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稱“鄧公”,我們真聽懂他的話了?_風聞
萨拉力曼-233332018-05-24 08:44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補壹刀”(ID:buyidao2016),作者/花叨叨。本文特別鳴謝崑崙策研究院宋方敏常務副院長。】
在改革開放40週年之際,鄧小平作為總設計師,被更多國人提起、緬懷。

與此同時,隨着輿論生態的進一步複雜化,不知從何時起,言必引“鄧公”成為一些羣體在爭論中的一種流行。
比如,強調社會主義是否意味着不再改革開放?我們現階段在意識形態領域的主要挑戰究竟是“左”還是“右”?我們的改革探索是否需要爭論?等等。
在這些討論中,鄧小平的一些論述被經常引用,以作為駁斥對方的論據。有時候,給對方扣上一頂“你是不是反對鄧小平論述”的帽子,很容易“一招致勝”。
但是,當我們談及這些問題的時候,真的懂鄧公嗎?
改革開放姓“社”還是姓“資”
這本不應當是一個值得爭議的話題,但在40年來的實踐過程中,對它的認識卻是很模糊甚至是混亂的。
鄧小平在南巡談話中,針對當時“改革開放邁不開步,不敢闖,説來説去就是怕資本主義的東西多了,走了資本主義道路”的思想顧慮曾經指出:
“要害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判斷的標準,應該主要看是否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於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有人把這段話曲解為不問姓“社”姓“資”,甚至進一步鼓吹突破姓“社”姓“資”的界限,因為這是“生產力的又一次解放”。這些思維在深化國企改革等討論和實踐中顯得尤為突出。
但顯然,鄧小平這話的意思絕不是説可以不問姓“社”姓“資”,而是指出了姓“社”姓“資”問題的要害性意義,並且提出“三個有利於”的標準。
在南方談話的最後一站上海,他還説了一段發人深省的話:
“到本世紀末,上海浦東和深圳要回答一個問題,姓‘社’不姓‘資’,兩個地方都要做標兵。要回答改革開放有利於社會主義,不利於資本主義。這是個大原則。要用實踐來回答。”

鄧小平並非完人,改革開放實踐也並非完美。在後來市場經濟一些領域的改革中,出現了過度倡導私有化的苗頭。對此,鄧小平也是有預見的。
回答非洲朋友的憂慮時,他曾斷然説道:“我們社會主義的國家機器是強有力的,一旦發生偏離社會主義方向的情況,國家機器就會出面干預,把它糾正過來。”
可見,鄧小平是高度重視堅持改革開放的社會主義方向的。他強調,“在改革中堅持社會主義方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個公有制為主體,一個共同富裕,這是我們所必須堅持的社會主義的根本原則”。
我們今天再次強調改革開放的方向性問題,強調改革開放的社會主義屬性,不僅沒有與改革開放的最初設計衝突,相反,它恰恰是對改革開放取得勝利的強有力保障。
“主要是防止‘左’”
“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這話的確是鄧小平説過的。
這句話是上世紀90年代初,鄧小平針對改革中錯誤思想傾向的具體判斷。
之所以“主要防止‘左’”,是有歷史和現實原因的。
“‘左’帶有革命的色彩,好像越‘左’越革命”,在我們黨的歷史上受“左”傾錯誤影響比右傾錯誤影響的時間更長、傷害更重,而“建國後,從一九五七年到一九七八年,我們吃虧都在‘左’”。
在搞現代化建設和實行改革開放後,很多從以往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同志,頭腦裏“根深蒂固的還是‘左’的東西”,如果“左”的枷鎖不解脱,改革開放就邁不開步。
因此,“主要是防止‘左’”,針對的是改革開放初期,一部分人在思想層面尚未擺脱革命年代留下的條條框框,針對的是改革邁不開步子。而對改革中發生右的危險傾向,鄧小平從來沒有輕視過。
他曾一針見血地指出,“要全盤西化”,“把中國引導到資本主義”這種右的傾向,“打着擁護開放、改革的旗幟”,“不是真正擁護改革、開放政策,是要改變我們社會的性質”。
“一旦中國全盤西化,搞資本主義,四個現代化肯定實現不了”,“可能有少數人富裕起來,但大量的人會長期處於貧困狀態,中國就會發生鬧革命的問題”。

事實上,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領導中國應對幾次大的風波,都是反對右的而不是“左”的錯誤傾向。
在29年前那場政治風波之後,鄧小平指出,“資產階級自由化氾濫,後果極其嚴重”。他還毫不客氣地指出,兩任總書記“都是在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上栽跟頭”,“這就不能讓了”。
更值得重視的是,鄧小平在對當時的幹部提出主要防“左”要求的同時,特別強調“對青年人來説,右的東西值得警惕”,“他們不知道什麼是資本主義,什麼是社會主義,因此要對他們進行教育”。
“帝國主義搞和平演變,把希望寄託在我們以後的幾代人身上”,“我們這些老人嗚呼哀哉後,誰來保險?”“所以,要把我們的軍隊教育好,把我們的專政機構教育好,把共產黨員教育好,把人民和青年教育好”,“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
“不爭論”
“不爭論”,也是人們耳熟能詳的鄧小平名言。
這些年,“不爭論”在很多場合裏成為阻礙民眾討論改革舉措的一張“王牌”,甚至已經做錯的也不許追究,否則就是拖改革的後腿。
這讓一些羣眾對“不爭論”感到不解,甚至有些生氣。
如果鄧公聽到有人如此絕對化理解“不爭論”,恐怕也是要生氣的。
**“不爭論”的意思是,對於看準了是符合人民利益和意願、又能夠做好的事,領導就要膽子大一些,減少無謂爭論,“不爭論,是為了爭取時間幹”,在試驗中探索前進。**既然是一種試驗,就要讓試驗結果去説服人,去證明一切。

鄧小平主張不搞爭論,也不搞強迫。“一爭論就複雜了,把時間都爭掉了,什麼也幹不成”,“不搞強迫,不搞運動,願意幹就幹,幹多少是多少”。
膽子要大,步子要穩,還要接受實踐檢驗。“這是有風險的事情”,“不犯錯誤不可能,要爭取犯得小一點”,“如果發現錯誤,要趕快糾正,不要掩飾,不要回避”,“為我們的經濟發展創造更好的條件”。
鄧小平還説過這樣一段話:
“我總是鼓勵我們的同志更大膽一些”,而關鍵的一條,“就是要同人民一起商量着辦事,決心要堅定,步驟要穩妥,還要及時總結經驗,改正不妥當的方案和步驟,不使小的錯誤發展成大的錯誤”。
很明顯,“不爭論”無論在哪個層面都絕不等同於“不質疑”,更不能成為否定實踐檢驗的擋箭牌,亦或成為鼓動我們犯顛覆性錯誤的“試錯”理由,讓實事求是打開的改革之路,走向實事求是的反面。

摘出某一句話進行絕對化解讀,本身就是對鄧小平理論的違背。
實際上,鄧小平理論不能簡單看作個人的思想創造,它凝聚着集體智慧的結晶,而且正在隨着時代、實踐和科學的發展而不斷豐富和發展着。任何割裂的、教條式的理解,都違背鄧小平理論。
堅持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繫實際,用實事求是的態度探討、指導當下中國社會面臨的實際問題,才是對鄧小平真正的緬懷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