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電影更精彩的台灣政壇:“商、政、黑道”三種勢力交織,瀰漫着濃重的江湖氣_風聞
王晓笛-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图财的逗比时评人,抓耳挠腮的论文民工2018-06-26 08:39
《大佛普拉斯》和《血觀音》是近一年來台灣比較有特色的兩部電影,兩者上線的時間幾乎差不多,後者只比前者晚出一個月。看過的人喜歡將兩部作品做一個比較,因為就主題而言,兩部作品都涉及到了台灣當下社會的政治生態,只不過《大佛普拉斯》晦澀陰暗一點,更突出基層人士的無力感,《血觀音》則直擊權力場內當事人的人性扭曲,節奏上更加刺激,情境方面也細思極恐。

我們常講,藝術來源於生活,兩部電影也一定程度契合了台灣普通人對台灣政治的觀感:政商勾結的社會、中飽私囊的政客、爾虞我詐的政壇,以及跨界縱橫的黑道。《大佛》主講政商關係,而《血觀音》則側重於政客與政客之間、政客與黑道的關係。但有一點相同,它們都是在刻劃台灣社會權力中的運行邏輯。迎來送往、密室“關説(説情)”,已是台灣政治常態。據説台灣前立法機關負責人王金平的家有三層,最頂層是一般人進不去的密室,是專門用來喬事(商量事情)的地方,三教九流出入其中,而且是夠格的三教九流。
綜合兩部作品不難發現,台灣的商、政和黑道,三種力量交織在一起,而台灣“贏者通吃”的政治制度設計,加深了三者的融合,以及與其他勢力之間的對抗性,使台灣權力場瀰漫着一股濃重的江湖氣味,也呈現了台灣民主旗幟下真實的政治圖景。

本質上來講,這種“半無政府”的狀態,其實是台灣在兩岸格局中的畸形產物。作為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台灣不可能有“國家化”的基礎與條件。雖然蔣介石曾將“中華民國”框架在台灣複製,但蔣家兩代都以“國家統一”為最高目標,台北始終扮演着“陪都”的角色,不可能建立起真正意義上的“國家體系”,這也意味着為一種替代模式提供了制度空間。
1949年的台灣雖然已經光復多年,但畢竟被日本殖民五十餘載,對敗退來此的國民黨政權而言,台灣仍然是一塊陌生的區域。出於統治的需要,國民黨政權有意扶持島內地方勢力,以恩庇侍從的模式,來治理台灣中南部區域,地方勢力也樂於依附國民黨來壯大自身力量。
隨着台灣開啓民主化進程,國民黨不再獨攬權力資源,而曾經依附於國民黨的各地方勢力,也開始變得尾大不掉,掌握了地方各項資源,政黨反而更依賴地方勢力來贏得選舉。為了鞏固地方勢力的支持,贏得選舉的政黨又不可避免在資源分配上向地方勢力傾斜,哪怕地方勢力涉黑。一個利益集團網絡也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自然形成。
此外,台灣在身份認同方面的迷茫和困惑,也影響到了人們的行為選擇。認同的缺失,使當權者缺少作為集體榮譽感,他們關注自身勝過關注周邊,畢竟在當下的台灣,“憂‘國’憂民”的情懷並不比自私自利來得實際。
利益集團政治體系和自私自利的主觀動機疊加在一起,便呈現了台灣龍蛇混雜的政治光景,這是台灣“是國不是國”的歷史和現況的必然結果。從這個角度出發,也就理解了台灣人對台灣政治是權錢交易場域的認知。所以,即便是比國民黨“更愛台灣”的民進黨,也終歸是為了集團的利益行動,比如前瞻計劃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經濟刺激計劃,但8000多億新台幣有一半投資到台灣並不急需的輕軌,其政策制定的邏輯,恐怕也只能用權錢交易的視角來捕捉。

其實快三十年的民主化,讓台灣人對這套政治運作心知肚明,但無力改變這一狀況,因為當代政治生活最重要的話語權並不掌握在民眾的手中。在明哲保身的自利氛圍下,人們或是逃離,或是迴避,比如大批西進的台灣人,和台灣選舉不斷下降的投票率。留下的人縱然有心,但也難免不會被體制所俘獲,有意無意地成為“幫兇”。這稱不上違心,但也不會有沉重的負罪感,因為環境如此,那些許的不適應一旦被大眾平分,便變得微乎其微。
**當所有的思考都基於個人和小團體,那麼台灣整體的利益也自然會被忽視。**蔡英文,或者之後的政客,不會也沒有能力把蛋糕做大,因為這違背台灣的政治遊戲規則。他們能做的就是就着現有的蛋糕,拆東補西,以維持這個社會的表面穩定和平衡。但這個朝三暮四的遊戲終有進行不下去的一天,到那個時候,社會崩壞,已經賺得盤滿缽滿的權貴們已經想好了退路,而收拾爛攤子的,卻是台灣無辜的百姓。
(原文首發上海觀察https://www.shobserver.com/news/detail?id=94272,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