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記】大年初七,鄰居熊大爺自殺了_風聞
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武大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2018-02-24 21:37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雷望紅】
大年初七,正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鄰居熊大爺卻喝藥自殺了。
熊大爺的家境並不差,他有一子四女,平時與兒子住在一起,對老人也還可以,偶爾會與兒子兒媳發生點嘴角,但不至於影響到老人的日常生活,吃住都好。老人老伴早逝,孫子孫女都已成婚,家庭情況較好,孫輩和兒女們都算孝順。在我回家期間,看到他經常在門前走動,還和他打了幾次招呼,儘管老人的臉龐因病有些浮腫,但還未喪失自理能力,經常在外散步。不料,在她三女兒特意前來照顧他的次日清晨,他就選擇喝藥自殺。據村民推測,他是擔心過年即將結束,親人們紛紛要外出務工,為了不耽誤他們工作,選擇在此時喝藥。
熊大爺的死讓我想起了文二爺,他也是選擇了用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2017年11月6日清晨,正是一週的開始,原本該去鄉鎮照顧孫兒上學的文二爺,在給親家打完電話請求幫忙照顧孫兒後,隨即喝農藥自殺,喝藥前將2萬元錢放在桌上用於喪葬,沒有留下任何遺言。
文二爺69歲,是越戰老兵,有兩女一兒,均已成家立業,大女兒是90年代的大學生,經過多年打拼,已在北京立足,買房買車,有穩定的事業,對老人非常孝順,經常接老人到北京遊玩。二女兒嫁在鄰村,夫婦二人勤勞肯幹,哪裏能掙錢去哪裏,還購買新農村建設統一規劃的樓房,對老人也比較孝順。小兒子夫婦二人同樣勤勞肯幹,都在本市務工,已在市區買房。文二爺的老伴7年前去世,他一人種地,種有四畝大田作物,1畝多的葡萄,農業收入有1萬多元,加上他的軍人補貼,一年有2萬元的收入。可以説,文二爺在經濟上是較為富足的,完全不缺錢。他之所以自殺,主要是精神層面的問題。
文二爺的老伴7年前去世,在老伴去世以前,夫婦感情非常好,二人實行男主外、女主內的分工,文二爺主要負責田間農活,老伴負責家內家務。結果,老伴不幸因鼻癌去世,文二爺不僅失去了可以傾訴家常的伴侶,也失去了生活依靠。在老伴去世以前,他自己從未做過飯、洗過衣裳,老伴去世後,由於兒子兒媳要在外打工維持家計,老人要自己獨立面對生活,既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孫兒的飲食起居,生活的一切需要重新開始學習。由於不善於打理生活,加上思念老伴,他內心十分痛苦孤獨,逐漸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與人交流。儘管在外打拼的子女會經常打電話給他,但他總是報喜不報憂,將自己內心的孤寂隱藏起來,默默自我消受。直到11月,也許是難以承受孤獨,最終選擇自殺。
我們長期在農村調研,對老年人自殺現象多有關注。在老年人自殺集中的地區,主要是由於代際關係淡漠,子代將家庭資源集中投入到下一代身上,忽視父代的贍養問題,一些老人不堪慘淡的代際關係選擇自殺,自殺的節點一般是生病後喪失自理能力,或者與子代吵架之後。筆者的家鄉是老年人自殺的高發地,老人喝藥、上吊較為常見,自殺原因與已有研究基本一致。近些年來,村民經濟條件好轉,生活水平改善,老年人的收入機會有所增多,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有所提高,老人自殺數量減少。但是,文二爺與鄰居熊大爺當前的自殺選擇,仍舊不得不引發我們關於老年人養老狀況的一些思考,物質條件的改善能夠保障老年人的生活,他們空虛的精神世界卻成為壓垮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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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在村主力的老年人及其閒暇
