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懟相聲大李_風聞
王晓笛-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图财的逗比时评人,抓耳挠腮的论文民工2018-08-23 16:06
作為校友,我和李博士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純粹只是對他節目上的表現有些不舒坦。
在觀網特邀的文章裏,我大概強調了幾個寫作動因:1.我覺得他的表達方式不妥,需要批評;2.我怕輿論會轉向對博士這個羣體的戲謔,畢竟大家喜歡黑博士不是一天兩天了;3.表達我對人文社科泛實證化的憂慮,縱然我本人很強調研究的規範性。
但近日看了一些關於李博士的報道和他本人在社區的一些聲明,我心中又有了一些想法不吐不快。
我覺得李博士的自辯中,有模糊焦點的傾向。
大眾批判李博士是因為他的傲慢,對於所謂的“公式”有奚落,但更多是寬容,我覺得“如何做人”才是這才輿論大潮的中心。
但至少從李博士在風聞的聲明來看,他並沒有認真應對這個問題,大段的篇幅在維護他的理念,針砭相聲界,並塑造自己唐吉坷德的形象。
當然,他也談及禮貌:
我沒有不禮貌!我只是想學術探討,這是對召喚師最大的尊重。
節目組一開始就告訴我們,郭德綱和張國立不是導師、老師、評委,而是召喚師。也就是説召喚我們這些演員來為他們組成戰隊效勞的。所以,我管郭德綱召喚師尊稱為老師,而且每次都尊稱了,已經盡到了足夠的禮儀。
……
敢問各位,面對這樣不同的理解,出於禮貌,我這個讀書人是該提出問題來探討,還是默不作聲?探討時我是該跪下説話,還是守住研究者的尊嚴,站着説話?如果我不願屈膝就是“不禮貌”,探討時少説“老師”二字就是不尊重,那麼每個課題組探討時都會發生很多次不尊重,研究還能繼續下去嗎?
我在特邀文中講過:
博士是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麼他便和你我並無不同,沒有三頭六臂,也不會騰雲駕霧。這個社會某種程度上在將博士異化,變成某種特殊的存在,亦或高高在上,亦或眾矢之的。這是宏觀問題,很難憑一己之力改變。
但悲劇的是,為了尋求心理上的安慰,很多博士會接受這樣一個標籤化的過程,放大博士的光環,強化心理的特殊性,自我合理化後,行為上也就表現得不可一世。節目上的李博士,表現得驕橫跋扈,但本質上,是在將一個綜藝節目轉變為一場學術研討會,將一干人等打成外行,合理化自己的存在。
一個娛樂性節目,並不是一場學術討論會,在座的各位少有受過基本學術訓練的,猴吃麻花滿擰,這不是告訴別人相聲界你學術做得好,學術界你相聲説得最棒嗎?更何況在中國學術圈,對於一個問題的爭議,除非是私下場合,場面上,相互的面子還是顧忌的。
當然,我不在節目現場,視頻也許存在惡意剪輯,但雁過留痕。李博士在送給郭德綱的《相聲的有限元》中,留下這麼一句話:
看懂難,應用更難!咀嚼咀嚼!
至少從旁人看來,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前中華冥國“副總統”蕭萬長,曾在政治大學送了一本簽名的傳記《微笑的力量》給我,扉頁很客氣地寫下“曉笛同學惠存”幾個字。作為一個晚輩,我受寵若驚,也深刻感受到文字如何充分體現一個人的修養和氣度。
我沒有看過李博士的著作,也沒看懂《仔細講講我的公式相聲是怎麼操作的》,但因為幫觀網約稿的緣故,得見李博士《邏輯搞笑實錄》的序言。在序言中,李博士認為邏輯搞笑比形象搞笑更具笑點。但是當我看過最新一期的《相聲有新人》,又讓我困惑。
當時來自河北的周培巖上台説了一段單口,結尾講到騎着老婆的電動車和外賣追尾,帶着一堆零件回家,隨後用了個包袱做收場:
也得虧是我媳婦,説句話讓我特別感動:老公,沒事,你若安好就是晴天,你若安不好,我弄死你
這段現場反響不錯。如果按照李博士的解釋,邏輯搞笑比形象搞笑更高級的話,那麼這句改變句子結構的包袱,應該是一個邏輯搞笑,為什麼他反而不認可了呢?
當然在李振威和張括表演結束後,李博士也説了“沒意思”這話,不過當時他正在和鄭鈺討論什麼問題,結合李博士對周培巖的不合情理的不屑,這種明顯的對李博士高傲的捕捉,會讓我懷疑東方衞視在進行惡意剪輯(當然亦有可能是我沒掌握李博士的邏輯搞笑的點,從他的標準來看周培巖真的不好笑)。但事出有因,若李博士真的沒有上場時的傲慢的話,也不會落人把柄。
事件發生後,網絡暴力對李博士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這點我為他感到遺憾。對於李博士的批評,還是就事論事,集中在為人處世上。其實事件發生後,最功利的角度講,李博士一份看上去真誠的道歉足可以吸收大部分的槍彈,以退為進,事件平息後,再慢慢宣揚自己的理念,而不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衞道士。此刻的輿論需要的是宣泄,而不是同情。就明哲保身而言,我對朱立倫的敬意油然而生。一部台灣政治史,寫盡人間哲學。
需要強調,我不是鋼粉,對郭德綱的一些低俗相聲也會有反感,但他多年的專業積累是真的,所以我尊重老郭的地位,對李博士的唸經,也是因為其禮數上的不妥,僅此而已,李博士有自辯的權力,我亦有批判的權力。
最後發現,忘記提及澎湃對CP的採訪,交大博士夫妻造公式相聲:低學歷聽不懂 我十分困惑的一點在於,既然所謂的“公式相聲”是降低相聲的參與門檻,又為什麼強調只有大學文化以上的人才能聽懂?鄭鈺説,傳統相聲是奔着大眾娛樂去的,而自己的相聲要成為文化必需品,那麼這其中隱含了某種社會分層,精英主義氣息瀰漫。倒不是説精英主義有何不妥,畢竟也是一種文化方向,但手捧精英主義的大棒,去敲打大眾娛樂,本身就是一種傲慢。本質上,CP的相聲理論,無論是學習者還是觀賞者,都是服務校園的學生(特別是頂級大學的學生),他的成功也植根在校園這片土壤中。我理解CP的象牙塔尊嚴,但卻擔憂這會誤導學習者,自絕於社會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