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漫如何激發一代非主流時尚_風聞

文/Sydney Sweeney（i-D）

Sydney Swee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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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禧之交，日本藝術家矢澤愛把哥特女友最初的原型帶入人們視野：21歲的大崎娜娜（Nana Osaki）作為主角，以朋克形象出現在少女漫畫和以年輕女性為受眾羣的連載出版物中。每一期的情節都隨着 Osaki 睜大眼幻想自己成為00年初東京的音樂明星開始，當時在這個五光十色的大都市中，沉迷樣張唱片的漂染女孩 ganguro還飽受排斥。而與周遭的人相比，頂着蓬亂的黑色波波頭、化着髒眼影、塗着酒紅色唇膏的 Osaki 正是這樣一個美麗的異類，足以讓走上 Met Gala 紅毯的 Grimes 汗顏，她的衣櫥裏滿是 Vivienne Westwood 的蛛絲馬跡和90年代末的放蕩風情。雖然她的藝術夢想太過天馬行空，但矢澤愛在這篇連載動漫的收尾處讓 Osaki 無與倫比的形象風靡整個日本。的確，這個帶着叛逆味道和太多情感包袱的小鎮女孩作為日本最大的搖滾樂隊前身，取得了家喻户曉的地位。

但從更私人和懷舊的層面來看，Osaki 種種不合羣的形象雖然嚇壞了正看着漫畫的乖乖女，卻也給現實生活中的孩子們以啓發——幻想着在外向自我表達和社會認可之間取得平衡——羨慕而小心地觀察着。我也是在普通郊區出生成長起來的孩子，也和其他千禧一代的年輕人一樣深陷在把制服和社會認同劃等號的窘境。與80年代青年演員 Molly Ringwald 的演繹截然相反，就我曾經所經歷的周遭而言，這裏並非長期存在着來自諾米文化的明確派系。同時也缺乏富有創造性的同齡人做我們時尚啓蒙的一手來源，一心想想與眾不同的年輕人們只能拐彎抹角地從媒體上汲取創意想法。對千禧一代來説，時尚啓蒙的內容都是從 VHS 磁帶中打包的電影和電視節目以及非法上傳視頻的網站中習得的——進一步説，像《Nana》這樣的動漫，給Y世代的年輕人提供了時尚靈感，彌補了現實中心靈和衣櫥上的缺憾。

然而儘管《Nana》是時尚亞文化體現在流行動漫中最明顯的例子，但《Nana》和 《Paradise Kiss》（天堂之吻）作為矢澤愛最知名的作品，也僅僅只是日本動漫界公開在角色塑造上彰顯個人風格的兩個事例而已。從對新舊動漫時期的敏鋭洞察看，從千禧一代的全盛時期開始——大約是從80年代末到五年前——反映出即使是最知名的主流電影和節目，都會在塑造潮流和追趕潮流之間進行選擇。經典的反烏托邦電影《Akira》（阿基拉）在影院首映30年後的今日依舊是賽博朋克時尚中離不開的談資，紅寶石色皮質機車服現在依舊象徵着年輕的機車領隊金田正太郎身上熱血叛逆的性格。最獨特而轟動的動漫行頭可能要數 《Sailor Moon》（美少女戰士） 與高定和成衣時裝界明確的特許合作，作者武內直子直接從 Thierry Mugler， Chanel 和 Dior 的造型中改變了動漫人物的服裝設計方式，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受到各色觀眾的喜愛——展現了高級時裝的魅力。儘管觀眾可能對這些精美華服背後的靈感並不感興趣。相比之下，美少女戰士的休閒着裝生動反映了當時的時尚趨勢，彩色高腰牛仔褲配短款開襟羊毛衫，或是撞色校園風夾克和温暖的針織高領衫，令80、90年代的年輕人在購物中心流連忘返。

實際上，美少女戰士的日常造型確實凸顯了日本動漫和西方動漫之間的主要差異。後者通常呈現一派匪夷所思的世界，比如10歲就理解左翼社會公平理論的複雜性——像是 《The Boondocks》（鄉下人） 中的 Huey Freeman，或者帶金屬牙套的小姑娘能用牙套攔截髮射塔信號——就像 《Braceface》（牙套辣妹） 中由演員 Alicia Silverstone 配音的主角 Sharon Spitz。但西方動漫作品通常並不能和現實等價，特別是在年輕觀眾關心的衣櫥、髮型配飾等涉及自我表達的領域。而在這些方面，動漫形象與日本實際的制服形成對比，洛杉磯作家、演員、角色扮演者 Molly McIsaac 因從小對日本藝術的痴迷而選擇赴日留學。

“整個國家接觸時尚的方式與西方文化中截然不同。”McIsaac 解釋説。“他們希望人人都穿制服，像一個個工蜂一樣為國家做出更多貢獻，所以當‘異類’選擇表達自己時，110%會選擇時裝這條途徑。這必然會滲入動漫創作中，因為其被視作一種迥異的藝術表達形式，我認為那些早早開始創作的人士們為當今動漫和時尚運動領域接納傑出的時尚創意鋪平了道路。”

雖然影視動漫的複雜性與漫畫不相上下——動漫製作前期的白描，黑白線稿的起草同樣壯觀——加上日本相當現實的情節鋪陳，但這樣的發展歷程並不能否定當地動漫製作對西方同行在教育年輕人上所發揮的作用，即如何發揮創造性思維通過個人風格對抗同質化。

Supreme x ‘Akira’

毫無疑問，如今來自世界各地的千禧一代正用社交媒體作為他們交流童年記憶中現實景象的平台。舉個例子，McIsaac 先前在 Polyvore 平台（已經關閉，但值得懷念）上重做了她最愛的動漫造型。Eliza Elento 來自菲律賓，20歲的她還是個學生，有自己的 Tumblr 賬户， 從18歲時開始重看月野兔的動漫，她意識到再現少女漫畫中的造型是對古董時裝的一種合法詮釋。“我最開始是被一個名叫‘Sailor Civilian’的博客啓發的，我覺得我能做出這些造型，”Elento 解釋道，還進一步提及對自己‘衣櫥模仿’的興趣指引着她敢於冒險做自己。“動漫教會我值得為與眾不同而冒險——你可以從大眾中分離出來。”她説。 

理解了動漫在各個方面對千禧一代的衣櫥施加的明顯影響，也就不難領會其在各種當代時尚領域扮演着相當重要的角色：的確，動漫不僅服務於當代青年文化的風貌，本身也能作為主角發揮作用。Louis Vuitton  2016春夏成衣秀就是奢侈時尚對動漫審美迷戀的佐證，秀場視覺靈感源自 Neon Genesis Evangelion(新世紀福音戰士), Ghost in the Shell（攻殼機動隊）和月野兔。另一方面，街頭服裝——一種完全由千禧男性主導的時尚文化——通過大規模與先鋒漫畫，像是 《Akira》 和 《Dragon Ball Z》（七龍珠Z）的創始人合作，集中表現和日本動漫的密切聯繫。在這些合作中，電影劇照和標題藝術字被印在像是 A Bathing Ape 衞衣和 Supreme T恤等衣櫥必備單品上，可以肯定的是，當時這些作品名聲大振的時候，穿衣服的這羣孩子們還沒出生呢。在這種潮流的推波助瀾下，千禧一代的設計師們或許會不所謂地把伴隨着8090年代孩子們成長、歡喜的藝術風貌懷舊般地傳遞給下一代孩子們。因此，可以説昔日動漫的風采造就了千禧一代的時尚，而我們塑造了動漫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