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球員“擾亂”亞運會競技秩序,中國應該效仿嗎?_風聞
阴山贵种-典午当涂2018-08-31 12:31
昨天,雅加達亞運會的田徑比賽全部結束了,中國隊的成績是12金12銀9銅,考慮到很多田賽項目中國隊主要是拿亞運會練兵,而沒有派出明星選手,這個成績基本讓人滿意——中國隊已經佔據連續9屆亞運會田徑獎牌榜的首位了。
不過,如果單算田徑項目,排在第二名的可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是日本也不是韓國,而是來自海灣國家的巴林。他們的金牌數和中國隊持平,只不過在獎牌總數上被中國隊稍稍壓了一頭而屈居亞軍。
是這些年巴林的田徑選手訓練刻苦找到了不二法門?仔細再觀察一下昨天亞運會的百米女子接力,從這裏你能找到巴林隊“異軍突起”的答案。
巴林隊的四名接力女子選手有三名都是歸化選手,她們的膚色和長相一看就不是傳統的阿拉伯人——她們都來自尼日利亞。

納賽爾領先袁琦琦率先衝線
中國隊女子接力由梁小靜、韋永麗、葛曼棋和袁琦琦四人組成,均正常發揮,尤其前三棒還一直領先,不過巴林隊的最後一棒,一個黑妞納賽爾最後20米處硬是超過了袁琦琦。42秒73,巴林隊還創造了亞運會的記錄。
賽後中國隊頭號女子短跑選手韋永麗接受採訪,坦言這支巴林隊很神秘:“他們這個隊我們也是今年才知道,所以一點也不瞭解,因為之前也就覺得哈薩克是我們的對手,也就是選拔後才知道巴林有個跑到22秒8幾的,其他都不瞭解,所以他們突然蹦出來根本沒有想到。”
不能怪中國隊的情報工作不利,因為在其他的田徑項目上,巴林隊也是黑馬頻出,比如女子馬拉松冠軍切裏莫和女子400米冠軍納賽爾都代表巴林奪冠,而且贏得相當輕鬆,但前者的原國籍是肯尼亞,後者來自尼日利亞(加入巴林隊之後把名字也改了)。
如果把本屆亞運會做一個概覽就會發現,原籍非洲的運動員遍佈各個項目,筆者印象最深的還是“屠殺”中國男足的黑人小夥卡馬拉。他出生於1998年,看“卡馬拉”這個名字就知道非阿拉伯族類,他原籍是塞拉利昂。沙特有了這個大殺器,把國足的後防線攪得天翻地覆,國足中衞苦不堪言。

沙特歸化球員卡馬拉,中國男足的“噩夢”
近年來,在國際大型賽會制比賽中,歸化運動員現象愈演愈烈,引起了各方組委會的關注,重新制定規則限制歸化球員的風聲不絕於耳,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細則出台,因為一旦出台新的規則,這將意味着在各國的國籍法之上再加一條“體育國籍條例”,牽一髮而動全身,以亞運會為例,目前只有較為模糊的居住地限制(比如要在該國居住滿三年)和某些規避條款(之前沒有代表其他亞洲國家參賽過)。
以筆者觀察這些年體育界的歸化運動員現象,歸納一下幾個特點:
一、**目前亞洲歸化大軍的大頭還是海灣土豪國家,但逐漸擴散到了某些民族自尊心很強的東亞國家。**筆者小時候看亞運會的時候,當時的體育類報紙我記得有一期頭條的標題就是“列舉海灣國家的那些僱傭兵們”。在金牌戰略的指引下,沙特、卡塔爾、阿聯酋、巴林等土豪國家熱衷於歸化外籍運動員,看準的就是回報週期短,見效快,投入產出比高這一點。2014年,仁川亞運會賽場上,卡塔爾的歸化選手奧古諾德在百米飛人大戰中以9秒93的成績輕鬆奪冠,這是“亞洲人”首次跑進10秒大關!卡塔爾人顧不上外界的種種非議,一時間把奧古諾德當成了他們的民族英雄。
今年年初的平昌冬奧會,我們突然發現韓國男子冰球隊的膚色如此的“奇異”,一羣金髮碧眼的壯漢身穿帶有太極國旗的隊服參賽——他們是“韓國隊”,不得不讓人感慨,民族主義情緒一點就炸的朝鮮半島南部的這個國家也“叛變”了,加入了歸化國大軍中。

