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晚晴以來跪洋禍國的代表人物上(上)_風聞
邱吉尔-2018-09-04 16:10
2018-09-04 14:25• 作者: 生民無疆
為什麼曾國藩被稱為晚晴聖人?為什麼毛澤東也説“獨服曾文正公”?因為,在曾國藩這樣的指導思想下,才能辦成利國利民的“洋務”。事實上,晚晴洋務運動的重要人物,幾乎全部可算為曾國藩的徒子徒孫,唯有李鴻章是一個例外。
1以中華之廣土眾民,以中華之優秀悠久的歷史文化,我從不相信“八國聯軍”是不可戰勝的。
當今一些專家們關於鴉片戰爭以來的歷史的解讀,我一向懶得看。他們關於鴉片戰爭爆發時中國有多麼落後,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始終如何落後之類的説法,我只能説:全是屁話。
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
1851年至1864年,因為太平天國,使得國內大亂。亂定之後,一批仁人志士力圖通過洋務運動,實現師夷長技以制夷。
儘管當時的朝廷昏亂,但是,洋務運動幹得還是很不錯的,各方面,都很有起色。
事實,最能説明問題。
1882年(光緒八年),因為左宗棠抬着棺材進軍新疆,沙俄被迫交還了已經佔據多年的新疆伊犁。
1885年(光緒十一年),清軍大敗法國的海陸軍。在鎮南關,法軍大敗,被清軍一路追殺;在鎮海,侵華海軍司令孤拔被清軍轟死;在台灣淡水,法軍的軍旗,也被清軍奪走。這一仗,讓法國丟盡了臉皮。
幾年間,打敗了八國聯軍的中的兩國,其中,法國還是西方第二大軍事強國。其實,法國與號稱第一的英國相比,實力是不相上下的。
清軍差嗎?洋務運動成效不顯著嗎?
但是,僅僅幾年後,當今某些磚家口中的“完人”李鴻章大人,就把他的淮軍-------當時中國燒錢最多、海歸最多、裝備最新、人馬最壯的一支海陸軍武裝,全部葬送給了日本。
此時的日本,全國陸海軍的武器裝備加起來,也遠遠趕不上李鴻章淮軍的本錢。
日軍的槍炮艦艇,全是買的西洋貨;日軍上點檔次的軍官,是剛從西洋唸完書回來的。
日軍比法軍還強?扯吧!
但是,“完人”李鴻章大人的淮軍,硬是慘敗給了地地道道的“小日本”。
打完這一大敗仗之後,李鴻章大人又有了施展他最得意的獨門絕技的舞台:外交。他親赴日本,簽署了中國歷史上最無恥、禍國最深的《馬關條約》。
《清史稿·德宗本紀》:
【“(光緒二十一年三月)李鴻章與日本全權伊藤博文、陸奧宗光馬關會議。和約成,定朝鮮為獨立自主國,割遼南地、台灣、澎湖各島,償軍費二萬萬,增通商口岸,任日本商民從事工藝製造,暫行駐兵威海。”】
大片的割地!
前所未有的賠款!2億兩白銀,是清朝正常年景二年的中央財政收入。正當李鴻章簽署這一條約的時候,湖廣總督張之洞,正在為如何籌集幾十萬兩白銀的洋務建設資金髮愁!
這些,還在其次。
甲午之敗,徹底摧毀了舉國上下的民族自信心。
甲午之敗,徹底摧毀了光緒帝君臣的獨立自主的強國意志,致使他們後來實施了一系列思維混亂、行為乖張的“變法維新”。
甲午之敗,開啓了西方列強任意欺侮中國之端,瓜分中國自此開始。
中國墜入萬丈深淵!

2在《清史稿·李鴻章傳》裏,李鴻章近乎“完人”;在當今某些人的筆下,也是如此!
