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科幻小説的邏輯終點《死神永生》_風聞
席亚洲-独立军事评论员,IT业观察者-公众号:亚洲火车总站2018-05-29 22:24
《三體·死神永生》出版於2010年,相比起《三體》的前兩部,《死神永生》的“展開”大得多。有一種説法是大劉傾注心血寫的最得意的《黑暗森林》雖然口碑極佳,但銷量卻不高,因此大劉在創作《死神永生》的時候,就有一種“放飛自我”,想到哪寫哪的狀態——那啥,列車長的公眾號從來都是這個狀態……
或許這種“放飛自我”反而讓《死神永生》的思路極為開闊,劇情也是最為恢弘的。
我們昨天已經寫到,《死神永生》中的程心,可以説是美國“多元文化”理論“設定”的一個“完美人”,她擁有政治正確的因素——或許除了不夠醜,沒有殘疾,不是黑人和同性戀——但她的行為方式,正是“多元文化”所鼓吹的,用“愛”解決一切問題。
然而“愛”能解決問題嗎?在《死神永生》中當然沒有,相反的,“女性化”後的人類,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仍然表現出了種種人類最醜惡的一面。
這就讓人想到了今日歐洲的“白左”化,在難民問題、經濟問題等一系列問題上,“愛”沒有像在同性戀問題上這樣奏效,相反的,弄出了一系列更嚴重的問題。
不過有意思的是,現實中有一件事,讓筆者突然明白,現實中的“白左”和劉慈欣筆下的程心,確實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這就是一名德國女義工,被難民強暴,但她卻表示這是她對那些難民的施捨……

希拉里“白蓮花”?呵呵,川普都不信
這已經不能用普通的“聖母心”來形容了——劉慈欣的《魔鬼積木》裏有一段,熱衷於環保的女科學家嫁給了一個黑人教授,在兩人前往這個黑人教授的祖國的時候,看到這個國家的落後、貧窮,並且經歷了一場政變。這位女科學家轉眼間從一名充滿愛心,救助海豚、鯨魚的“白左”,變臉成了“你們這個該死的國家怎麼不去死!”的惡毒市井潑婦。
而這位德國女義工也好,《死神永生》裏的程心也好,她們並不是這樣的人——那種“假白左”其實有點像曾經競選美國總統的希拉里,“白左”不過是她用來包裝自己的一個外在形象,事實上,她是一個經典的,在我國傳統教科書裏批判了無數次的那種欺騙世人,只為實現自己目的的政客。當然,從騙人的外表和實際是個傳統的政客這點來説,特朗普和希拉里差別並不大,他們不過是選擇的“保護色”有所區別,並且特朗普更善於表演。
其實這種人並不可怕,世界已經在這類政客的來來去去之中運行了很久。
“白左”卻有點可怕——他們已經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把別人的口號內化成了自己的自覺行動。而其行為的動機,與其説是為了讓世界更美好這類高大上的説辭,不如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內心的需求——在這一點上,他們已經和自覺自願躺在獻祭台上,被祭司剖開心肝的阿茲特克人殉差不多了。

阿茲特克的人殉
當然,現實中達到這樣“段位”的“白左”並沒有那麼多——但也足以引起一系列社會問題了。
程心就是 這樣一位將“白蓮花”形象徹底內化到自己每個角落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她越是“聖母”,就越是惹人討厭的原因。
“雲天明”也是一個有些矛盾的人物,看過小説後,我們知道,三體人用於欺騙地球人類,相信他們已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地球人充滿“愛”的整套策略,都是雲天明為他們設想的。
但云天明又給了人類唯一逃生的機會,就是通過三個寓言,暗示了製造曲率光速飛船的技術路線。
這個矛盾的人物,身在另一個文明,甚至為這個文明貢獻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即使知道是用來對付本國。但同時,他又並非徹底的“地奸”,甚至給了人類最後的機會……
這當然也會讓人聯想起很多現實世界中的人和事——我們就不必細説了吧……反正,這其中所涉及的事情,絕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説清楚的。
不過這些都是細節了,由於《死神永生》中所寫的內容太多,挨個説起來篇幅有得長了。
我還是趕緊切入主題,説説大劉科幻小説的邏輯線索。
前面幾篇文章,我們簡單回顧了從《中國2185》和91年版《超新星紀元》開始,到《死神永生》結束的大劉作品。而這其中,我們可以看到一條清晰的線索,就是我們前面一直在提的,中國社會的焦慮。
劉慈欣的作品其實一直是在關注這個問題,也正是因為這種關注,他的作品在我們讀來,才會覺得意味深長。
在“村通網”之前的兩本小説,《2185》和初版《超新星》,充滿了對外部世界知之甚少而帶來的謬誤——畢竟那個時代的大劉要了解世界,也只能通過國內翻譯的書刊和引進的影視作品。所以在書裏,難免的對外部世界有一些瑰麗的想象。同時,也正是因為對外部世界的理解不夠多,對我們自己的理解也就不夠深。

