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社會看復聯3_風聞

上個週末（5.12）跑到電影院看了《復仇者聯盟3》，整體而言，片子符合預期，幾乎從頭打到尾，勝在熱鬧。這些年，漫威和DC的電影，我雖然沒有都看過，如《黑豹》，但可以説大部分都看過。經過了前期的鋪墊，漫威終於迎來了階段性收割的季節了，上一次階段性收割就是復仇者聯盟的誕生，這一次是更大的收割。股市裏被收割的往往是新入市的“韭菜”，而漫威收割的是一步步跟着漫威宇宙走到今天的老粉絲，而我這樣的“老影迷”面對這次收割，毫無辦法，引頸待宰。

復聯3這部片子，好就好在打的熱鬧，兩個多小時在打鬥中悄然過去，我才發現這個故事才講了一半，原因就在於反派幾乎全勝，超級英雄們死的死，傷的傷，這當然不會是故事的結束，一般故事的結尾只能是反派失敗，超級英雄大獲全勝才行，前面的漫威電影無不是這個路數，這一部不可能例外。在這半個故事裏，因為超級英雄前面都有至少一部獨立電影進行鋪墊，所以他們復聯3裏沒有故事，只有打鬥，這部戲裏真正有故事的反而是反派滅霸，而且滅霸的故事特別符合我國知識分子的胃口，可發揮的地方很多啊，文章後面將説明可以怎樣發揮。這部片子的缺點在於老梗太多，缺乏新梗，比如看到滅霸的手下進攻黑豹那個國家，場面宏大，不由得讓我想起來《指環王》裏的獸人大軍，想起了《星球大戰》裏的複製機器人的進攻，想起了藝謀哥的《長城》。

漫威宇宙的故事的走向，基本上類似於我國的《水滸傳》，前面都是個人的故事集合如武松、魯智深、林沖等等，故事精彩，人物突出，這就對應於漫威的雷神、鋼鐵俠，蜘蛛俠等不同的超級英雄，到了後面，梁山聚義打方臘，這就是對應了復聯3的大家合起來打滅霸的故事了。基本上，水滸傳和漫威宇宙裏，前面個人的英雄故事的時候，這些人物都個性鮮明，快意恩仇且懲惡揚善，到了後來聚合起來打大BOSS的時候，這些英雄就符號化了，沒有了鮮明的個體了，只是羣體裏上陣打架的一個符號了。中外英雄們前期都有強烈的主角光環，看起來能力也是牛哄哄的，可是到了後期組團打怪的時候，主角光環褪去，説走就走了，也沒帶走一片雲彩，成了一個悲劇了。當然，和水滸傳不同的是，漫威宇宙可以輕易地讓死去的超級英雄們復活，從這一點上説，我國在高科技方面還是落後於美國的，要大力發展芯片啊，同胞們，加油啊！

鑑於復聯3的超級英雄們的符號化，要想玩深沉，最容易發揮的要算是滅霸了，下面用我們中國社會最容易出現的關於滅霸的意識解讀來娛樂一下。

把滅霸放在中國，基本上就是那種在公共場合搞爆炸，或者拿刀亂砍的那種人，性質一樣，只不過滅霸能力強點而已，對於這種類型的人，我國的右翼如南方系之類的媒體和大小公知們，往往會報以同情的態度，如“殺人者父親”之類的有很多，他們言論總的視角和論述就是這些人濫殺無辜其實不怪自己，而是這個“萬惡的”社會最後促使他們做出了這些事，比如他們的生活如何的不順，如何的被人欺負了等等，但是這些右翼不談的是有誰的生活都是順的，有誰從沒被欺負過？是不是有了這樣的經歷濫殺無辜就有了合理性？這是其一，其二是冤有頭債有主，這些人為什麼沒有勇氣去反抗欺負他們的人，卻敢於拿起屠刀去砍殺其他老百姓，甚至有些人專門跑到幼兒園去殺小孩子，甚至有一段時間城市裏幼兒園都需要配備警衞了，這些右翼人士和右翼媒體嘴裏的悲情人物，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羣懦夫，那些欺負他們的人，他們到死都從心裏還是怕，在小孩子面前到是威風的很呢，這種人死有餘辜。而右翼其實也只是把他們當做工具去推牆，用無辜者的血去推銷他們的意識形態。其實我今天也有拿復聯3來説自己的一些看法，但總比拿鮮血來推銷要高尚一些吧。最近網上鄭州一位空姐在打滴滴順風車時無辜被害，按照以前的路數估計媒體會出現殺人的滴滴司機的悲劇可憐的人生的故事大餐會端上了，可是到今天也沒見，難道右翼媒體和公知們改性了？也許是形勢所迫吧，以前的套路不好玩下去了。

