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船工》:一部呼喚“一帶一路”的美國小説_風聞
杨爱红-中国海洋工程装备科技发展战略研究院特约观察员-炮塔越多越革命!2018-06-25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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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愛紅從事的是造船業,但今天則要推薦一部標題與之完全相反的小説:《拆船工》。
所有船舶生命的起點都是造船廠;而除去變成博物館被保留下來的幸運兒或者沉入海中的不幸者,多數船舶生命的終點都是在拆船廠/拆船場被拆成一塊塊廢鋼廢鐵。造船與拆船,分居船舶生命的兩端,但這二者卻凝結着相同的靈魂:勞動者的汗水乃至血淚。

而《拆船工》,就是一部浸透了勞動者汗水和血淚的作品。

《拆船工》作者,保羅·巴奇加盧皮,美國70後作家,大學主修東亞研究,畢業後曾客居中國昆明、北京等地學習中文。從2005年開始,巴奇加盧皮在科幻界嶄露頭角。2009年,巴奇加盧皮的首部長篇科幻小説《發條女孩》問世,隨即囊括了包括星雲獎、雨果獎(沒錯,就是劉慈欣憑藉《三體》奪得的那個雨果獎)在內的幾乎所有世界級幻想文學大獎,併入選《時代》週刊“年度十佳小説”。
《拆船工》是保羅·巴奇加盧皮的第二部長篇作品。其背景設定為石油資源陷入桔竭的未來墨西哥灣沿岸,許多人只能靠拆分過去時代的油船、搜取零件維生,他們被稱為Ship Breaker——也就是“拆船工”。故事的開篇就瀰漫着晦暗、破敗的氣息:破舊的船艙內瀰漫着油污、廢水,拆船工們唯一的勞動保護設備就是早已過了保質期的防毒面罩——這尤為令楊愛紅印象深刻,因為楊愛紅曾在造船現場用過防塵口罩,並且總是一個星期就能把裏面的三層白色濾墊染黑。
楊愛紅在造船現場的時候做的是精度管理,每天扛着幾十斤重的全站儀和與之配套的三腳架在未成形的船體內外爬上爬下:夏天有豆大的汗珠成股流下,冬天則有濕冷的江風沁人肺腑;不斷閃爍的焊弧在眼中留下殘影,永不停歇的噪音在耳畔恍若蟬鳴;頭上吊車駛過,晃動的鋼索總讓人猜想何時會斷裂;腳下陡梯搖曳,揚起的塵屑又讓人擔心何時會踏空……
儘管造船現場總是伴隨着噪音、煙塵、閃光、異味,但好歹是在21世紀的中國東部沿海地區,基本的勞保措施,諸如安全帽、安全帶、防塵口罩、護目鏡、耳塞、勞保手套、工作服、鐵頭鞋還是有的,規章制度和社會秩序也是有的。(順便一提,在現場的時候楊愛紅的胃口奇好,每日午餐都能幹掉兩大碗白米飯。)——而在《拆船工》的世界裏,這些東西都是奢侈品(倒是毒品、賭場和黑幫更為常見),當然,貧富差異和階級矛盾也更加赤裸裸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拆船工》本身並不是“革命文藝”,其在美國的定位是“青年小説”,其主線劇情(尤其是後半程)也與無數中文網絡小説頗為類似,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窮小子憑藉一點正直、勇敢、機智和九十九點好運,打敗黑老大、泡上白富美的俗套故事。但憑藉前半程對拆船工工作和生活環境的出色刻畫,這部小説仍然極具現實意義。
事實上,這部小説中對拆船工工作和生活的描述,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現實世界中尤其是孟加拉等國拆船業的白描。(美國《國家地理》曾對孟加拉國拆船業有過專題介紹。)

孟加拉國的海灘拆船業
雖然同處於21世紀的地球,但孟加拉等國的拆船業(或許不僅僅是拆船業,還包括其絕大部分國民經濟部門)仍與上個世紀無異:一方面,工人們缺乏保護措施,時刻面臨着火災、墜落、粉塵、噪音、有毒有害氣體的威脅,所得薪水僅每日3美元,黑幫橫行、犯罪高發;另一方面,落後的拆船工藝帶來的重金屬污染、含油廢水等也荼毒着這片土地。
因為輕率地以這種方式拆解廢舊船舶,多家航運公司被全球最大的主權財富基金——挪威主權財富基金——列入禁止投資的黑名單,其中包括中國台灣的長榮海運、韓國的大韓海運、泰國珍寶航運等企業。但是,這種治標不治本的制裁並不能改善當地人民的處境。只有對當地進行大規模投資進行產業升級、同時深入改造當地社會,消滅舊的產業結構和社會結構、建立起新產業和新社會,才能把小説中晦暗、破敗的氣息逐出現實。
從這個角度來看,真正能挽救“拆船工”命運的,不是某一個窮小子的運氣,而是“一帶一路”倡議。“一帶一路”走得越遠,“人類命運共同體”也就離孟加拉人民越近,“拆船工”的悲劇也就離人類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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