考慮到《清史稿》的編撰,是在北洋政府------李鴻章的門生故吏、徒子徒孫控制的地盤下完成的,這也不足為怪。不過,參與編撰人員的觀點也不盡一致。所以,僅僅依靠《清史稿》,我們就能大致還原李鴻章的跪洋禍國的形象。
話説,在清朝,李鴻章是一位最通“洋務”的天才,李鴻章也向來以為,以他的“外交”之才,足以擺平一切“洋務”。
李鴻章辦“洋務”,其實就是:逢洋必跪,不惜以最大的禍國來跪洋。他通過跪洋的“和平外交”,換取洋人的“追捧”,從而實現在國內的挾洋自重,成為不可或缺的“洋務大師”。
本文,自此以下的內容,均以事實説話。
光緒元年(1875年),左宗棠出兵收復新疆時,李鴻章堅決反對西征,極力主張:放棄新疆。《清史稿·左宗棠傳》:
【“光緒元年,宗棠既平關隴,將出關,而海防議起。論者多言自高宗定新疆,歲糜數百萬,此漏卮也。今至竭天下力贍西軍,無以待不虞,尤失計。宜徇英人議,許帕夏自立為國稱藩,罷西征,專力海防。鴻章言之尤力。宗棠曰:‘關隴新平,不及時規還國家舊所沒地,而割棄使別為國,此坐自遺患。萬一帕夏不能有,不西為英並,即北折而入俄耳。吾地坐縮,邊要盡失,防邊兵不可減,糜餉自若。無益海防而挫國威,且長亂。此必不可。’軍機大臣文祥獨善宗棠議,遂決策出塞,不罷兵。”】
如果李鴻章的主張得逞,新疆丟了,西藏、內蒙還會屬於中國麼?
光緒八年(1882年)三月,在左宗棠的武功,和曾紀澤的外交努力下,沙俄歸還新疆伊犁給中國。與此同時,法國在中國南方的附屬國----越南,又開始生事了。
法國一鬧事,李鴻章大人立馬有了跪洋“外交”的禍國舞台。
《清史稿·德宗本紀》:
【“(光緒八年三月)法、越構兵,諭李鴻章、左宗棠、張樹聲、劉長佑籌邊備。乙卯,築浙江海口炮台。是月,俄人歸我伊犁。”】
對於法國侵略越南,真正精通洋務的大員們的態度是這樣的:
曾國荃(晚晴著名的悍將、曾國藩的弟弟),態度是:打就打,誰怕誰呀!於是,一邊調兵遣將上前線,一邊支持唐景崧前往越南説服劉永福共同抗擊法軍。
《清史稿·越南傳》:
【“(光緒八年)三月,移曾國荃督兩廣。……曾國荃至粵,命提督黃得勝統兵防欽州,提督吳全美率兵輪八艘防北海,廣西防軍提督黃桂蘭、道員趙沃相繼出關,所謂三省合規北圻也。”】
《清史稿·唐景崧傳》:
【“光緒八年,法越事起,自請出關招致劉永福,廷旨交岑毓英差序。景崧先至粵,謁曾國荃,韙其議,資之入越。”】
左宗棠,態度是:我還不老,我願親上前線帶兵,打他狗日的。不讓我去,行,我推薦我的老部下王德榜去。王德榜沒給老上級丟臉,後來果然立大功。
《清史稿·左宗棠傳》:
【“(光緒)九年,法人攻越南,自請赴滇督師。檄故吏王德榜募軍永州,號恪靖定邊軍。”】
張之洞,態度是:議和?要臉不?打!我親自組織人馬來打。
《清史稿·張之洞傳》:
【“(光緒十年,兩廣總督張)之洞復奏遣提督馮子材、總兵王孝祺等,皆宿將,於是滇、越兩軍合扼鎮南關,殊死戰,遂克諒山。……之洞恥言和,則陰自圖強。”】
要論“洋務”,張之洞、左宗棠的功勞與成就,至少不亞於李鴻章吧?
張之洞的漢陽鐵廠、兵工廠等等業績,遠遠超越李鴻章,誰敢否認?
左宗棠,他倡辦的福州船政局,且不説造船,李鴻章北洋水師的專業將領,幾乎清一色畢業於左宗棠的船政學堂。
但是,面對法國人入侵越南,李鴻章大人的態度,又是如何呢?
