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曉説》的是什麼人?我來到了高曉松粉絲見面會的現場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12174-2018-06-20 23:07
《曉説》6週年了,自2012年開播至今,節目總播放量已破15億,豆瓣評分一直居高不下(8分以上)。而高曉松個人微博粉絲,也達到了4130萬。

雖然評分從9.1降到了8.4,最新一期的日最高播放量還有477萬(雲合數據),挺好奇的,《曉説》的觀眾是什麼樣的一羣人呢?

過去,我對他們的印象都停留在樂此不疲地給他P圖,或者説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兩百多斤”的段子。



直到昨天,我接觸到了高曉松的飯圈,參與了高曉松與知音們的一次相會,才對這羣人有更多的認知。
6月19日,上海入梅當天,《曉説》6週年粉絲見面會在上海舉行,地點在杜月笙曾經的糧倉,現在改造成了一個藝術空間,我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坐滿了觀眾,男女比例均衡,看起來都很年輕(二、三十歲),有的人手裏拿着一本《曉説》。

聽説,到場的粉絲都做過了一份卷子,觀眾席前兩排坐着的,是答題正確率最高的。
交流過程中,主持人高曉攀問了高曉松一個問題:您是否知道很多《曉説》觀眾,比如説我,一直把您看作生命中的燈塔!
雖然高曉松説“不敢當”,只願做陪伴觀眾的一盞燈,但我在現場看到的,確實有點“燈塔”的意思。昨天,現場請來了4位知音上台分享他們的故事。
1
小王,男,來自北京。
“這個節目可以説讓我找到了追尋目標和事業的方向。”
小王母親身體就不太好,他想方設法給做好吃的給他媽媽吃,這個過程中對烹飪就產生了熱情。
因為2015年的一期《曉説》,第6集當中,高曉松提到位於美國新奧爾良南部的一個美食,他説,“這是美國唯一能拿出售和全世界比的食物”,小王覺得非常震撼,當天晚上就失眠了,然後經過一晚上的思考,第二天就買了機票,去到了新奧爾良研究了這個菜系。
因為是英語專業出身,交流上並無障礙,雖然在美國遭遇了打劫,所幸有驚無險,最終學成歸來,自己的餐廳月底就要開業了。
“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我總想起那句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遠方就在我們的心裏!”他最後説道。
2
第二個粉絲沒介紹自己,我們姑且稱他為老甲吧。
從現場的反映來看,老甲在粉絲羣裏,有一定地位,貌似是個小羣主。這是他第二次與高曉松互動了,之前在另外一個音頻節目上有一次對話,不過信號不太好。
這一次,他自己寫了一首騷柔的小歌,送給高曉松。
(唱歌過程省略)
歌可能是好歌,為什麼説是“可能”呢,因為聽他唱是沒聽出來。
老甲非常喜歡《曉説》裏的一個節目——莽莽俄羅斯,“這次正好是世界盃,我看了您的節目是非常有感觸,老師是帶着感情做這檔節目的。尤其是念詩的時候。”
高曉松回答他:“這是我們一代人的情愫,從小就看偉大的俄國文學,唱着蘇聯戰歌長大的。有一個大數據統計,女生13歲時候聽的歌是一生最難忘的。男生是14歲。基本上按照那個統計,男生30歲之後就不聽歌了。所以我們正好那個時候聽的都是俄國文學,所以我自己寫的歌也有很多俄國式的小調,36拍,38拍這種。”
此時的老甲眼裏已經閃着小星星了:“有人説高老師就像小時候的鞠萍姐姐,但是我覺得您像楊瀾阿姨。”
“為什麼我不像趙忠祥老師?為什麼像楊瀾老師?”
“您比較知性。”
3
終於上來了一位女粉絲,我們叫她小乙吧。
小乙上台後,首先獻上了一首騷柔的小詩:我和您只一列火車的距離,17個小時,我在這兒,你在那兒。
沒錯,為了這次見面,只買到了站票的她,站了17個小時,從福建來到上海,“但是我覺得非常值得。”
當年,小乙在負債的那段時間聽了曉説,“真的像您在鏡頭裏面説的,活在陰溝裏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權利。我真的非常感同身受的感覺。我是一個喜歡琴棋書畫詩酒茶的90後佛系女青年。我那時候就覺得跌落谷底的時候還能有這種情懷和信念嗎?曉松老師對我們創業青年有沒有什麼看法?”
現場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高曉松的答案是:“我覺得你一點不用着急,也不用覺得自己做的對或者不對,有任何的看法,你覺得怎麼高興,怎麼符合你自己。上次我在曉書館講過一次,最符合能量密度的地方和事情以及人,就去做了吧。你的能量密度是北上廣,還是阿里巴巴‘997’工作,你喜歡琴棋書畫詩酒茶就去做,或者你喜歡住在一個小鎮就去住。您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乙女士追問:但是我怕老了會後悔。
高曉松又答:“不會的,有一天你長大了,你變成一箇中年人了,你都想不起來什麼叫後悔,你也不會後悔。什麼叫青春?就是慌張,有一天你不慌張了,青春就沒有了。慌張是年輕正常的事,等到長大了,就會發覺沒有什麼要慌張的事,看不懂的就不看了。”
4
最後這位小夥子,他19歲生日那天,《曉説》正好開播,於是他聽了6年。
“隨着時間流失,曉松老師變成了我朋友般的角色,雖然從來謀面,但是您每週一次的節目,已經成為了我和老友的交流,只是每次交流的時候您卻看不見我。在往後的日子裏我看到了詩和遠方,以及世界。”
因為害怕自己緊張,他把想説的話,打印出來,在台上唸了一遍。值得注意的是,在稿子裏寫了“燈塔”二字。“時至今日,曉松老師已經成為了我們的領航者,他在蒼茫大海當中帶領我們前行,並告訴我們燈塔的方向。”
四個故事聽完,小小地總結一下,《曉説》聽眾,大部分應該是一羣年輕人,有着成長的困惑,對未來的迷茫,現實帶來的焦慮,挫折中的掙扎。
按照高曉松自己的理解,《曉説》應該是個面向知識分子的節目,觀眾是有一定知識水平的人。
之前在《矮大緊指北》開播發佈會上,他指出兩檔節目的不同時提到,在《曉説》中只和大家交流符合“知識分子”價值觀的觀點,《矮大緊》則是幽默、會逗趣、接地氣的截然不同的形象。
昨天的見面會上,當主持人提出讓他考考現場觀眾的只是水平時,他又説,不用檢測,我知道他們沒有知識水平就不會看這個節目。沒知識水平的,他不看也不聽。有一定水平的就聽。特別高知識水平的人才會看。“多有知識的人才能忍住看這樣一張臉,一直看6年,這要多高的知識水平才有這種境界?”
但有意思的是,知乎上有個問題,《曉説》和《曉松奇談》中講的東西有哪些是錯誤的,感興趣地可以去搜搜看。

