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國的學區,和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_風聞
改个名字好难-2018-02-02 13:44
加州有個小學,水管嚴重老化,很多年了,而且曾發現自來水含鉛超標。學區聲淚俱下,控訴陳舊設施的危害,同時向選民要錢,每次必以這個小學為例:
2004年,學區説如果通過 Prop 55 我們就有錢修水管了;
2008年,學區説如果通過 Prop S 我們就有錢修水管了;
2012年,學區説如果通過 Prop Z 我們就有錢修水管了。
誰能忍心讓孩子被毒害?於是,選民批准了全部三個法案,幾十億美元,源源不斷進了學區的腰包。
但是,直到今天,這個小學的水管也沒修!
在此期間,學區花費$1,300,000建起一個全新的無線網絡。且不説WiFi對小學教育到底有多重要,巴掌大的地方建個無線網需要130萬? 除此以外,還要花 $400,000 鋪設人工草坪,$327,000 安裝太陽能,等等。
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
騙我一次,只能説你無恥;騙我第二次,那就是我活該了,誰讓自己那麼笨呢?如果三次,四次,無數次被同一個謊言欺騙,支持加税的選民是不是應該想想了?

這個小學叫Emerson,屬於聖地亞哥聯合學區(SDUSD)。
聖地亞哥是加州第二大城市,包括40幾個學區,其中SDUSD當之無愧是老大:管轄着200多所中小學,教職工1萬5千多人,學生12萬。
整個學區教師的平均收入,工資加福利,是$92,000/年,遠高於聖地亞哥家庭總收入水平。另外教師一年有三個月的假期,而且是金飯碗,還有退休金,這在美帝已經不多見了。也就是説,憑這個待遇,應該不愁招到好老師。
富裕的加州,美麗的城市,最大的學區,心滿意足的老師,還有什麼理由辦不好呢?
但實際情況是,SDUSD除了幾個很不錯的學校,比如Scripps Ranch High 和 La Jolla High(裏面的華人也比較多),但是整體水平遠遠不如周圍的幾個學區。這點無論從哪個評估機構的排名都可以看出來。網上所以隨便找兩個例子,這是加州所有學區的排名:

其實最實際的評估可以看華人更願意去哪個學區,基本不會錯。世界各地的華人,無論紮根在哪裏,除了保留中國胃以外,孟母三遷的故事也會牢記於心。只要對孩子教育有幫助,一定會盡力而為。San Dieguito 和 Poway 學區都有大量華人社區(Carmel Valley,Rancho Bernardo,Rancho Penasquitos,4S Ranch等),很多人就是衝着學區的名聲來的。
雖然SDUSD辦學比不過鄰居,但是在其他方面,卻是身先士卒,當仁不讓。看看這幾條關於學區的新聞,有幾個是和教育相關的:
學區理事會4:0全票通過一項決議,要在全部200多所中小學倡導伊斯蘭教義,被家長告上法庭。憲法明確規定公立學校不能偏向任何一個宗教。但是學區説為了保護穆斯林學生不受欺負,要不惜一切代價打贏這場官司。
學區連續第四年,高調參加同性戀大遊行,校車開道,彩旗飄揚。
學區內的林肯高中去年發生大規模鬥毆,包括襲警,一度登上全國新聞。林肯高中是SD學區最昂貴的學校,2007年全部翻新,硬件設施無與倫比,曾培養出幾位體育明星,但是以幫派鬥毆著稱,雖然學習成績近年來有明顯提高,但是各項指標依然遠低於加州平均水平。歷史上林肯高中一直是黑人家庭佔多數,但是現在西裔佔55%,非裔35%,其他族裔加起來10%。
學區理事會主席因受賄而辭職。不僅如此,理事會還僱了一家公司調查腐敗,説好4萬美元,30天出結果。最後花了22萬8千美元,耗時幾個月,一份調查報告也沒公佈。