其實,當時朝廷主戰聲音已佔上風,朝廷決定一戰。考慮到李鴻章的聲望挺高,門生故吏遍天下,又有作戰經驗,便任命李鴻章為抗擊法國的前線總司令。可是,李大人不去前線報到,卻跑到上海,去洋大人議和去了。
《清史稿·越南傳》:
【“(光緒九年)三月,法軍破南定。帝諭廣西布政使徐延旭出關會商,黃桂蘭、趙沃籌防。李鴻章丁憂,奪情回北洋大臣任,鴻章懇辭。至是,命鴻章赴廣東督辦越南事宜,粵、滇、桂三省防軍均歸節制。鴻章奏擬赴上海統籌全局。法使寶海在天津議約久不協,奉調回國,以參贊謝滿祿代理。劉永福與法人戰於河內之紙橋,大破法軍,陣斬法將李成利,越王封永福一等男。徐延旭奏留唐景崧防營效用,並陳永福戰績。帝促李鴻章回北洋大臣任,並詢法使脱利古至滬狀,令鴻章定期會議。脱利古詢鴻章:‘是否助越?’鴻章仍以邊界、剿匪為辭,而法兵已轉攻順化國都,迫其議約。鴻章與法新使德理議不就,法兵聲言犯粵,廣東戒嚴。”】
遺憾的是,因為前線將領們沒完沒了的與法軍打仗,法國人的要求無法滿足,所以,跪洋“外交家”才華施展不了,議和沒成功。
對於這位不敢向洋大人開展的“功勳”老臣,光緒帝也沒招,只好免去他的“前線總司令”,讓他繼續擔任北洋大臣。
不過,在後來的中法戰爭中,李大人仍然幹出了“禍國跪洋”重大業績。
3自法國侵略越南後,各有識之士便站在國家安危的戰略高度,思考應對之策。均認為,越南不可失,必須力保,以為中華邊疆之屏障。他們各盡所能,自覺開展了種種對敵鬥爭。
先説在越南北部的陸戰。
比如雲貴總督劉長佑,《清史稿·劉長佑傳》:
【(同治)十二年春,長佑檄關內外軍擊走之,密奏:“越南貧弱,版章日蹙,法國蠶食於濱海,黎裔虎視於橫山,桶岡則白苗跳梁,峒奔則黃酋雄踞。近聞其國君臣輸款法人,黃崇英受職黎裔,雖系道聽之言,亦系意中之事。臣竊謂黎裔為患,越南受之;法國為患,不僅越南受之。今欲拯敝扶衰,必須大舉深入。若合兩粵之力,寬以數年之期,步步設防,節節進剿,庶交夷可期復振,而他族不至生心。否則惟有慎固邊防,嚴杜勾結而已。”是時防越諸軍尚八千人,長佑檄劉玉成引軍北還,以六營屯關外諸隘,四營屯歸順、龍卅,令覃遠璡八營分駐關內。……(光緒)七年,法兵窺越南東京,詔滇、粵備邊。長佑疏言:“法人自據嘉定以來,越南四境皆有商埠、教堂,脅其君臣,漁其財力。取越與否,非有甚異。其所以處心積慮,乃在通商雲南。與其既失越境,為守邊之計,不若乘其始動,為弭釁之謀。滇、粵三省,與越接壤,東西幾二千里,要害與共,勞費殊甚。若自三江口以至海陽,東西僅數百里,以中國兵力為之禦敵,兵聚而力省。以視防守滇、粵邊境,勞逸懸殊。請以廣西兵二萬為中路,廣東、雲南各以萬人相犄角。廣東之兵自欽、連而入,雲南之兵出洮江而東。別以輪船守廣東順化港口,斷其首尾,法人必無自全之理。”又力言劉永福可禦敵,請密諭越王給其兵食。】
又如,名臣劉坤一,《清史稿·劉坤一傳》:
【(光緒)九年,法越構釁,邊事戒嚴。坤一疏:“請由廣東、廣西遴派明幹大員統勁旅出關,駐紮諒山等處,以助剿土匪為名,密與越南共籌防禦。並令越南招太原、宣光黑旗賊眾,免為法人誘用。雲南據險設奇,以資犄角。法人知我有備,其謀自沮。雲南方擬加重越南貨税,決不可行。重税能施之越人,不能施之法人。越人倘因此轉嗾法人入滇通商,得以依託假冒,如沿海奸商故智,不可不慮。越南如果與法別立新約,中國縱不能禁,亦應使其慎重;或即指示機宜,免致再誤。越南積弱,若不早為扶持,覆亡立待。滇、粵藩籬盡失,逼處堪虞。與其補救於後,曷若慎防於先。此不可不明目張膽以提挈者也。”疏入,多被採納。】
誰説晚晴沒有精忠報國的熱血男兒!
