享公司Lime最近向其用户傳達了一個令人擔憂的信息：其部分車隊面臨着自燃的風險。

在10月30日的警告信息後，這家初創公司召回了約2000輛車輛，少於其滑板車的百分之一。這一情況讓人想起三年前那些被稱為懸浮滑板的滑板式交通工具自燃並迅速停止使用的場景。自燃會讓滑板車也陷入困境嗎？

Lime將責任歸咎於其供應商之一的製造缺陷，即總部位於北京的Ninebot Inc.。但這家公司並不是普通的滑板車組裝商。Ninebot已悄然成為美國城市中部署滑板車的最大單一來源。這家鮮為人知的製造商是幾乎所有試圖 乘坐“微移動”浪潮的人的重要供應商，這一運動旨在通過廉價替代品的普及來改變城市交通。

滑板車趨勢始於去年，Bird Rides Inc.在加利福尼亞州聖莫尼卡的推出，引發了由風險投資推動的微移動熱潮。投資者很快注入了數億美元，使Lime和Bird的估值超過十億美元，同時Uber Technologies Inc.、Lyft Inc.和主要汽車製造商也急於推出自己的滑板車服務。所有這些都為Ninebot帶來了更多業務。根據the Information和Financial Times的報道，Uber現在將Bird和Lime視為潛在的收購目標，部分原因是解決在路上投放足夠滑板車的困難。

九號公司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高路峯對電動滑板車的突然需求感到措手不及。攝影師：賈斯廷·陳/彭博社“我們正在與所有可以想象的有能力的參與者合作，”九號首席執行官高路峯在一次採訪中表示。他説，九號的滑板車銷售今年增長了六倍，公司估計全球目前使用的五分之四的電動滑板車來自其三家工廠之一，儘管高路峯拒絕透露其出貨的滑板車總數。這家成立六年的公司目前估值超過15億美元，正在籌劃公開上市。

在這個滑板車的意外之年，九號是唯一具備大規模生產能力的組裝商之一。但是，正如Lime召回事件的後果所示，成為最大滑板車製造商也存在風險。這家中國製造商的商業夥伴似乎對進一步幫助其鞏固地位持模稜兩可的態度。

小米創始人雷軍騎着九號製造的miniPro車輛。攝影師：VCG/蓋蒂圖片社前往九號總部的訪客，位於北京西北部的一個科技園區，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看起來像未來奇異博物館的展示。白色的亞麻塑料台上排列着一種名為Drift W1的滑輪滑板車混合體，一個帶有可伸縮腳架的單輪球體和一輛時速15英里的卡丁車。還有一種叫miniPro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被鋸掉大腿中部的賽格威。辦公室裏的視頻屏幕上顯示着一羣苗條的模特在miniPro上翩翩起舞。

賽格威本身也是九號公司的產品線的一部分。早在2015年，九號收購了曾經備受關注的自平衡兩輪車製造商。賽格威在2000年代初就像2015年的滑板車和今天的電動滑板車一樣，是一種新的城市交通方式，儘管愛好者堅持認為它將改變城市，但卻引發了嘲笑。賽格威的革命從未實現，這種奇怪的移動設備現在大多被記住為新奇的玩意，或者更糟，是一種愚蠢的時尚。

一名男子在巴黎使用電動獨輪車。九號的產品線像是未來交通的奇怪博物館。攝影師：Francois Guillot/Getty Images/AFP九號從未停止製造賽格威，以及其他各種短途出行的車輛，如電動獨輪車和一系列帶電動引擎的L型滑板車。起初，這些滑板車似乎並不驚人，甚至不是九號產品線中最有前景的產品。它們基本上是成人版的兒童玩具。但有利可圖的生意往往來自最不可能的地方。

高的辦公室在二樓，樓梯上方是一排排年輕人在電腦前打字。九號大約有3000名員工，包括在生產線上的員工，計劃明年再增加最多400名員工，主要在研發和設計方面。一些員工騎着九號的設備通勤，或者用它們在廣闊的校園內穿梭。高不騎滑板車上班，性格温和，戴着厚邊眼鏡，穿着一件帶有小白色公司標誌的休閒黑色夾克。

