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從中美貿易戰中分一杯羹的台灣,怕是要涼了_風聞
田飞龙-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研院、法学院副教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研院/法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2018-05-19 10:13
中美關係歷來是嚴肅討論台灣問題的必要背景和框架。就美方立場而言,存在頗具張力和矛盾性的兩種對華政策路線:其一是尼克松時代奠基的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基礎上的“一中政策”,美國基於此“聯中抗蘇”取得冷戰的決定性勝利,併成功地打開了中國大陸的貿易市場;其二是以1979年《台灣關係法》為基礎的“美台特殊關係”,美國基於此對中國大陸形成政治制衡與地緣性的遏制。在美國朝野格局中,支持“一中政策”的被稱為“接觸派”,支持對台特殊關係的被稱為“遏制派”。

201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40週年,這一週期里美國對華政策的主調是接觸主義,奉行較為剋制的“一中政策”。美國的接觸派用以説服朝野的基本邏輯是:中國已經改革開放,對華接觸及堅持一中原則,有助於中國逐步融入西方民主體系並向美國開放利潤巨大的市場。但十八大以來的中國發展路徑顯然超出了接觸派的樂觀預期,朝着國內政治的威權化及“一帶一路”自主市場體系方向快速調整,十九大報告及2018修憲更是將這一新取向予以法制固化,構成了以習近平思想為核心的“新時代”。
新時代的主題只有兩個:其一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其中統一台灣是必然要求;其二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這是在全球治理的理想秩序層面對美國的競爭與超越。中國沒有按照美國的預期完成“民主規訓”,而是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其中“黨的領導”是最核心的特徵。這不僅引發了美國普遍性的“修昔底德陷阱”式焦慮,更導致了對華接觸派的失語和失勢。2017年底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明確將中國列為“主要對手”及“修正主義國家”,2018年國會全票通過《台灣旅行法》,特朗普最終決定發動對華貿易戰。
中國應對全面升級之美國遏制戰略的基本立場是:剛柔並濟,對等升級。在中美你來我往的“史詩級”貿易戰與國際秩序對抗中,台灣在美國全球戰略中的地位一時“虛高”,具體表現為:
第一,美國對華政策的“麥卡錫主義化”必然凸顯台灣海峽的“新冷戰”前沿定位及美台關係的升級預期,這與台灣遭受大陸結構性壓力下的求援與遊説需求正好契合;
第二,台灣2016年完成政黨輪替,民進黨完全執政,開始尋求“全方位台獨”,摒棄作為兩岸和平基石的“九二共識”,開展“離岸主義”替代;
第三,《台灣旅行法》在《台灣關係法》立場上繼續後退,實質消解了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的共識基礎與一中本質,但其具體執行很可能只是美國與中國在更高層面利益交換的新籌碼,而不是對台灣的“戰略保證”;
第四,美國在中東以敍利亞為支點對抗俄羅斯,在東亞以朝鮮和台灣為支點對抗中國,隨着半島和解,台灣的“孤立支點”價值更加突出;
第五,台灣問題根源於中國內戰,耽擱於朝鮮戰爭及二戰後冷戰均勢,是中國現代國家建構的“剩餘問題”,是中國無法放棄的“最核心利益之一”。

這些內外因素決定了兩岸自主性政治和解與統一將日益困難,而“台獨”取向的民進黨政治冒險主義只能增加“武統”可能性。在安全秩序無法保障的條件下,不可能有外來資本進入台灣,而台資流失自保必然是一種理性選擇和趨勢。
民進黨至今無法理解,“九二共識”本身既是中美台灣議題上的傳統政治共識,也是台灣經濟持續發展的秩序前提。有了“九二共識”,美國就可以“民主”理由阻止大陸單方面解決台灣問題,也可以“一中”理由阻止激進“台獨”,從而同時凌駕兩岸而收取雙份的“保護費”或“政治仲裁費”。
美國今日的鷹派指責既往對華政策失敗,是意識形態先行,不懂其中的政策來龍去脈及美國利益最大化的複合邏輯。現實是,民進黨放棄“九二共識”而全面準備台獨,美國實質放棄“一中”承諾而以《台灣旅行法》給出台灣無限的政治想象空間及非分期待。這就造成了一種非常微妙而尷尬的局面:美國和台灣聯手破壞了奉行數十年的中美台灣問題之共識與現狀,導致所謂的“維持現狀”成為一種純粹的修辭或煙幕。美台的單方面背約行為刺激大陸嚴肅考慮《反分裂國家法》之“非和平方式”啓動問題,“武統”因而成為被迫進行的主權自衞行為。
民進黨在全面“離岸”的同時,奉行“全面親美”立場,時時處處“唯美是從”,甚至在中美貿易戰中上了美國戰車,對大陸封鎖芯片技術與材料,可謂“親者痛,仇者快”。由於民進黨不可能具有中華民族認同及國家利益自覺,而只是本土主義的割據政權,其內部統治秩序又出現了民粹化與制度化暴政,終於站立在兩岸人民的共同對立面,而其自身的民主光環、經濟優勢、地緣文化影響力及國際地位必然日益邊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