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巴古村的故事_風聞
winter_z-当东方太阳升起以后,就没有灯塔什么事了。2018-05-24 01:52
#根據我的一個夢改編的,在兔壇發過。稍事修改了一下。#
姆巴古的故事
那件事過去了將近兩三個月了,這兩個月的很多個夜晚,當夢見那些血淋淋的無辜非洲鄉民,夢見那些叛軍拿着刀槍哈哈大笑,夢見那個女人和那些白人士兵笑吟吟的場面的時候,對我來説,就是一種煎熬。
你也許會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麼,以下的一些東西,能給你一些啓示:
(一)
如果不是因為當野外觀察助手的收入不菲,對回國找工作也有幫助,我也許就早早的回到國內,在家中吃着西瓜和冰激凌玩遊戲了。只要一等碩士學位證到手,馬上去找工作。
那天,我從貝爾法斯特的一個歐式自助中餐館吃飽喝足,並且帶了一份外賣回去,打算晚上接着吃。其實歐式中餐和美式中餐有個共同的特點:不原汁原味。但是由於是自助餐,所以,我會經常光顧。
“嘿,瑞卡多。“迎面走來我的老師昆克博士,“想好了麼?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瓦幹達共和國的叢林和稀樹草原去觀察動物?“昆克博士是德裔英國人,説話帶點德國腔調。他在貓鼬,鬣狗,獅子等非洲動物的觀察上很有建樹,論文不少。最近,他就發了個郵件尋找野外觀察的助手。由於人手不太夠,一直想要找我去湊個數。
“那個非洲的瓦幹達共和國麼?“我聽了有些害怕,據國內一些媒體和一些論壇報料,這個位於南部非洲的伊斯蘭教共和國最近時局有些不穩定,由西方几個大國支持的叛軍正在國內肆虐。我想了想,只能説道:“博士啊,那個地方只怕是不安全,有消息稱那邊時局不是很穩。“昆克博士聽了毫不在意:“不用擔心,只是教派衝突而已。全球幾大主流媒體都是這麼報道的,時局應該不會太糟糕。“接着他翻了翻眼睛,盯着我説道:“有報酬哦,有工作經驗哦!對你回中國以後找工作,很有好處哦!”
這誘惑真大,簡歷上可以添一筆,還有小錢錢!好吧,我答應了。
“好,你是個爽快人”昆克博士説完跟我勾肩搭背,”中餐?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能給我嚐嚐麼?”昆克博士説完打開我的盒子,撿了幾個春捲丟進嘴裏。”老師嘴下留情,我的晚飯!”我説到,接着對他説,”老師啊,要不下次我自己做點吃的,給咱們小組帶。我有我們家秘傳紅燒肉的菜譜,到時候做了給你們帶好不好。這次就別吃我的晚飯了。”
“那感情好啊,不過我們小組的荷蘭女孩子可是個激進的純素食主義者。你就不怕她會生氣麼。”昆克博士眼珠子轉了一轉,”不如這樣吧,到時候的非洲之行你來給我們做午餐?”
天吶!救命啊!我一不小心就被當成這小組的伙伕使喚了!
(二)
野外的旅行開始於這一年的六月份,到了瓦幹達以後,我才知道國內的媒體和一些論壇報料的是真的,叛軍已經佔領了近1/3的國土。由於局勢的原因,原來計劃半年的工作不得不縮短到三個月。很多物種,我們不能觀察得到。博士很無奈的告訴我們,時間有限,重點觀察一些大型的,容易觀察的動物。這幾天在野外觀察的時候,昆克博士大罵BBC,CNN:“什麼教派衝突麼?簡直就是斯大林格勒戰場!BBC,CNN這羣豬玀(Schwein),把我們害慘了!”