唐景崧,足以流芳千古!唐景崧,排名前列的進士出身,被選為庶吉士,後改任吏部主事。以這種耀眼的資歷,他只要安心在朝為官,個人前程無限美好,隨便怎麼混混,總歸可以熬到二三品的高位。但是,當此之時,他竟然自告奮勇,申請去越南前線,説服劉永福,服從朝廷指揮,抗擊法軍。
《清史稿·唐景崧傳》:
【唐景崧,……光緒八年,法越事起,自請出關招致劉永福,廷旨交岑毓英差序。景崧先至粵,謁曾國荃,韙其議,資之入越。明年,抵保勝,見永福,為陳三策……永福從中策。戰紙橋,敵潰,為作檄文佈告內外,檄出,遠近爭響應。……永福意稍動,於是廣招戎幕謀大舉。上念景崧勞,賞四品銜。】
景崧上書言:
【“越南半載之內,三易國王,欲靖亂源,莫如遣師直入順化,扶翼其君,以定人心。若不為藩服計,不妨直取為我有,免歸法奪,否則首鼠兩端,未有不敗者也。”】
法國人總想以武力威脅中國,逼着中國簽署城下之盟。稍有小勝之後,就夢想中國與他們簽署不平等條約。問題是法國軍隊總是不爭氣,小勝之後便是大敗。
李鴻章總想趁早與法國簽約,洋大人要啥,滿足他們便是。
《清史稿·越南傳》:
【(光緒十年)四月,李鴻章與法總兵福祿諾在天津商訂條款,諭滇、桂防軍候旨進止。鴻章旋以和約五款入告,大略言:“中國南界毗連北圻,法國任保護,不虞侵佔。中國應許於毗連北圻之邊界,法、越貨物聽其運銷,將來法與越改約,決不插入傷中國體面之語。”朝旨報可,予鴻章全權畫押。既而法公使以簡明條約法文與漢文不符相詰,帝責鴻章辦理含混,輿論均集矢鴻章,指為“通夷”。】
法國人發現清軍堅定不移地與他們作戰,眼看着他們根本打不贏,於是,提出簽約。
李鴻章立即要求前線部隊停止前進。
李鴻章大人也確實與法國人達成條約,雙方在條約上簽字畫押了。
丟人現眼的是,簽約之後,法國人説,條約的中文本,與法文本,內容竟然嚴重不符!
李鴻章大人的“洋務”水平,竟然如此不堪!
中國,輿論大譁,指責李鴻章“通夷”;法國人呢,也不幹。
好,那就繼續打吧!
繼續打?李鴻章大人可不樂意了。
李鴻章大人是淮軍領袖,門生故吏遍天下,自然,在前線也有他的門生故吏。
此時的廣西巡撫潘鼎新,便是李鴻章的老部下。潘鼎新堅決執行李鴻章的旨意,想方設法的不打,不打,就是不打。
《清史稿·越南傳》:
【法使既藉端廢約,帝令關外整軍嚴防,若彼竟求犯,即與交綏。命岑毓英招劉永福率所部來歸。潘鼎新奏:“法兵分路圖犯谷松、屯梅二處,桂軍械缺糧乏,恐不可恃。”帝以其飾卸,責之。】
光緒帝下令開打,潘鼎新一會兒報告説沒有糧草,一會兒彙報説武器不足,沒法打,打不贏的。
他不僅自己不打,還阻止馮子材作戰。
《清史稿·馮子材傳》:
【(馮子材要出戰)潘鼎新止之,羣議亦不欲戰。子材力爭,親率勤軍襲文淵,於是三至關外矣。宵薄敵壘,斬虜多。】
潘鼎新一路狂退,還在前線將領那裏,廣泛散佈:打什麼打,不久就會談判,還是要靠外交來解決問題。
《清史稿·潘鼎新傳》:
