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順風遇害案｜互聯網是人性罪惡的放大器_風聞

一

5月4日是青年節，很多人都知道。

5月4日也是星球大戰日，不是星戰迷可能不知道。

5月4日還是一位空姐香消玉殞的日子，十年之後很多人都不知道了。

星球大戰系列電影，開始總是有一條不變不彈的字幕：

Along time ago in a galaxy far, far away.（很久以前，在遙遠的銀河系。）

然後，在經典音樂的伴奏下，畫面切入一片黑暗的星空，一行行推出前情提要。

現在想來，這有些細思恐極。

在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雙黑色的眼睛，不在尋找光明，而在尋找黑暗。

一位21歲的空姐，在她的節日裏，叫了一輛滴滴順風車，生命順風而逝。

尼采説，“當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她不知道，也沒想到，在她凝視手機app時，有一雙黑暗的眼睛，就在網絡的那端悄悄地凝視着她。

你永遠不知道，在銀河系的那頭是不是躲着一個吞噬一切善良的死星。

你永遠也不知道，在互聯網的那頭是不是躲着一個被慾望吞噬的色狼。

二

《笑傲江湖》裏有一個叫田伯光的色狼。

田伯光的職業是採花大盜，毀了不少良家婦女，但他武功很高，在令狐沖（站着打）排行榜排名第十四，大家拿他沒辦法。

這個江湖著名的強姦犯有一個優點——講信用。

田伯光和張口閉口正義的嶽不羣不一樣，寧死也不願上失信人名單。

田伯光和令狐沖比了兩場。

第一回在回雁樓坐着打，田伯光輸了，萬般不願卻依然信守諾言，拜小尼姑儀琳為師。

第二回在華山站着打，田伯光又輸了，令狐沖勸他不要再採花，田伯光答應了，從強姦犯轉行為嫖客。

然而，在田伯光加入以女性成員為主的社團恆山派前，他的師祖，儀琳的爸爸不戒和尚，還是對他不放心，給他做了下體切除術，把淫賊田伯光強行轉職為和尚“不可不戒”。

宮刑很殘忍，現代社會對強姦犯都不用宮刑了。

但是，從杜絕田伯光再犯罪的角度看，不戒和尚是正確的。

不戒和尚懂人性，他知道，即使田伯光改奸為嫖，也難保他在恆山派這個女性荷爾蒙過剩的特殊情境下，不會再次順風而變，化身色魔。

三

小時候，我看動畫片《米老鼠和唐老鴨》。其中一個場景，我至今還記得。

每當唐老鴨想做壞事前，他的腦袋就會飄出一隻天使鴨和一隻魔鬼鴨，然後兩隻鴨PK，勝者決定唐老鴨之後行動的善與惡。

我覺得迪斯尼的這個“鴨設”很有意思，很真實，很人性。

這和星球大戰的“人設”有異曲同工之妙。（恰好，把迪斯尼星戰的製作方盧卡斯影業給收購了。）

星球大戰的核心設定是原力（類似道家講的氣或武俠小説中的內功），一種東方神秘主義和哲學的創造品。

如果修練原力的絕地武士控制不住誘惑，就會轉向原力的黑暗面（類似武俠小説的走火入魔），成為邪惡的西斯，比如天行者的父親黑武士。

絕地與西斯，光明原力與黑暗原力，代表人性的善與惡，一體兩面，不可分割。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魔鬼。

有的人的魔鬼跑了出來；有的人的魔鬼被關住了；有的人的魔鬼還沒經受過人性的考驗；有的人很不幸遇上了別人家越獄的魔鬼。

五

我們在過人行橫道時，有時會遇到紅燈亮着又沒車經過的情況，心頭可能會湧上一股闖紅燈的違法衝動——又沒人看見，監控拍到了也不知道我是誰。

這就是人性。人性之惡，就像潛伏在我們內心的一根藤，隨時都可能掙脱善良的約束，變成無比猙獰的魔藤。

滴滴似乎不瞭解人性，他們天真或假裝天真地以為順風車實名登記就可以控制人性之惡，卻不懂得惡是可以突然變異的。

互聯網進入大數據時代，給我們的生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例如用滴滴打車，手機上一點，滴滴車就來接你。

但是，互聯網同時也在放大着人性之惡。例如這位空姐在手機上一點，召來了一個順風魔鬼。

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兩千年前講契約精神的那個傻逼死了》，懟過一位不講信用且態度很差的順風車司機，召來了很多網絡噴子對我文章的吐槽。

我除了寫文章沒有其他方法，因為滴滴對於這樣的順風車司機幾乎沒有採取任何技術措施，任由他們的惡行在傷害善良的我們。

技術是中立的，但把持技術的企業不是中立的。

企業以營利為目的，無可厚非，但企業也應承擔其應盡的社會責任。

滴滴暫停了順風車業務，宣佈對業務進行整改。

如果可以技術整改，那麼早幹嘛去了？為什麼總是在生命結束後，才來道歉、整改？

還記得魏則西嗎？百度醫療競價廣告又回來了。

如果滴滴等互聯網企業總是以我們只是平台為由拒絕在技術上採取手段控制網絡惡行的發生，那麼人性之惡就會在互聯網的放大後傷害更多的人。

六

與儒家主張性善論不同，基督教主張性惡論（星球大戰的設定可能受到了原罪論的影響）。

在亞當與夏娃的故事中，人類是伴着原始的罪惡誕生於世的。那隻引誘亞當和夏娃偷吃小蘋果的蛇可能就是我們自己內心的罪惡。

所以，西方人不太相信倫理的約束力，主張以惡制惡，用法律約束人性之惡。

如果制度對互聯網企業有所約束，規定其應承擔的社會責任，那麼空姐遇害案這樣的悲劇可能就會少些。

空姐遇害後，有一些無底限的自媒體，用誇張的標題和虛構的內容，拼命地消費着一個年輕生命的消逝，用蘸血的饅頭，殘忍地製造出一個個流量奇蹟。甚至，新華社都化身新LOW社，居然打出了《重大進展！空姐乘滴滴遇害嫌疑人已鎖定，遇害前司機曾想……》這樣無底褲的標題，讓人以為誤進了大名鼎鼎的UC震驚部。

如果法律對媒體有所約束，那麼肆意消費他人悲劇的媒體們可能會管管自己的髒嘴。

在法律制度睡覺時，我們要儘可能保護自己，遠離魔鬼，這比給色魔的支付寶轉賬宣泄憤怒重要得多。

色狼、渣男，這些被內心魔鬼控制的人，並非無跡可尋，他們眼神、動作、語言都可能暴露其控制不住的慾望。

如果一個初次見面的順風車司機對你説，小姐姐你好漂亮，我好想親你一口，那麼你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報警（性騷擾），然後想方設法提前下車。

如果一個男人滿口的露骨下流或甜言蜜語，眼睛裏寫着掩藏不住的XXOO，那麼他很可能是一個色狼或渣男，即使不是也不遠了。

世上本沒有什麼招黑體質，只是有些女孩不懂得運用心靈的放大鏡去識別魔鬼，不知道該如何遠離色狼與渣男。

今天是母親節，如果這位空姐還活着，她可能會陪着她媽媽過節，或者給她媽媽送上一份禮物、一份祝福。

然而，現在陪伴這位可憐母親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與暗夜中止不住的淚水。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母親，每一個女孩都應學會保護自己，遠離色狼與渣男，做一個真正的精緻豬豬女孩。

願原力與你同在（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作者：福建遠大聯盟律師事務所 林立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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