由於時間變短,總的任務也見少了。但是單日的觀察任務,數據分析工作量增大了。兩個月後的一天下午,本區域的觀察與數據分析完畢。昆克博士説:“最近你們也很累了,大家都休息兩天。兩天以後,我們去更遠一點的地方觀察另一個動物羣落。“接着他又警告説道:“不要走太遠,有消息稱最近這裏局勢不穩定。”
可惜我並沒有聽昆克博士的話,如果聽了,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也不會看到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更不會備受良心煎熬。
那天下午休息開始以後,我就慢慢的走遠了,到處拍非洲叢林與稀樹草原結合地帶的風景。不知走了多遠,我看見眼前有個受傷的非洲黑人小兄弟躺在地上,五到十歲的光景。小兄弟穿的還不錯,好像是中國品牌的什麼衣服,然而被撕得粉碎。他遍體鱗傷的躺在地上,像是跟什麼動物搏鬥過。他痛的説不出話,躺在地上掙扎着想起來。
我把他架起來,這才意識到,我離我們駐紮地很遠了。我四處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建築之類的。有建築至少有人,有人就至少會有些簡單的醫藥品。孩子這傷不處理發炎了,可不好。
還真有一個,我發現了遠處有一個類似紅十字會救助站的地方。於是我把這孩子揹着,跑到了那個建築邊上。
“有人嗎?救救這個孩子!“我跑到建築門口,敲門喊道。 “年輕人,有事麼?”開門的一個年老的白人婦人,操着愛爾蘭英語口音。她把我和那個小兄弟接進了屋子,聽我講明事情的原委以後,跟我説道:“年輕的孩子,我們這邊的是唯一的醫護人員袁女士正在禱告,她是個華人。我想你再等等,説不定她願意幫助你救救這個小兄弟呢?她是個善良的基督徒。” 等了半個小時,這位袁女士終於出現了,這位華裔女士的臉長得很像國內一位同姓的女演員,只不過剪了一頭碎髮。她一臉"哦原來是支那人"的表情,冰冷着臉。“她不喜歡看見其他華人麼?“我很疑惑,但還是問道,“袁小姐你好,救救這個小兄弟吧,他傷的很嚴重。” 這個袁小姐看着我們倆,臉上泛着嫌棄的表情:“你們走吧,我不救非上帝的子民。““拜託了袁小姐,這個小兄弟這麼可憐。就幫幫他吧!主不是説過,要行善麼?“我苦苦哀求,”而且,你們不是紅十字會麼?紅十字會要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人啊。”。旁邊的老婦人也勸道:“袁,即使這孩子是個異教徒,你看看他傷的這麼重,如果你家的小男孩小女孩也成這樣,你會忍心麼?” 最終這個袁女士同意了,然而給小男孩療傷的過程中,一直在罵罵咧咧的,什麼非基督教的子民都是髒的,什麼中國不是基督教之國所以她加入了外國國籍,什麼聖戰消滅異教徒之類的。我只能忍着,畢竟她還是治好了小兄弟。 小兄弟清醒了一點,看着我,卻不看袁小姐。我問他,家在哪裏?小兄弟用帶着非洲口音的英語説道”我家住在姆巴古村!先生,來我家坐坐吧,我們村,我們家可好了。”
我説,我還是把你送回去吧,晚上我還要回我們老師那邊。我們在談論之時,卻沒有發現,袁女士聽了以後先是驚訝,之後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狠厲。
(三)
“媽媽,“小男孩回到了村子以後,撲向一個胖胖的黑人婦女的懷裏,“是這個中國哥哥救了我。”
給他療傷的是袁女士,嚴格來説不是我。可是這個孩子卻隻字不提那位袁女士。也許是他聽懂了一些袁女士罵人的中文詞彙?也許是袁女士在給他療傷的時候罵罵咧咧和嫌惡的表情,他看在眼裏,卻不説出來。 在跟小男孩進村子的時候,我四周參觀了一下,姆巴古村的條件確實不錯,農田裏稻穀,小麥,玉米等作物長得茂盛。村莊的居民區修着很多條水泥路,雖然髒了點,但還是很像樣。最主要是是房屋修的整整齊齊,不像很多其他的村子那樣髒亂差。 “啊哈,是個中國客人,來來來到我們家坐坐。“大媽很熱情的招呼我們坐下。接着,大媽拿出了一盒中國的茶葉泡了茶,還拿出一些幹炒的花生和玉米招待我。”女士,你的待客方式跟我們中國人很像啊。”我對她説道。”是嗎?”大媽莞爾一笑,”説起我們這個村子呀,跟中國淵源還很深呢。” 原來,小兄弟的父母,大媽和大叔住的這個村子,曾經有不少人作為礦工幫中國一個公司在這附近挖過礦物,與中國工人同吃同住,產生了感情。中國公司賣礦產賺了大錢,為了回報他們,除了付工錢之外,還請來了海南省一個的500人的基建隊幫他們修繕了村莊的道路和房屋。基建隊裏面有幾個農民出身的工人,閒暇的時候還跟他們交流怎麼種地,怎麼養牛養羊,甚至手把手幫助他們幹了些農活。這些姆巴古村民有了中國人建的設施和房屋,在他們自己本身的辛勤勞動之下,近幾年這個村子在這一帶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富庶之地,頗有些亂世中的世外桃源的意思。但是,他們唯一擔心的是,這樣的富庶在這樣的亂世,會吸引匪幫,甚至是國內叛軍的注意。