【潘鼎新,字琴軒,安徽廬江人。道光二十九年舉人,議敍知縣。咸豐七年,投效安徽軍營,……同治元年,從李鴻章援上海……(光緒)十年,……調授廣西巡撫。……命督軍進諒山,扼屯梅谷、松堅牢諸隘,鼎新奏請諸軍歸雲貴總督岑毓英節制,自為之副,不允。又私謂終歸和局,以節餉為主,不得士心。……十二月,法兵大舉來犯,諒山陷,師退,自請治罪,詔帶罪立功。十一年正月,鎮南關失守,總兵楊玉科戰死,喪提督劉恩河以次十餘員。鼎新傷肘墜馬,倉皇失措,退至龍州,詔奪職。法兵由艽封窺龍州,賴馮子材、蘇元春、王德榜諸軍力戰,大破之,復鎮南關,追躡連捷,克諒山。和議旋成,鼎新乃解任回籍。十四年,卒於家。李鴻章疏陳前功,乞恩復原官。】
所幸的是,在前線,李鴻章的淮系勢力不佔主流,主戰、敢戰的純爺們多多。
此時,剛接任兩廣總督的張之洞。張之洞首先支持唐景崧招募將士,整軍備戰。《清史稿·唐景崧傳》:
【會張之洞令其募勇入關,乃編立四營,號景字軍,為規越廣軍之一。】
張之洞立馬又恭請老將馮子材出山。馮子材親率自己的兩個兒子上陣,衝鋒陷陣,一路追殺法軍。
《清史稿·馮子材傳》:
【適張之洞至,禮事之(馮子材),請總前敵師幹衞粵、桂。逾歲,朝命佐廣西邊外軍事。……法悉眾分三路入,子材語將士曰:“法軍再入關,何顏見粵民?必死拒之!”士氣皆奮。法軍攻長牆亟,次黑兵,次教匪,炮聲震山谷,槍彈積陣前厚寸許。與諸軍痛擊,敵稍卻。越日復湧至,子材居中,元春為承,孝祺將右,陳嘉、蔣宗漢將左。子材指麾諸將使屹立,遇退後者刃之。自開壁持矛大呼,率二子相榮、相華躍出搏戰。諸軍以子材年七十,奮身陷陣,皆感奮,殊死鬥。關外遊勇客民亦助戰,斬法將數十人,追至關外二十里而還。越二日,克文淵,被賞賚。連復諒城、長慶,擒斬三畫、五畫兵總各一,乘勝規拉木,悉返侵地。……於是率全軍攻郎甲,分兵襲北寧,而罷戰詔下,子材憤,請戰,不報,乃挈軍還。】
追着法國人打的,還有左宗棠的老部下王德榜。其實,王德榜雖是楚軍老將,但是,他所率的軍隊主力,是臨時募集的士兵。
《清史稿·王德榜傳》:
【(光緒)十年,越南事亟,(王德榜)率師赴難。抵龍州,募新軍八營,號定邊軍,……九月,覆被命赴那陽,進逼船頭,戰數捷。明年,軍油隘,法軍犯長牆,出師夾擊,據文淵對山,鏖戰數日,殺傷略相當。越日,陳嘉爭東嶺三壘,德榜擊其背,克之。是日晨,出甫谷,敵援至,衝截為二,部將蕭得龍及春發戰最勇,殲法軍百餘人,獲糧械無算。敵被截,大潰。已,複合諸軍攻諒城,法軍扼驅驢墟,地故有德榜舊壘,堅且緻。平明,德榜殲其六畫兵總一,諸軍繼之,城復。谷松敵勢仍悍,又殲其三畫兵總一,於是法人大潰,悉返侵地。】
就這樣,中國軍隊大勝,輕鬆打敗了當時世界最牛的軍隊。
據説,當時世界上,海軍最牛的是英國,陸軍最牛的是法國。
原來,法國軍隊不過如此!
誰説中國人不行?只要領兵的是純爺們,中國軍隊可以打得八國聯軍滿地找牙。
4李鴻章堅決反對左宗棠以武力收回新疆,理由是要省下錢來辦“海防”。
事實上,晚清海防的最大禍害,恰恰就是這個李鴻章!