在一個拋光的桌子旁，有一個來自小米公司的獎項，這家手機制造商與其創始人雷軍的投資部門共同擁有九號公司的約20%的股份。與其他年輕的中國企業家不同，39歲的高從未在美國學習或為中國的科技巨頭工作。他在2012年創辦了九號公司的前身，現在他根據大多數估計，運營着全球最大的短途交通工具製造商。高將未來的短途交通市場劃分為五個不同的細分市場，從滑板車到航空旅行。“我們的目標是在所有這些層面上留下我們的足跡，”他説。

然而，關於數十萬人是否會在一年後騎滑板車上班存在嚴重質疑。批評者認為滑板車熱潮是一種短暫的時尚，帶來了不必要的風險。事故導致了一些死亡，以及一波腦震盪、牙齒破損和骨折。去年十月在加利福尼亞提起的一起訴訟將傷害歸咎於疏忽的運營商和製造商，包括Lime和九號公司。

Lime的召回支持了滑板車是危險玩具的説法，儘管高堅持認為責任不應落在他身上。在Lime發表聲明後三天，九號公司發佈了自己的聲明，指責Lime，並警告滑板車騎行者考慮運營商的安全記錄。“我們更希望專業公司提供維護服務，但似乎Lime想要自己團隊來做這件事，”高在後來的電話採訪中説道。

高提到的是Lime的“充電員”，這是指公司支付費用的獨立承包商，負責從街道上取回耗盡電量的滑板車進行充電。高説，這些承包商使用與九號滑板車不兼容的充電器，導致了問題。“在我們所有的消費者中，”他説，“Lime是唯一有這個問題的。”

甚至在公告之前，Lime和Ninebot就已經斷絕了關係。高對這場爭端不以為然，指出Lime佔他出貨量的比例不到10%。這並不是他與美國合作伙伴的第一次衝突。

一輛Lime滑板車上有標記，表明它是與Ninebot擁有的Segway合作生產的。攝影師：史密斯收藏/Gado/Getty ImagesSolowheel是一種電動獨輪車，美國的發明家Shane Chen希望有人能相信它的潛力。

在2014年春季，也就是收購Segway的前一年，Chen表示Ninebot邀請他到北京討論Solowheel，並最終提供了合作機會。這位北京本地人最初對此感興趣，並記得Ninebot誇口稱它將在市場上擊敗Segway。當Chen要求更多時間時，他表示Ninebot變得強勢，並告訴他他是多餘的。

到8月，Ninebot發佈了自己的單輪滑板車Ninebot One。“他們有點像欺負人，”Chen説。

Chen在美國和中國對Solowheel提起了專利訴訟，並聲稱Ninebot抄襲了他的電動滑冰鞋設計。Chen表示，美國的案件仍在審理中，而Ninebot正在對中國有利於Chen的判決提出上訴。高稱關於滑冰鞋的指控“毫無根據”，而Ninebot的一位發言人對有關爭端的多個問題以相同的措辭回應：“我們不建議將此信息放入新聞報道中。”

員工在柏林的IFA消費電子展上展示了Ninebot製造的Drift W1電動滑板鞋。攝影師：Krisztian Bocsi/BloombergNinebot被指控推出與競爭對手的設計有明顯相似之處。在收購Segway之前，Gao花了多年時間與這家美國公司對抗。Segway多次起訴Ninebot和其他中國製造商，聲稱他們抄襲了設計。在某個時刻，Segway試圖阻止Ninebot在美國銷售。然後，在2015年4月，Gao召開了一場新聞發佈會，表面上是為了討論新投資者。在結束時，Gao身後閃現出一條中文消息：“Ninebot收購Segway。”

Ninebot 據報道支付超過7500萬美元收購了這家公司，該公司經歷了多次所有權變更和悲慘事件。前任所有者James Heselden在騎Segway時從懸崖跌落身亡。從北京來看，這筆交易標誌着個性化交通技術中心的轉變。

“今天，不僅僅是抄襲的中國，”Ninebot的投資者Neil Shen在活動中自豪地説，來自紅杉資本。“中國將通過自身的創新和收購來擴展。”

在柏林的IFA消費電子展上進行的Segway演示。攝影師：Krisztian Bocsi/Bloomberg共享交通的理念在Ninebot完成對Segway的交易時，已經吸引了科技行業的想象力。Uber和中國的打車巨頭滴滴，已成為指向一個不一定依賴於個人擁有汽車的未來的重要力量。但高並沒有特別的洞察力認為同樣的經濟模式會適用於滑板車。“我們沒有預料到共享業務會有如此快速的增長，”他説。