韓國冰球隊
**二 被歸化者往往分兩類。**一類是母國太窮,搞體育賺錢不如走歸化的路子。這類人大多都是非洲運動員。被卡塔爾歸化的奧古諾德,被巴林歸化的卡馬拉,如果他們還在為母國效力,在貧瘠的非洲體育商業市場面前,他們或許也能拿到一些榮譽,但從個人收入上來説,和被規劃之後比有天壤之別。另一類是母國的某項目實在太強,運動員溢出效應逼迫他們走出國外。
上面提到的韓國冰球隊就是個典型案例。此外,大家還能發現,前些年中國乒乓球隊去歐洲打巡迴賽的時候,往往都是黃種人的內戰,國內三四流的運動員被一流選手壓的抬不起頭來,但被荷蘭比利時等歸化之後,馬上成了該國一等一的球員,收入和比賽機會都會大大增加。同樣,美國的籃球運動員被歸化的情況也很多(比如中國台北隊的戴維斯)。
**三 中國是亞洲各國歸化運動員的“處女地”。**有關這一點,相比國內的體育迷們也討論過多次了。在近鄰日本韓國的運動員歸化的政策越來越寬的情況下,我國始終收緊歸化這條路。哪怕是在中國足球最低谷的時候,某些足球領域內的“大佬”曾放言説可以拿足球作為歸化的試點,我國的上層政策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修正了歸化某些華裔的條款。
所以目前哪怕是要歸化,血統上講,他也必須得有中國人血脈,否則很難。
目前體育評論界對歸化説持積極正面態度的,主要論點有這麼幾個方面:
1可迅速提高我國某些項目的體育比賽成績(足球、籃球);
2可帶動我國弱勢體育項目的發展(比如馬術,鐵人三項啥的);
3 可間接提升我國體育話語權。
然而,我國體育界高層對歸化之路表現極為謹慎的緣由,倒不是因為被“制度困境”擋住了去路,換言之,如何解決歸化的“雙重國籍”問題本質上是皮相問題。
在我國,競技體育的競技屬性本身是“表”,“裏”是什麼呢?是要承載着國家意志和政治任務。在體育全球化發展的進程中,我國內向型的民族身份認同顯然有別於其他國家相互趨同的國籍身份認同,即便是在這樣一個強調文化輸出的年代,“歸化”與愛國在中國人看來依然有着高度的相斥性。
所以歸化問題在我國不是一個技術性問題,體育愛好者們在盤算着歸化外援的經濟成本和機會成本的時候,恐怕還必須把另一個隱性成本即社會大眾的安撫成本計算在內。中國田徑內如果清一水的“黑色閃電”,哪怕拿再多金牌獎牌,民眾也不會有太多認同感。

原英國馬術選手華天,因為有中國血統,被歸化了回來
然而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是,別的國家歸化,你不歸化,導致的結果是在很多項目上都要吃虧很多,“歸化運動員擾亂全球體育秩序”也曾在西方引起大討論,如何杜絕此類現象帶來的不公平競爭?
在筆者看來,這個問題尚且次要,最主要的,擺在中國體育界面前一個很緊迫的問題是如何避免咱們的運動員被別國歸化掉。

1994至2012年中國部分被別國歸化的運動員
和前文中提到的乒乓球運動溢出不同,這些年我國在不少項目上都流失了很多好苗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內緊外鬆的運動員流通體制造成的。目前,國內有關運動員歸化方面的法制建設非常薄弱。80年代的國家隊網球選手胡娜“逃跑”事件引起了中美外交糾紛是個極端的案例,但還有後來的小山智麗歸日和前羽毛球隊國手黃穗投澳等不愉快的事情接連發生。
運動員為尋求更好的經濟收益無可厚非,很多時候指責他們“不愛國”有些苛責,但建立、完善運動員的待遇管理機制。拓寬退役運動員的就業渠道,積極創造條件幫助運動員退 役後二次就業(很多運動員“出逃”的一大原因就是覺得國外退役之後有保障),也是目前中國體育界的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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