小兄弟的鄰居們聽説來了外人,還是幫助過他們的中國來的客人,都來找我問這問那。”中國先生,你們那邊的村子是不是比我們的還要好啊?””中國先生,是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很會種菜種米種麥子啊?””中國會派兵來幫我們平叛麼”。我一一的回答了他們,然而也有點招架不住了。”好了大夥們,這位先生是我們村村民的大恩人,別再讓恩人難堪了。”一位四五十歲上下的中年黑人大叔走了出來,這位就是姆巴古村的村長,據小男孩的媽媽説,當年他是這邊礦工隊的領頭。”年輕人,中國人是我們村的大恩人,你又幫了我們村的孩子。”這位村長居然還會中文,雖然非洲口音依舊很重,”我們村子該如何報答你呢?” 我看看天色已經晚了,便對他們説,天色已經不早了,問他們有沒有方法把我送回去,我的老師同學肯定擔心我了。村長滿口答應了下來,並開出自家的越野車,帶着我上路了。 “年輕人,“路上,村長小心翼翼的對我説,“你的任務做完以後,勸你的同學和老師們趕快走吧。我們國家的局勢不穩定,那羣天主教派的叛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聽説很多村子已經遭他們的毒手了,只怕我們村多半是他們眼中的肥肉啊!” 叛軍?天主教派的叛軍?屠村的叛軍?我感覺似乎掌握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接着我答應道"好,我會告訴我的同學和老師的。”
“真羨慕你們這些中國人,能生活在和平的地區,”村長由衷的感嘆道,”瓦幹達再打下去,我們姆巴古村這樣富裕,怕不是什麼好事啊。”
(四)
兩天以後,我的老師和同學們動身前往新的駐紮地。 讓我開心的是,新的駐紮地是那天我去的姆巴古村。昆克博士找當地嚮導打聽過,知道姆巴古村的富裕,並且重要的是離新的觀測點近。當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十分開心,對老師和同學説我幫助了那個村子的一個孩子。博士和同學們都誇讚我,昆克博士半開玩笑的説道:“瑞卡多,你真是我們的幸運星啊。要是他們知道我們跟你是一個學習團隊,我們在那個村子肯定會受到盛情款待的。” 沿着熟悉的路,我們駕車開向姆巴古村。然而,當我們快接近姆巴古的時候,卻聽到了嘈雜的噪音,接着空氣中飄來了濃濃的硝煙味與血腥味。昆克博士示意大家別出聲,”瑞卡多,跟我去看看”然後帶着我悄悄的從車上下來躲在附近的一處草叢裏觀察情況。 我們被眼前的一幕幕慘劇驚呆了,一羣穿着制服,手拿美式步槍的黑人正在屠殺村民,他們胸口飄着十字架——我從國內一些軍政論壇上面看到過,這些黑人穿的制服似乎就是那個國家叛軍的制式,胸口的十字架,正好説明了這是村長説的叛軍。他們用步槍射殺,用槍托敲村民的頭,有的甚至拿着砍刀切瓜砍菜一般。還有幾個黑人甚至提着一袋袋的大米麥子,手裏提着牛腿羊腿,樂呵呵的走着。這個本應該是上世紀四十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戰之中的景象,卻發生在了21世紀這個非洲的小村子裏。我又仔細一觀察,驚呆了,那天的那個袁女士,現在正穿着野外考察的制服,跟幾個白人士兵站在一塊,笑吟吟的跟他們説這説那,完全看不到那天的嫌惡和冰冷。雖然那些士兵撕掉了國旗和國徽,但是從裝備上可以看出,他們用的是美軍的裝備。看來,正如一些論壇上面説的,美軍還是派人介入戰爭了。 我準備拿出手機,把這一幕幕拍下來,昆克博士按住了我的手。“瑞卡多,你不要命了,被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髮現,你就慘了。“他低聲對我説,“不要説什麼美軍了,即使拍下來了,美國當局也會抹掉一切證據。現在,什麼都不要説了,悄悄的逃跑吧。“接着我們像貓鼬,黃鼠狼那樣的小動物一樣,悄悄的將腦袋縮進矮樹叢,然後悄悄的逃走了。 路上,我和昆克教授都不説話,那樣血腥而惡劣的場面,我們的心情都不好受。 幾天以後,觀察提前結束了,比縮減了的計劃的三個月又少了將近一個月。回家的飛機上,昆克教授對我説:“瑞卡多,看來你的預測是對的。回去之後,報酬如數付給你。這次事件提醒了我,如果以後我們選擇野外觀察,一定要選擇一個安全的地方。” 接着,他説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最兇殘可怕的野獸,往往是哪些被美好價值包裝,內心卻極度嗜血的人類。與他們相比,非洲的鬣狗和雄獅都不算什麼,更遑論貓鼬這類小動物了。”
(五)
我終於回到了我的祖國,回到了我日思夜想的那個山水洲城。看着馬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看着商業街人來人往;看着我家附近日新月異。正如那位村長所説,有幸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個非洲小兄弟一家有沒有幸運的逃過大屠殺,甚至不知道那個村子還有沒有人存活。希望他們一家在屠殺之前就好好的躲起來了,並和存活下來的人一起重建姆巴古村。我又想到了那個袁女士,基督教應該説是個勸人向善的正教才對。為什麼她信了這個以後,變得這麼惡毒,陰鷲。不過想到那羣殺人不眨眼的叛軍,瞬間明白了。這類宗教,也許只是他們排除異己的手段而已。
不知怎麼的,這幾個月時常做噩夢,夢見那個非洲小兄弟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夢見那些叛軍刀砍槍殺,夢見那袁女士和美國大兵那笑吟吟的嘴臉。於是我打開電腦,把這個事情完完整整的記了下來。以警醒世人,不要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口號,輕易使自己的家園陷入戰亂。
同時我也暗暗發誓,誰想把我們的祖國也變成這樣,我就跟誰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