一位前Ninebot高管表示，在滑板車熱潮之前，公司正在嘗試大約10種不同的車輛形式。其中一種受Segway啓發的miniPro，最初沒有把手，因此騎行者沒有優雅的下車方式。添加把手後，Ninebot仍然不確定人們將如何使用它。在某個時刻，公司考慮向寶馬推銷一個計劃，將它們放在汽車後備箱裏。

在高今年早些時候與Bird首席執行官Travis VanderZanden會面後，Ninebot的滑板車開始出現在洛杉磯、奧斯丁和其他城市。更多客户排隊，包括傳統汽車製造商。Ninebot向Spin出售車輛，這是一家最近被福特收購的滑板車公司，高表示他正在為Lyft和Uber提供服務。

競爭者湧入尚未驗證的滑板車共享市場，意味着運營商正在向供應商施壓，要求製造更耐用、能在雨中保持穩定並具備使競爭滑板車服務彼此區分的功能的滑板車。如果幾乎所有希望推出滑板車共享服務的人都轉向Ninebot，運營商們也開始意識到依賴一個共同製造商是一種脆弱性。當每個人都從同一個地方購買車輛時，任何公司都很難聲稱自己擁有更優越的車輛。

現在，Lime juggling 多個供應商，依靠一個來填補訂單，而另一個則生產新的滑板車。在與 Ninebot 斷絕關係之前，Lime 只使用 Gao 的公司來“填補一些空白，”Lime 的首席運營官 Joe Kraus 説。“很難獲得足夠的滑板車。”

投資於 Lime 的 IMO Ventures 合夥人 Thomas Yao 認為，滑板車市場仍在應對供應短缺。但隨着 Ninebot 面臨新的競爭，這些短缺可能會緩解。Yao 説，現在中國有四個其他“優質”滑板車供應商，但他拒絕透露他們的名字。他説，Ninebot 仍然擁有最佳的產品設計能力，並在製造能夠長途騎行或抵禦惡劣天氣的滑板車方面具有優勢。

總部位於中國南方深圳的競爭對手 Inmotion Technologies Co. 表示，其滑板車產量在過去一年中增長了五倍。Inmotion 首席執行官 Charles Cai 説，它在兩個工廠之間每月生產約 120,000 台滑板車。其18樓辦公室的小房間展示了其電動交通工具系列。它們看起來與 Ninebot 的產品非常相似——Inmotion 甚至與 Shane Chen 達成協議，生產他的 Solowheel 單輪車。

作為一個較小的供應商，Cai 説他更願意根據客户需求定製滑板車，並增加像滑板車前部的 LED 燈這樣的功能。他的滑板車設計能夠承受一米深的水，這對一種容易被遺棄在公共水道中的產品來説是一個有用的功能。Cai 説，他最近與歐洲和巴西的滑板車運營商 Movo 和 Yellow 簽署了協議，並且他將在明年與 Bird 和 Lime 合作。

舊金山的一名城市員工將Lime的電動滑板車裝載到卡車的後面。攝影師：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社更多的供應商意味着更低的價格，但製造多樣化對Lime來説並沒有完美奏效。11月，該公司不得不再次發出召回，因為一家名為Okai的中國公司製造的滑板車開始斷裂。在一份聲明中，Okai表示Lime關於其滑板車的説法是“武斷和毫無根據的”。

九號公司將此類問題歸咎於裝備較差的模仿者。“這就是中國的情況，”高説。“當其他人看到這可以是一個有利可圖的生意時，他們想要趕上來。”但他並不完全押注於九號公司的未來和滑板車的持續受歡迎程度。他正在開發一種更大的電動汽車——儘管他不會描述它——以及一種能夠起飛的東西。九號公司還在為美團點評開發一款無人駕駛送貨機器人。

也許這些新車輛中的某一款將成為明天的未來交通工具。或者也許不會。高周圍的環境提醒着他這個行業的變化之快。在中國城市中，有一個熟悉的景象：Ofo和摩拜的共享單車，這些共享應用的運氣急劇下降。在九號公司辦公室外的一個工作日，幾輛這樣的自行車平躺在地上，未被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