中法戰爭時,是他毀掉了福建水師;甲午戰爭,是他毀掉了北洋水師。
中法戰爭時,法國在越南戰場上一塌糊塗,索性集中在遠東的艦艇,騷擾中國沿海地區。企圖以他們擅長的海盜手段,脅迫中國簽署城下之盟,派出海軍,先後攻擊了福州、台灣、鎮海。
在台灣,法軍攻擊基隆。此時,劉銘傳剛到台灣上任,不到一個月,法國軍艦就開來了。《清史稿·劉銘傳傳》:
【(光緒)十一年,法蘭西兵擾粵、閩,詔起銘傳,加巡撫銜,督台灣軍務。條上海防武備十事,多被採行。抵台灣未一月,法兵至,毀基隆炮台,銘傳以無兵艦不能海戰,伺登陸,戰於山後,殲敵百餘人,斃其三酋,復基隆,而終不能守。】
儘管劉銘傳的軍隊倉促應戰,但是,法軍在基隆沒撈到什麼便宜。雙方達成了拉鋸戰。遺憾的是,由於中國海軍太弱,無法支援台灣。劉銘傳斷絕了外援,只好暫時棄守基隆。
法軍八艘軍艦,襲擊淡水。《清史稿·孫開華傳》:
【(光緒)十年,法人來犯,時劉銘傳主軍事。銘傳故淮軍宿將,知開華幹略,檄守滬尾(注:今台灣淡水)。初,法艦八艘至,開華度其必登岸,令諸將分伏炮台後,露宿以待。部署甫定,而敵彈雨坌,煙焰翳天,逼台而前。開華見勢猛,分路截擊,自夜至午,卻而復前者數四。台既毀,短兵接戰。開華鋭身入,手刃執旗卒,奪其旗以歸。諸軍士見之,氣益奮,斬馘二千餘級,法人遁走。歐洲諸國以失國旗為至辱。……同時守滬尾者,朱煥明為最著。】
淡水守將孫開華,也是剛部署好防禦工作,法國艦隊就來了。相互炮轟了一天一夜,淡水的炮台被毀後,法軍登陸,雙方開始白刃戰。結果,二千餘法軍命喪黃泉,而且,法軍的軍旗,也被孫開華繳獲。法國人沒招,跑吧。
法國軍艦串到了浙江鎮海。這裏,不是孤懸海外的台灣島,法軍就慘了。
《清史稿·歐陽利見傳》:
【(光緒)十年,法艦寇福建,浙江戒嚴。鎮海為浙東門户,利見以三千五百人頓金雞山防南岸,提督楊岐珍以二千五百人頓招寶山防北岸,總兵錢玉興以三千五百人為遊擊師。威遠、靖遠、鎮遠三炮台,守備吳傑領之,而元凱、超武二兵艦泊海口備策應。諸將皆受利見節度。利見實以兵備道薛福成為謀主,乃量形勢,設防禦,蒐軍實,清間諜,杜鄉導,申紀律,勵客將,布利器,部署甫定,而敵氛已逼。法人狃馬江之役,頗輕浙防。利見督台艦兵縱炮擊之,法主將坐船被傷,數以魚雷突入,皆被擊退。法艦併力猛進,又沉其一。敵計窮,相持月餘,終不得逞。事後知主將孤拔於是役殞焉。】
防守鎮海的兵力充足,補給有力。法國艦隊攻擊這裏一個多月,雙方炮火你來我往,結果,法軍艦艇被擊沉一艘,而且,艦隊的旗艦被擊傷,艦隊司令孤拔也被打死了。
法國完全絕望了。《清史稿·法蘭西志》:
【(光緒)十一年春正月,犯鎮南關,楊玉科戰沒。旋收復,大創之。並炮斃孤拔於南洋。法人乃請和,原照天津原約,不索償款。】
陸軍打不贏,海軍也不中用,怎麼辦?只能求和,而且事先聲明:連賠款也不要。
這場反擊海盜的戰爭,中國是不是勝利了呢?