今天我看到《南風窗》雜誌的微信公眾號的一篇文章：《滅霸，狂熱的理想主義是否會成為一種惡？》，不禁微微一笑，這也是一種常見的右翼的論述套路。不過點進文章一看，和我預期的論述完全不同，這是一篇非常純粹的標題黨文章，文章基本沒有談論標題的內容，內容都是復聯3票房，譯名等八卦。這是我所見到的比較新穎的標題黨，以前看到的都是正經內容卻用庸俗不堪和八卦等手法的標題，這次看到的庸俗八卦的內容卻用了一個哲學思想高度的標題，《南風窗》挺牛的。

但是，“狂熱的理想主義是否會成為一種惡？”這的確是我國右翼們喜歡説的話題，而且這個“狂熱的理想主義”基本都是指革命或者馬克思主義。比如我看過一個水平較高但是網上名氣不大的右翼學者王力雄的一篇文章《毛澤東主義與人間天堂》，此文是我見到的右翼關於文革的較高水平的論述，此文把毛澤東論述成一個理想主義主義者，是想建造一個更美麗的美好世界，但這種脱離現實的理想造成了文革的悲劇。這種論述毛澤東和文革的方式是右翼的一種常見的但非主流的論述方式，右翼的主流論述是毛澤東是一個天生的魔鬼，以害人坑人為樂，比如張戎的《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和高華的《紅太陽》就是這種方式。中國右翼們看問題的一個毛病就是視野狹窄，看別人的問題卻看不見自己的問題，很多時候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比自己的批判對象更符合自己的批判。意識形態狂熱當然可能成為一種惡，但是這種狂熱絕不僅僅存在於馬克思主義，其實多數意識形態往往都有狂熱者或者表現的很狂熱的人，比如自由主義者中狂熱的在網上比比皆是，不要説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曾經受到的謾罵和攻擊，就是像汪暉這樣的被右翼扣上新左派帽子的學者，看看右翼們是怎麼一次次的修理他就知道了，真不知有些右翼怎麼好意思説自由主義者天然理性這樣的胡話的？其它的，如環保主義和女權主義等等，哪個沒有狂熱分子呢？美國著名小説家邁克爾·克萊頓的一部小説《恐懼狀態》，描述的是環保恐怖分子的故事。

説着説着都快忘了電影了，現在轉回來，滅霸這個人物當然是反派，他好像是一個馬爾薩斯的信徒，認為人口增長與資源有限是必然的矛盾，解決辦法就是減少人口或者抑制人口增長。説實話這個在西方電影裏是個老梗了，我感覺我看了好多這類反派要通過毀滅人口來建立一個美好世界的影片了，最近看到西方電影就有《生化危機終章》，還有一部電影名想不起來了，內容是《達芬奇密碼》裏那個叫羅伯特蘭登的密碼學教授阻止了一次毀滅部分人類的故事，這個電影應該和《達芬奇密碼》是一個系列的故事。滅霸是反派的第二個原因是他似乎是個馬克思的信徒，馬克思有個“第十一論綱”：以前的哲學家都在解釋世界，關鍵在於改變世界。從漫威宇宙來看，超級英雄們從來沒有想過宇宙的資源和生命的問題，也只有滅霸在思考這個問題，從這個角度來説，迄今為止，滅霸是漫威宇宙裏唯一的哲學家，而且滅霸也是唯一秉承馬克思十一論綱的哲學家，出手完成宇宙的“平衡”。復聯3裏，滅霸也聲稱他是唯一一個為宇宙平衡而費心費力的人，最後都打不動了，才走上了收集寶石打響指的捷徑。和其它電影反派一樣要毀滅人口，身上又有馬克思主義的影子，在西方，你不是反派誰是反派？有意思的是，以前看的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崛起》裏，佔領哥譚市的反派，身上居然也有馬克思主義的影子。所以説，有些人説西方對馬克思主義很寬容，我看八成是忽悠啊！

在毀滅人口這個問題上，只是影視劇中狂人的所為嗎？其實，中國的現實裏，也有一些人有這種想法的。比如説在中國學者們之間以及網路上吵得翻天覆地的轉基因問題，就有很多左派認為是美國或者共濟會毀滅部分人口，主要是中國人口的手段。中國計劃生育政策，也被一些人認為是毀滅中國人口的陰謀。對於這些陰謀論，我是非常不認同的，而且陰謀論者其實也沒有拿出像樣的證據。

另外要説的一點是，影片中有滅霸為了理想，拿女兒獻祭的情節，這也是右翼詆譭革命者常見的套路，把革命者塑造成沒有人性的鐵石心腸，也算是一種讓我們告別革命的日常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