SD學區理事會主席Marne Foster,2016年辭職
如果學區不把精力放在教學上,結果可想而知。
7月10號,本地媒體聖地亞哥之聲發表了一篇長文,把SDUSD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雖然最近主流媒體因為假新聞的緣故名聲掃地,但是很多記者還是有職業道德的,特別是一些地方小媒體的記者。沒有聖地亞哥之聲,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些黑幕。
文章説學區有數不盡的問題,但是總監Cindy Marten女士不但不去解決,還斷然否認問題的存在。
説到總監Cindy Marten,她的任命本身就有爭議。2013年,原總監宣佈退休。本來有四個月的時間,而且依照慣例這麼重要的位置會在全國範圍內公開招聘。但是第二天,董事會就決定了繼任者。聖地亞哥最大的報紙説這簡直聞所未聞。而且,Marten以前最高的職務是小學校長,突然一天就要管理200多所學校,包括幾十所高中。

文章説,Marten上任伊始就開始哭窮,説學區急需大筆資金。她成功了,大筆資金流向SDUSD,2016年已經達到令人乍舌的13億美元。與此同時,學區的學生總數在下降,教職工人數卻在增加,更奇怪的是師生比例基本沒變。破爛不堪的校園和公共設施不但沒修,反而更破了。學區的領導無法解釋多出的幾億美元到底取得了什麼成效。

圖片來自Voice of San Diego
這不禁讓我想到加州新增520億美元的汽油税,理由是加州的公路太破了,再不修就坍塌了。但是,加州的汽油税一直處在全美最高水平,而汽油税的主要目的之一是維護公路,這些普通老百姓的血汗錢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麼路況糟糕到這個程度?
Cindy Marten上任四年,多花了幾億美元,唯一的成就是高中畢業率提高了,2016年達到創紀錄的91%。但是聖地亞哥之聲的文章指出,即使這個成就也讓人深表懷疑。學區為了提高畢業率是這麼做的:
降低畢業指標:有些考試原來要求C以上的成績才能畢業,現在D就可以。兩年外語課的要求被取代。高中畢業考試完全取消(這是加州的改動,2016年第一次實行)。
有些課程如果考試不及格,可以參加網上補考,但是考試用的電腦可以同時上網!聖地亞哥之聲的記者Mario Koran親眼目睹海量作弊行為。去年,學區有一門必修課,1381個學生不及格,因此不能畢業。但是參加線上補考之後,92%順利通過了。
把成績不好的學生大量轉到獨立的Charter Schools,因此不再計入畢業率;
照這個趨勢,估計畢業率很快就能達到100%,學區和校長皆大歡喜,對選民也有個交代。但是對社會呢?對學生和家長呢?
聖地亞哥聯合學區的"高畢業率",現在成了重點宣傳的偉大成就。只是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很少有人提及。
其實這裏指出的種種問題估計在很多地方普遍存在,只是程度不同,因為太多人覺得只要有錢就能辦好教育:
奧巴馬執政期間給成績落後的公立學校額外砸下70億美元,然後坐等他們彙報優異成績。可是事與願違,教育部年初公佈調研結果,這筆鉅額資金的收效基本為零。其實多年的研究結果都是同樣的結論:失敗的學區和失敗的學校,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是什麼問題沒人敢説,因為政治不正確)。但是總有人認為以前的結論都不對,所以不但要再試,而且以前所未有的投資力度,希望能出現奇蹟。70億美元就這麼打了水漂兒,連個響聲都沒有。
看來這些拿錢的學校還比較實在,起碼沒有虛報成績。
最後想提醒讀者,學區理事是選民投票決定的。雖然他們的名字往往在選票最不起眼的地方,而且候選人一般沒有什麼知名度,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卻和選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另外理事會(School Board)是教師工會的必爭之地,他們財大氣粗,經常海量發廣告。選民能做的,只有擦亮眼睛,慎重對待手中那張選票。

聖地亞哥聯合學區地圖
參考文獻:
1.http://www.voiceofsandiego.org/topics/education/voters-were-told-three-times-tax-hikes-would-fix-this-schools-plumbing-it-didnt-and-now-the-waters-toxic/
2.http://www.sandiegouniontribune.com/opinion/sd-san-diego-unified-marne-foster-20161125-story.html
3.http://www.voiceofsandiego.org/topics/commentary/the-list-of-san-diego-unifieds-problems-is-long-and-the-district-should-lean-into-them/
4. http://www.voiceofsandiego.org/topics/education/cheat-on-online-courses-san-die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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