沒有。
中國遭受了巨大損失:中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福建水師,未戰而亡;福州船廠被毀。
福建水師覆亡,罪在李鴻章。
中法戰爭爆發時,主持福建水師、福州船廠的兩位主官,便是忠實執行李鴻章旨意的主和派。
第一位是何如璋,一心秉承李鴻章的旨意,專心致志地等候“議和”成功。法國艦隊開到家門口了,他仍下令福建水師不得有任何動作。等到法國艦隊突然開火,他立馬逃跑,躲到鄉下去了。《清史稿·何如璋傳》:
【何如璋,……以侍讀出使日本。歸,授少詹事,出督船政。承鴻章旨,狃和議,敵至,猶嚴諭各艦毋妄動。及敗,藉口押銀出奔,所如勿納,不得已,往就佩綸彭田鄉。】
另一位,是張佩綸。中法戰爭期間,張佩綸從中央派到福建前線,擔任了負責海疆防務與船政事務的“欽差大臣”。《清史稿·張佩綸傳》:
【(光緒)十年,……令以三品卿銜會辦福建海疆事。佩綸至船廠,環十一艘自衞,各管帶白非計,斥之。法艦集,戰書至,眾聞警,謁佩綸亟請備,仍叱出。比見法艦升火,始大怖,遣學生魏瀚往乞緩,未至而炮聲作,所部五營潰,其三營殲焉。佩綸遁鼓山麓,鄉人拒之,曰:“我會辦大臣也!”拒如初。翼日,逃至彭田鄉,猶飾詞入告,朝旨發帑犒之,命兼船政。】
法國艦隊開到,向福建水師送來了戰書,水師官兵報告張佩綸,結果被他連罵帶吼的趕出了辦公室。等到法國軍艦黑洞洞的炮口過來了,他才慌了,竟然派人去跟法國人説:等一等再打好嗎?等到炮聲一響,他立馬開溜,鑽到鄉間角落躲起來了。第二天,他竟然向朝廷謊報戰果。
就是這兩個不要臉的玩意,毀掉了福建水師。《清史稿·海軍志》:
【(光緒十年)八月,法國海軍犯福建。駐防福州海口之揚武、振威、飛雲、伏波、濟安、福星、藝新兵船七艘,蚊炮船二艘,琛航、永保商輪二艘,與法國兵船戰於馬江,悉數沈毀,存者惟伏波、藝新二船。】
張佩綸此人,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李鴻章的女婿。
張佩綸葬送了福建水師後,被髮配邊疆。“刑滿釋放”後,李鴻章立馬收他為女婿。
李鴻章葬送了北洋水師後,“內舉不避親”,向朝廷舉薦這個寶貝女婿的“外交才能”,於是,張佩綸擔任使團成員,跟隨李鴻章到日本,志同道合的翁婿倆,一起與日本簽署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
李鴻章可真是滿門“矢志海防”、“精通洋務”啊!
5晚晴時期,真正優秀的外交家只有一個人:曾紀澤,曾國藩的兒子曾紀澤。
《清史稿·曾紀澤傳》:
【光緒四年,充出使英法大臣,補太常寺少卿,轉大理寺。六年,使俄大臣崇厚獲罪去,以紀澤兼之。先是俄乘我內亂,據伊犁,及回部平,乃舉以還我,議定界、通商。崇厚不請旨,遽署押,所定約多失權利,因詔紀澤兼使俄,議改前約。……及至俄,日與俄外部及駐華公使布策等反覆辨論,凡數十萬言,十閲月而議始定。崇厚原約,僅得伊犁之半,巖險屬俄如故。紀澤爭回南境之烏宗島山、帖克斯川要隘,然後伊犁拱宸諸城足以自守,且得與喀什噶爾、阿克蘇諸城通行無阻。其他分界及通商條文,亦多所釐正焉。】
在左宗棠抬着棺材進軍新疆,誓死收回伊犁的時候,朝廷派遣崇厚府沙俄,商談收回伊犁等事項。崇厚未經請示,便籤署了喪權辱國的條約。朝野大譁,舉國震怒,於是改派駐英法大使曾紀澤赴俄,經過艱苦的談判,重籤條約,收回伊犁,並全面維護中國權益。
在極端不利的條件下(崇厚已經與沙俄簽約),能夠通過一己之力,不戰而屈人之兵,並且有效維護國家利益的人,才叫外交家。曾紀澤便是!