但這些錯漏似乎並沒有影響《曉説》的熱度,這對於一個知識科普節目中是不可能,只能説,在觀眾可能還是把《曉説》當成一場脱口秀,一場綜藝來看待,緩解情緒更加重要,因此,以上講故事的4個人,提到最多的是高曉松在精神上的作用,而不是知識面的拓展。
他熬製的雞湯,比劃過的知識點流傳更廣,更多人記住的,是“詩與遠方”,是”青春就是慌張”,是“騷柔的XX”。
優酷泛文化中心總經理何冀兵把《曉説》這個節目定義為一個主題餐館,這個主題就是詩和遠方,餐館的目的是餵飽觀看節目的數以百萬計的知音們飢餓的靈魂。
飢餓的靈魂把高曉松視為“燈塔”,但其實他跟他們是不太一樣的,哪怕他的粉絲與粉絲,也不太一樣,小王能夠因為他的一句話,直接飛到美國去學烹飪,而負債的創業青年小乙,卻還要站17個小時來見他。
高曉松家上溯三代都是知識分子,他自己也讀了不少書,什麼80年代的大師,大航海時代的故事侃侃而談。優越的經濟條件,也給了他更多探索世界的可能,50歲不到,除了北極基本都去過了。所以他能對新奧爾良的美食,俄羅斯的風土人情如數家珍。
談及人生,他可以説“你説到底像他那樣有堅定的理想,每天咬着牙,最後一輩子在北京生活。還是像我這樣沒有什麼理想包袱,到處走走看看,隨遇而安。”
很多時候,這個問題是我們能選的嗎?正如小乙,真的能像他説的那樣,不管不顧,喜歡琴棋書畫詩酒茶就去做,或者喜歡住在一個小鎮就去住嗎?
也許,當他談到嚮往的詩和遠方,即使迫於現實壓力不能選擇,但還是滿足了一部分人求而不得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