現實中有沒有“黑域”這樣的“安全宣告”呢?有啊,利比亞宣佈了,然後吃了“二向箔”

朝鮮在2016、17年沒命的發射彈道導彈,最後終於成功完成射程12000公里的“火星15”,頗有點維德造光速飛船的勁頭,只不過,現實中金正恩可不會“程心”
90年代後半期開始,大劉的小説才算是完全進入成熟階段,這一階段,大劉和當時的中國社會,都已經不再是面對光怪陸離,難以理解的外部世界感到迷醉和驚訝的階段。同時隨着中國的發展,從生活角度來説,中國與發達國家之間的“鴻溝”也縮小了,我們已經不會再認為“超級市場”、“可口可樂”就是美國的象徵。
事實上,90年代的中國經歷了類似《超新星紀元》中所描述的,世界的巨大變化。即使是大劉在寫《超新星》初版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曾經不可一世,號稱“買下美國”的日本,在“廣場協議”後進入了失去的十年。誰也想不到,蘇聯解體了。
同樣,誰能想到,中國在21世紀的頭十年內,從國際經濟體系中的地位,發生了徹底的變革;誰能想到,曾經困擾中國的一系列問題,沒能引發那些國際學者口口聲聲的“中國崩潰”,甚至沒能拖慢我們的發展步伐;誰能想到,中國在一系列核心科技、核心能力方面,後來居上;誰能想到——這個大概是最想不到的——在我們崛起的同時,那些敵視我們,封鎖我們的對手,最終和我們卻成了不得不互相依存的“夥伴”……
到了這個階段,這種焦慮,似乎已經消散一空了。
當然,《死神永生》裏還是不忘了提醒中國人,“威懾”的有效性,是它存在的基礎,同時“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最近澳大利亞有個政客跑出來説,當年應該對中國早點發動戰爭,如今西方國家已經戰勝不了中國了……云云——雖然聽起來像是服軟的話,但這話的背後,依然是我們熟悉的,帝國主義語言。
如果説中國在過去的幾十年裏,學到了什麼,那就是我們清楚了帝國主義唯一聽得懂的語言,是大炮和機關槍——當然,後來又增加了導彈和核武器。
但今天的中國仍然應該記住,“失去獸性,失去一切”。有人對於中國發展新一代液體燃料洲際導彈和東風-XXB這樣的高超聲速洲際導彈感到不解,覺得為什麼我們要花這麼大的精力去研製這些。
我們用《死神永生》中的意向來比喻一下——如果人類在威懾紀元,沒有吃三體人的迷魂湯,在除了廣播之外,擁有了直接摧毀三體艦隊的威懾能力,那麼事情會怎麼樣呢?
此前,我國的核政策,實際上一直都有一個隱含的前提,那就是美國和俄羅斯將首先進行核交換,然後才會輪到我們。因此我國的核威懾, 很大程度上就像是“廣播”。最終摧毀對手的,並不是我們自己手裏的武器。

核武器最大的威力是在它發射出去之前,手裏沒有足夠的當量,怎麼和人家平起平坐的談判?
《死神永生》最終把中國安全焦慮的邏輯理通了——那就是擁有不依賴“廣播”,完全靠自己來摧毀對手的威懾力量,因為那種“廣播”的威懾效果,存在着太大的變數。
同時《死神永生》也是“大劉宇宙”的邏輯終點了,因為它已經從哲學高度來討論問題,並且把他在之前各本小説中所描寫的故事,都以某種方式,寫到了結局。
某種意義上,2010年以後的世界,已經進入了劉慈欣科幻中所想象的世界——看看特朗普如今的外交風格,有沒有一種91年版《超新星紀元》裏,10歲的美國總統、英國首相、日本首相、法國總統在宴會廳裏打作一團的感覺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