我的家鄉位於江漢平原,土地肥沃,農業條件優越,是典型的魚米之鄉。從90年代起,由於難以承受沉重的農業負擔,年輕人紛紛外出務工,留下中老年人在家種田。即使2007年左右,家鄉風靡起葡萄種植,成為地方著名的“葡萄之鄉”,許多農户因種葡萄賺到錢,但種植主體仍舊是中老年人,不能吸引年輕人回鄉,他們仍然堅持在外務工。
隨着葡萄種植遭遇市場風險,大量村民退出葡萄種植,甚至放棄種地,中年人紛紛外出打工,以在本外地做小工為主。近些年來,地方房地產經濟發展繁榮,中年人基本上能夠在本市找到工作,日薪200元/天-250元/天,比起種地更加穩定,只是時間不自由。年輕人和中年人都選擇到城市務工,在村羣體就剩下了一些老人,他們成為村莊生活與勞動的主力。
由於中青年人外出就業,將村莊中各種經濟機會留給了老人,比如土地種植、撈魚摸蝦、為農業大户打小工等。如果種植大田作物,在全程機械化的情況下,純收入大約600元/畝,一位老人可以種4畝。撈魚摸蝦運氣好且勤快時可以掙10000多元,一個小組大約有2-3個老人會從事此項勞動。農業小工包括葡萄塑果、套袋,一天120-130元。再有一些老人會去撿芝麻、撿黃豆、挖半夏等。只要有勞動能力,都可以在村裏找到掙小錢的機會。若能力再強一些,還可以尋找到一些非農就業機會,比如一些60多歲的老年婦女,會到市裏的餐館洗碗、小區打掃衞生,老年男性則到附近工廠看門,一個月1500-2000元,工作相比於務農更加輕鬆,收入也穩定。
此外,老人還有國家養老金,子女每年節日和生日給的孝心錢,所以經濟上的問題都不大。老家老人都有攢養老錢的習慣,他們在子女成家立業以後,就會為自己謀劃,將自己的收入、養老金和子女的孝心錢攢起來,用於平時的生活與消遣,雖然錢不會太多,但是用起來會更自在順手。
總體上來看,家鄉老人的經濟問題都已解決,幾無日常生活感到困窘的老人。在解決養老的經濟問題以後,所面臨的就是老年人的精神生活,他們的閒暇時間如何打發的問題。老人們最常見的娛樂方式就是打牌。儘管此前有一些老人嘗試過其他的娛樂方式,比如跳廣場舞、打腰鼓,但老年人蔘與甚少,一是觀念上放不開,總是覺得跳舞是年輕人的事,他們學習起來也較費力。二是身體懶得動,經常勞作本身就是一種鍛鍊,他們不需要廣場舞來舒展身姿。因此,只要有時間,他們更加願意打打牌來緩解緩解身體的勞累。
打牌作為一種公共娛樂活動,能夠以牌為媒介,增加老人們之間的互動,以此緩解部分老人精神的空虛,幫助老人度過餘生孤獨的時光。但是,打牌具有一定的排斥性,將不會打牌和不願打牌的老人排斥在集體生活之外,使得他們成為村莊公共娛樂生活的邊緣人。貧乏的娛樂生活,將部分老人推向社會交往的空白地帶,使得他們斷絕與社會的聯繫,過早地進入“社會性死亡”狀態。即使有家人的關心與照料,有充足的養老資源,但缺乏社會交往的他們,極易變得自怨自艾,認為自己是家庭和社會的負擔,在無法承受內心的孤獨時,就會“理性”選擇自殺,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而當前鄉村社會的變化,使得打牌的公共性和交往性降低,鄉村娛樂的無聊感和虛無感增加,進一步削弱了老人晚年生活的意義感。
鄉村公共空間的衰落與空虛的老年人
在村裏沒有興建樓房之前,村民們會相約關係較好的朋友到家裏打牌,但是在建了樓房,尤其是在一樓堂屋鋪上地板磚之後,若在家裏打牌,弄髒家裏不易收拾,沒有人再願意將人聚集到私人房屋中打牌,要打牌只能到村裏的“牌鋪子”裏去。
“牌鋪子”實際上是鄉村中的雜貨店,俗稱“小賣部”,售賣零食、煙酒、日常用品等雜物,為了增加收入,老闆一般會兼營打牌的生意,專門提供打牌的桌椅、棋牌和茶水,針對牌客收取少許服務費用。
作為村裏為數不多的公共空間,牌鋪子承載了諸多功能,不只是售賣貨物、供人打牌的場所,還是村莊中的信息交流中心、閒話輿論中心和社會交往平台,除了購物的顧客和打牌的牌客,常會有許多閒暇村民坐在牌鋪子裏瞎侃神聊。晚上吃完飯之後,即使不打牌也會情不自禁地走到牌鋪子門前坐坐聊聊,打發無聊的夜晚時光,待到7-8點回家看會電視就睡覺。由於多重功能重合,使得牌鋪子成為村莊中最為熱鬧的場所,承擔了豐富村民精神生活需求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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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農村經濟和鄉村交通的發展,小賣部的功能逐漸分離。由於小賣部所輻射的範圍有限,一般只能夠服務兩三個小組,因此採購的貨物量不多,商品不齊全。為了盈利,一般不會選擇有市場統一訂購價的品牌商品。而對於村民來説,他們有了提高生活品質的要求,更加傾向於選擇使用品牌商品,因此會常去鄉鎮大型超市購買物美價廉的品牌商品,小賣部中所銷售的“物次價廉”的商品逐漸在鄉村中失去市場,小賣部的銷售量越來越低。
