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生最念念不忘的女人:歷史遠比電視劇拍出來的深情_風聞
胜却人间无数-渴望着美好结局 却没能成为自己2018-07-25 11:27
最近,於正新劇延禧攻略熱播。這部劇可以稱得上是於正自宮鎖連城被訴抄襲,鳳求凰擔任製片撲街,豆瓣獲得3.5的低分後,難得一部值得期待的作品。

電視劇大致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乾隆六年,魏瓔珞為調查長姐死亡,進宮做了普通宮女。富察皇后擔心魏瓔珞走上歧途,竭力給予她温暖和幫助,魏瓔珞也漸漸放下了仇恨,一步步成長為正直堅強的宮廷女官。後來,皇后不幸崩逝,臨終前囑託魏瓔珞陪在乾隆身邊,輔助他做一個有為明君,可因為種種誤會,魏瓔珞對乾隆懷恨在心。後來經過一段相處,魏瓔珞轉變了對乾隆的看法,憑藉自己的機智和勇敢,最終完成了富察皇后的遺願,成為襄助乾隆盛世的令貴妃。

由此看來,雖然富察皇后並非主角,又早早崩逝,卻是一個貫穿全劇始終的重要人物。
劇中秦嵐飾演的富察皇后,一出場,憂鬱的氣質和清淡的妝容,看上去就與其他妖豔賤貨不同。

她温婉嫺淑、心地善良,不願與高貴妃爭鬥。也看得出來,乾隆是喜歡她的。只要她在,乾隆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高貴妃。

為博皇后一笑,還命人從福建千里迢迢,運了荔枝樹到紫禁城。
連太后都勸説皇上,不能只疼愛皇后。

恰逢今天又被這條微博刷屏。


而歷史上的富察皇后,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富察氏是乾隆皇帝的原配皇后,可以説是大清最無可挑剔的一位皇后,堪稱完美。
論出身,富察氏出身於滿洲上三旗中的首旗鑲黃旗。鑲黃旗由皇帝親統,擁有極高的地位。放眼大清的後宮,出身於滿洲鑲黃旗的皇后少之又少。
論家世,富察氏生於一個累世高官之家。其祖父是康熙初年户部尚書米思翰,父親是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伯父是大學士馬齊,她的十弟是後來的大學士傅恆。可以説,整個富察氏家族的地位和實力不容小覷,就連皇帝也忌憚三分。
論品行,富察氏品貌端莊,聰慧善良,乾隆曾稱讚其“歷觀古之賢后。蓋實無以加茲”,可謂是當時女性的典範。

雍正五年(1727年),時年十六歲的富察氏參加選秀。在眾多秀女中,雍正帝慧眼識珠,一眼就看中了富察氏,將她指給皇四子弘曆為嫡妻。據説,弘曆第一眼見到富察氏,就對她一見鍾情。二人婚後生活十分美滿,感情甚濃。
後來乾隆即位,富察氏被冊立為皇后。身為後宮之主,富察氏平素節儉,衣帽上不飾珠翠等物,而用通草絨花;獻給皇帝的荷包不用金銀絲線,而用鹿羔皮製作,以表示不忘本。乾隆也非常珍視她手製的荷包,一直帶在身邊。同時,皇后還將偌大的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有了她這位賢內助,乾隆只管處理前朝政務,完全不必操心後宮瑣事。後宮上上下下,都對她十分敬重。她對弘曆關懷備至。一次乾隆帝患疥瘡,愈後體弱,醫生囑咐須靜養百日。於是,富察皇后就住在皇帝的寢宮外屋,無微不至地照料了百天,見皇帝氣色如初,身體復原才搬回自己的寢宮。

富察氏一共為乾隆生下了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她的兩個兒子永璉、永琮極受乾隆帝的鐘愛,先後被密立為皇太子,但都不幸夭折,這給富察氏以沉重的打擊,更擊垮了她的身體。
乾隆十三年(1748年),乾隆東巡到了濟南,隨行的有皇太后、皇后富察氏等,富察氏原本就身體虛弱、悲悼成疾,又一路舟車勞頓,很快就病倒了,並在回京的途中突然去世,終年36歲。
乾隆帝悲慟萬分,晝夜兼程親自護送富察皇后的梓宮回京,把梓宮停在她生前的寢宮長春宮內,服縞素十二日,並每天到皇后靈前祭酒。皇后去世時所乘的青雀舫保留了她最後的體温,皇帝命令把這艘大船運進北京城。因為船舶體積龐大,而城門門洞狹窄,在沒有起重機械的古代根本無法進城。為了保留這艘船舶,皇帝竟想把城門樓拆掉。還是禮部尚書海望最後想出了辦法:他命人搭起木架從城牆垛口通過,上設木軌,木軌上滿鋪鮮菜葉,使之潤滑,千餘名人工推扶拉拽,費盡力氣,終於將御舟運進了城內。
乾隆帝還拋開清會典的規定,命天下臣民一律為皇后服喪,親自給皇后擬定諡號“孝賢”;並下令,長春宮不再居住任何人,仍按孝賢皇后生前居住的樣子陳設,並把她的衣冠供放在裏面,以表示對賢后的懷念。心愛之人的驟然離世,對乾隆的情緒及個性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甚至從而引起了朝廷內外一場不小的風波。先是21歲的皇長子永璜和14歲的三阿哥永璋,因皆非皇后富察氏親生,對皇后離世沒有悲痛的表示,受到弘曆多次訓飭,並聯繫到立儲大事。弘曆斷然宣稱:“此二人斷不可承續大統”。接着,弘曆發現皇后的冊封文書譯為滿文時,誤將“皇妣”譯為“先太后”,盛怒之下,將管理翰林院的刑部尚書阿克敦按“大不敬”議罪,斬監候後赦免;刑部滿漢尚書、侍郎全堂問罪,革職留任。又因翰林院撰擬皇后祭文,用了“泉台”二字,弘曆認為這兩字用於常人尚可,“豈可加之皇后之尊”?大學士張廷玉等受到罰俸處分。工部因辦理皇后冊寶“製造甚屬粗糙”,全堂問罪。光祿寺因置備皇后祭禮所用之餑餑、桌張“俱不潔淨鮮明”,光祿寺卿、少卿俱降級調用。禮部因冊諡皇后,儀禮舛誤,尚書及其他堂官皆受到處分。隨後,外省滿族文武官員50餘人因沒有具摺奏請赴京叩謁皇后梓官,受到降級或銷去軍功記錄處分。一批官員在皇后喪期內違制剃髮,經查究後受到懲處。江南河道總督周學健擅自剃髮,又發現有貪污行為,賜死。
從這一年的官場風暴開始,乾隆對大臣的態度從開始的“以禮待之”漸漸變成了頤指氣使,呼來喝去,動輒痛罵訓斥,任意挫辱。“彬彬有禮”的面紗從此被撕去,“君使臣以禮”這一詞條在乾隆的政治詞典中被刪掉。
乾隆的後半生時時刻刻都在思念着皇后富察氏,也為此痛不欲生。他經常去祭拜富察氏,作了無數首思念愛妻的詩歌。在那個時代,對一個皇帝而言,袒露自己的心扉,訴説對一個人的愛意,是極其需要勇氣的。