村中的一些經濟精英看中村民消費習慣的轉變,開始在村中開設超市,通過售賣價廉物美的品牌商品,增加貨物的品種來吸引顧客,並擴大服務範圍。村中曾有一家小賣部,從1999年經營至2017年,售賣貨物兼營茶館,小賣部至2007年時生意一直都不錯。從2007年開始,小組內有一對中年夫婦在路邊自建房前開了一家超市,銷售幾百種商品,囊括了鄉村生活所需的各類物資,包括各種高中低檔零食、煙酒、鞭炮、油鹽醬醋、簡易五金、禮品等,服務範圍涉及四五個小組,對小賣部的生意直接構成了威脅,小賣部只有香煙還有點微薄利潤,其他商品多數時候日銷售量幾乎為零,主要靠打牌的服務收入維持運轉。
當鄉村中出現商品超市之後,促使購物與打牌二者功能實現分離,從而弱化了鄉村小賣部作為公共空間的功能。新開的超市只專注銷售貨物,不提供打牌服務,村民們買完東西就離開,不會逗留,超市老闆也無空招待,而小賣部則以打牌服務為主,銷售日用品的功能日益下降,由此使得鄉村小賣部的功能實現了分離。超市因品種齊全、服務範圍廣等原因,盈利能力較強,一家鄉村超市一年的收入可以達到8萬元左右,只有有經營頭腦的中青年人能夠經營運轉。淪為牌鋪子的小賣部只能依靠收取打牌的服務費用盈利,儘管開銷不大,但由於服務羣體主要是中老年人,不能收取過高的費用,以免影響牌客打牌的積極性,因此只有年紀大的老人才會願意維持利潤微薄的牌鋪子,收入是其次,主要是方便自己打牌。
我所在的小組一直有三家牌鋪子,兩家是60-70歲的老人開的,A店經營了18年,一直是小賣部,銷售貨物,兼營茶館,利用自家住房開辦,服務村中中老年人,收費2元/人;B店經營了10年,利用橋頭一家破舊的房屋開辦,服務中高齡的老年人,收費1元/人。兩家牌鋪子的共同點是,由於收入菲薄,一年不到10000元的收入,老闆沒有動力改變器具和環境。在失去商品銷售市場以後,A店的經濟收入直線下降,A店的麻將字丟失後老闆也沒有動力更新麻將,直接用其他的麻將配字。B店的凳子缺胳膊斷腿,燈光黑暗,夏熱冬涼,沒有廁所,老闆既不想也無力改變環境。
還有一家牌鋪子C店,由一對打工返鄉的中年夫婦開辦,是超市+茶館的模式,以超市貨架的模式銷售貨品,主營打牌服務,主要服務打大牌的年輕人,按照胡牌的賭資抽成,提供餐點。但這種模式也失敗了,由於二者合一,超市規模有限,不敵商品齊全的超市,因此在商品銷售這塊不掙錢。同時,打大牌又有季節性,只有年末和年初年輕人在家時,生意才好一些,其他時候生意慘淡,最終逼迫老闆娘再次外出打工,留下家中男人和老人在家看店。
A店的老闆於2017年初意外去世,其子女因收入太低且麻煩不願繼續開辦。曾在A店打牌的村民一時間沒了去處,每天無所事事倍感無聊,多次勸説老人的子女繼續開辦但遭婉拒,又勸説小組的另外一位老人開辦,該老人以難以打掃衞生為由拒絕。小組裏一位愛打牌的婦女見狀,遂嘗試開起來了專業牌鋪子D店,D店沒經營多久,就因老闆娘愛打牌、服務不周、捨不得借錢、收入低等原因關門停業。後來村民們實在沒地方去,又讓她重新開辦起來,但提高了服務費用,打花牌費用不變,每人2元,打麻將每人5元,用麻將機打大牌,每局抽成。由於服務費用較高,到D店打牌的羣體主要是中年人,以及少數經濟實力較強的低齡老人。
在村莊中,小賣部功能分化即銷售空間和打牌空間實現了分離。曾經的小賣部作為村莊公共空間的功能弱化乃至消失,牌鋪子只是一個打牌的地方,那些不打牌的老人不好意思再去牌鋪子消遣,以前可以藉助買東西的名義在牌鋪子逗留聊天,現在不打牌就不會再去牌鋪子,不僅那些不打牌的人失去了一個娛樂休閒消遣閒暇的場所,那些打牌的牌客也只是不斷地重複無聊的牌子,人際之間互動溝通的密度和深度降低,看似安靜的環境相比於以前小賣部中的熱鬧場面,實則更加無聊無趣。
在銷售空間與打牌空間實現分離之後,打牌空間又進行了再次分化,不同羣體選擇在不同的空間中去打牌,老人們只能去環境差的B店打牌,他們需要忍受昏暗的燈光、殘缺的桌椅、露天的廁所;中年人去環境較好的D店打牌,在D店,出不同的錢待遇不一樣,只有用麻將機的牌客才可以享受空調;年輕人去C店打牌,享受全程高標準的服務待遇,由此實現了羣體的區隔。