皇后去世的第一個清明節,細雨紛紛,他懷着“兩眶清淚心一寒”,寫道“青齊客歲魂堪斷,同去誰期便永分”。
乾隆十四年秋天,他要到承德避暑山莊和秋獼行圍,還特地去靜安莊向皇后告知行蹤。而到了避暑山莊,這裏又是遍佈皇后足跡的地方,“每到遏然頻憶舊,塵根底事未全降”。物是人非事事休,乾隆帝不得不感慨“我為遣愁來此地,翻教即景惹憂忡”。
皇后故去兩年後,宮中迎來新春佳節,熱鬧繁忙之際,乾隆獨自一人來到皇后居住之地憑弔:椒閣蛛塵落玉筵,華鐙朅過意悽然。那忘琴瑟娛良夜,忽寂珩璜向兩年。到底日踈連夢遠,惟餘景會一情牽。內人例事迎佳節,勉強酬春付管絃。
乾隆十五年,皇后去世的第三個年頭。在皇太后的一再催促之下,皇帝只得勉從懿旨,立那拉氏為皇后。乾隆在立後之前特地向先皇后告知此事,併為此大大解釋一番,他説與先皇后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是我的夙願,續絃這事是怎麼發生的呢,必定要有人孝順太后,下率九位,這是一個要缺,不容虛置。他在詩中説“六宮此日添新慶,翻惹無端憶惘然”。又説:“豈必新琴終不及,究輸故劍久相投。”
八月十三日,皇帝四旬萬壽,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不強作歡顏,內心卻依然想到的是孝賢皇后之死:淨斂緗雲碧宇寬,宜嚦嘉興物皆歡。中宮初正名偕位,萬壽齊朝衣與冠。有憶那忘桃花節,無言閒倚桂風寒。晚來家慶乾清宴,艦眼三年此重看。
皇帝每年都在皇后忌日時,親自前往靜安莊酹酒。乾隆十六年他奉皇太后第一次南巡,他預知南巡期間在外,無法準時在皇后忌日當天赴祭,因此特地在出發前預行致祭。縱然如此,在南巡的路上,他也未嘗忘記孝賢皇后。到了三月十一日她的忌辰當天,他“雖預祭以申哀,更臨而餘痛”。由於無法親往靜安莊致祭,因此他只好“北雲遙望”,成詩抒情。而五月四日南巡迴來不久,他便又親往靜安莊去祭奠。補上了三週年這天未到場之憾:“忽過三年一瞬耳,那堪厚夜永思之。無奈從茲將日遠,肩輿命去意遲遲”。
乾隆十九年五月,乾隆帝謁盛京途經科爾沁時,遇到皇三女固倫和敬公主。當公主與額駙達爾漢親王色布騰巴爾珠爾一起侍宴時,乾隆帝面對着24歲的和敬公主,不由得想到了她的生母孝賢皇后,心裏又是一陣酸楚:“同來侍宴承歡處,為憶前弦轉鼻辛。”
之後他來到盛京的清寧宮,不禁想起乾隆八年皇后曾伴隨他來此度過的美好時光,而“愴然憶昔年”,並自注:“癸亥年來時,孝賢皇后相隨,撫今追昔,有感於懷”。
皇后去世十年之際,乾隆又一次來到泰山,他想起皇后曾與他同登岱頂卻染疾而逝,傷心不已,便寫了一首詩,命人制成碑置於碧霞祠西碑亭內,整首詩是這樣:“瞬息十春巖電影,年來憂樂憶從頭。誰能石上三生認,且看煙中九點浮。幻矣仙蹤謝蓬海,憫哉民瘼指徐州。雲巢若問前巡事,淚灑空庭不忍留”,並在結句自注:岱頂行宮名,戊辰三月孝賢皇后得病實於此。
自從孝賢皇后過世之後,濟南城成了他永遠的傷心地。此後,他在每次東巡或南巡途中,凡是經過濟南時都絕對不再入城,在他所作的詩句中,每每可見他難平的憾恨傷痛。而其中最感人的一首便是他第四次南巡時所作的《四依皇祖南巡過濟南韻》,詩中更明白地説出他心中難以平愈的傷痛:
四度濟南不入城,恐防一入百悲生。春三月莫分偏劇,十七年過恨未平。
(乾隆不入濟南城次數,據史書所載共八次,事見《御製詩五集 卷三》所載:戊辰春初次東巡駐蹕濟南,孝賢皇后於此遘疾,遂至不起。嗣後自辛未逮今甲辰凡八度經過皆弗入城。)
他每到東陵多住在盤山的靜寄山莊。在祭順治和康熙帝的詩文中總是充滿了頌揚思慕之情,祭過兩帝之後,他必定會到孝賢皇后陵去酹酒,他對孝賢皇后,總是有表達不盡的情意。乾隆19年和乾隆21年他曾經兩度前去祭拜。而乾隆二十五年,他以半百之年,再次到陵上祭奠:
孝賢皇后陵酹酒
謁陵之便來臨酹,設不來臨太矯情。我亦百年過半百,君知生界本無生。
庚回戌去誠倏爾,
注:先後以戊辰仙逝,今庚辰倏一紀矣。
日夏夜冬有底爭。
掃卻喜愁歸靜寄,盤山山色實相迎。(《御製詩三集 卷三》)
乾隆二十八年,他去陵前酹酒時告訴她,她在世時尚在懷抱的兩個小孫子如今已經娶妻成家。
乾隆三十一年,他56歲時,酹酒時他更感慨“生前恩不盡,別後事斯多”。這一年,和他相伴三十餘年的繼後那拉氏憤而剪髮後鬱鬱而終,御史李玉鳴上書為繼後鳴不平。乾隆大怒,將李玉鳴“革職鎖拏,發往伊犁”。那拉氏的叛逆乖張,只能讓他更加懷念和結髮妻子相伴相守的日子。
乾隆三十五年他60歲,在皇后陵前酹酒時又感慨萬千的説:“六旬我獨慶,百世汝稱賢”;但在寂寞與思念的心情下,他同時卻也勸告自己要“達觀息多戀”。
乾隆三十九年,他已64歲,又去祭陵時,雖再度勸告自己“餘戀只宜捐”,但所反映的,其實還是對她的不了之情。
乾隆四十五年,他71歲,他來到皇后陵前,感慨“幻景徒驚速,故人不憖遺”,同時他告訴皇后:我們的曾孫當前已經完婚了,睡中的你可曾聽説了嗎:“曾孫畢姻近,眠者可聞知”。
乾隆四十八年,他73歲,又去祭陵,對於二十多年共同生活的往事仍念念不忘:“事遠重提處,能忘獨旦歌”。
乾隆四十九年,他74歲,喜得玄孫,也不忘將這一消息告訴她:昔日漫教思老伴,開年且喜得玄孫。
乾隆五十二年,他77歲,在赴陵酹酒所作詩中,又惆悵地懷念起她的温柔窈窕:拜瞻禮既畢,勝水峪臨前。追念吟窈窕,不孤諡孝賢。春秋復三歲,參昴共千年。可識元孫獲,思之益悵然。
自從與結髮賢妻白頭偕老的願望隨着運河中的春水一去而不復返地流逝以後,皇帝所企盼的只是在另一個世界與孝賢皇后重逢。乾隆55年春天,他在孝賢皇后陵前表白了這一心願:
三秋別忽爾,一晌奠酸然。追憶居中閫,深宜稱孝賢。
平生難盡述,百歲妄希延。夏日冬之夜,遠期只廿年。
80歲的皇帝對地下的妻子説,我與你陰陽相隔,無法把這麼多年的經歷與苦楚一下子都告訴你。想起當年與你度過的一個個冬夏日夜是多麼美好,唯一能夠安慰的是,和你相會地下的願望再過不到二十年就能實現了。
乾隆六十年,他親往皇后陵前酹酒三爵,仍是餘情未了:齊年率歸室,喬壽有何歡?(你先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活得再長,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最後一次至愛妻陵前,是嘉慶元年三月初九日,乾隆帝帶着新即位的嘉慶皇帝一起祭奠。這年他已86歲,與孝賢皇后已陰陽分離整整48年,望着陵前高矗入雲的松樹,乾隆帝寫下了這樣傷感的詩句:
吉地臨旋蹕,種松茂入雲。暮春中浣憶,四十八年分。在“四十八年分”句下,太上皇自注:孝賢皇后於戊辰大故,偕老願虛,不堪追憶!
都説乾隆風流,但是對於富察氏,乾隆一片痴心,直到乾隆89歲走到生命的盡頭,都未能停止對富察氏的思念。這份深情,也着實令人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