由市場供給鄉村公共娛樂的後果就是,作為鄉村生活主體的老人所享受到的服務最差,在市場邏輯之下,完全按照支付能力享受娛樂服務,那麼經濟實力最弱的老人只能被擠壓到最邊緣地帶。村裏為老人提供打牌服務的B店只能容納4-5桌牌,環境極其糟糕,由於不掙錢和服務麻煩,必然面臨着後繼無人的困境。待到B店無法開辦下去時,老人們就會喪失了娛樂空間,要想出來玩玩,就只能花費更高的服務費用到以純粹掙錢為目的的牌鋪子中打牌。
因此可以看到,在國家不介入的情況下,鄉村社會的發展遵循市場邏輯,牌鋪子的公共性降低,淪為具有區隔功能的經濟空間,不斷擠壓老人的娛樂空間和意義空間,而社會自主供給能力和調試能力又極其微弱,老人們的精神生活變得無處寄託。
文二爺在老伴去世後,從不打牌,在村莊中沒有去處,最終無法排遣內心的孤獨選擇自殺。熊大爺以前打牌,後來身體不適就再也不去牌鋪子了,又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一個人在門前踱步,在路邊走走,滿心淒涼。文二爺和熊大爺是想不開的老人,選擇以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還有一些“想得開”的老人,由於缺乏有益的娛樂方式,他們又不打牌,會選擇去鎮上找尋找刺激。
對於當地老人而言,他們解決了養老的經濟問題,更為重要的是要滿足精神需求。儘管家庭是他們的港灣,但客觀來講,子代有子代的任務,不能時刻在老人身邊照料,也無法顧全老人的情緒,需要村莊社會來承擔和填充這一功能。村莊社會要為他們提供一片休閒娛樂的空間和多元的娛樂方式,填補他們內心的空虛,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排遣他們的孤獨,增強他們晚年生活的意義感,以此降低他們選擇以極端方式結束生命或尋求非法刺激的可能。
鄉村振興與重振老年人的精神世界
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又對“鄉村振興戰略”進行了系統闡釋。需要明確的是,鄉村振興,首要解決的是在村羣體所面臨的問題。對於大多數中西部地區的村莊而言,老人是在村主體,沒有老人,村莊就徹底空心化了,有老人存在,就存在各種治理需求,同時也將城與鄉勾連起來,因為有老人與土地,在城務工的年輕人在村莊還有牽掛,才會關心村莊的發展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看,老人即是鄉愁,讓老人過得好,年輕人在城市掙錢才會安心,城市中的寄居者才會對農村有着更美好的期待與盼望。因此,解決老人養老問題,是鄉村振興中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事實上,對於大多數老人而言,經濟問題是其次的問題,精神需求才是最重要的需求,老人的消費水平低,依靠務農、養老金、子女孝心錢可以維持日常生活,如何安排閒暇時光、如何解決他們在病痛時期的心理障礙更為重要。
一些地區在這方面進行過有益嘗試,比如江浙等地農村早在多年前就全面推廣老年人協會,賀雪峯教授在湖北沙洋、洪湖也嘗試建立老協,對於老年人精神生活的改善效果都非常明顯。老年人協會為老人提供一個可供娛樂的場所,老人們可以看電視、打牌、聊天、打球、跳舞、打腰鼓等,老協成為村莊中最熱鬧的場所,甚至吸納了中青年人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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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村莊中有一塊屬於老年人的天地時,能夠使得他們尋找到自己的位置,確認自己存在的意義,他們在集體互動中感受到自身的價值和生活的快樂。在一些老人家庭地位低的地區,為老人提供專門的公共空間意義更加顯明,老人擁有專門的公共空間,就意味着在村莊中有地位,村莊中的地位可以傳遞到家庭中,由此減少家庭內部對於弱勢老人的邊緣與犧牲。
對於大多數中西部地區的鄉村而言,當前鄉村振興的當務之急,是拯救鄉村老人們的精神世界,為他們提供更加豐富多彩的娛樂生活,增加他們生活意義感,降低他們生活的虛無感。這不僅對於老人具有重要意義,對於鄉村社會的維續與發展同樣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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