在對法問題上,真正的外交家曾紀澤,始終持強硬立場,主張以戰止戰的。
《清史稿·曾紀澤傳》:
【法越構釁,紀澤與法抗辯不稍屈,疏陳備禦六策。】
軍事與外交相結合,才能確保國家利益。這就是外交家曾紀澤對時代的基本判斷。
經過將士們幾年的苦戰,在軍事上,中國終於處於有利地位。
1885年(光緒十一年)2月,世界第二軍事強國法國,被中國軍隊徹底的羞辱:
法國陸軍,被中國軍隊從鎮南關一路追殺,趕出諒山;
法國海軍,在浙江鎮海,一艘軍艦被擊沉,遠東艦隊司令孤拔被打死。
《清史稿·德宗本紀》:
【(光緒十一年)二月甲戌,浙江提督歐陽利見敗法人於鎮海口。……癸未,馮子材、王孝祺大敗法人於鎮南關外,遂復諒山。……辛卯,法人請和。允之。壬辰,詔停戰撤兵。】
法國人沒招,主動求和。清廷同意,雙方商定停戰。
在雙方均未把停戰命令下達到前線的時候,在雲南方向,雲貴總督岑毓英的軍隊又痛貶法軍於臨洮。正在一路追殺法軍的時候,岑毓英接到停戰詔書,只好收起了戰刀。
《清史稿·德宗本紀》:
【(光緒十一年二月)戊戌,岑毓英奏官軍大捷於臨洮。】
《清史稿·越南傳》:
【臨洮之戰,乃在停戰後電諭未達前也。】
這是繼左宗棠以武力、曾紀澤以外交,迫使沙俄交還新疆伊犁之後,中國軍隊取得的又一場重大軍事勝利。
事實證明,中國軍隊是完全有能力捍衞疆土的。
在持續幾年的中法戰爭中,一直是談談打打,打打談談。法國人是以打促談,爭取最大的利益。而李鴻章,則是着眼於以談免打。
前面説過,起初,朝廷曾任命李鴻章為對法作戰的總司令;李總司令不去前線行兵佈陣,而是跑到上海與法國人議和。
在此期間,有一個十分詭異的現象:法國人每一次提出議和,不是通過正式渠道聯繫朝廷負責外交的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都是直接找身為直隸總督、北洋通商大臣的李鴻章個人。
《清史稿·德宗本紀》:
【(光緒十年四月)庚戌,先是,法、越戰事亟,法水師將福祿諾屬税務司德璀琳獻議媾和息兵。李鴻章以聞,許之,敕其籌定。】
光緒十年,正當中法兩國在越南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法國人通過在中國擔任税務司的德國人德璀琳,找到了李鴻章;李鴻章奏報朝廷;朝廷便派他去與法國人談判。這一次雖然簽署了條約,但因為法國人説法文本與中文本的內容不同,於是繼續開打。
其實,這一次,李鴻章開展跪洋外交,已經十分努力了,他已經同意把越南送給法國了。
《清史稿·越南傳》:
【(光緒十年)四月,李鴻章與法總兵福祿諾在天津商訂條款,諭滇、桂防軍候旨進止。鴻章旋以和約五款入告,大略言:“中國南界毗連北圻,法國任保護,不虞侵佔。中國應許於毗連北圻之邊界,法、越貨物聽其運銷,將來法與越改約,決不插入傷中國體面之語。”朝旨報可,予鴻章全權畫押。】
因為中國軍隊還沒有把法國人徹底的打疼,所以法國人決定陸海軍齊上,再嘚瑟一番。
法軍陸、海軍嘚瑟的結果,是全面失敗。於是,法國人又通過在中國擔任税務司英國人赫德,找到了李鴻章;李鴻章奏報朝廷;朝廷便派他去與法國人談判。法國人又通過在中國擔任税務司英國人赫德,找到了李鴻章;李鴻章奏報朝廷;朝廷便派他去與法國人談判。
《清史稿·越南傳》:
【諒山既大捷,法人力介英人赫德向李鴻章議和,言法人交還基隆、澎湖,彼此撤兵,不索兵費。鴻章奏言:“澎湖既失,台灣必不可保,當藉諒山一勝之威,與締和約,則法不至再事要求。”朝廷納其議,立命停戰。】
李鴻章給朝廷的奏摺,完全可以看作是在配合法國人,進行威逼利誘:如果不與法國議和,台灣就保不住了;只要把越南給了法國,便長治久安、萬事大吉了。
李鴻章請求:抓住機遇,立即停戰,立即簽約。
對此,前線將士,無不痛心疾首;精通洋務的高級官員,無不堅決反對。
由於種種原因,光緒帝同意了李鴻章的意見。
《清史稿·越南傳》:
【鴻章遽請簽約,令諸將皆退還邊界,將士扼腕痛憤,不肯退;彭玉麟、張之洞屢電力爭。帝以津約斷難失信,嚴諭遵辦。法人要求逐劉永福於越南,張之洞乃擬令永福駐思、欽,永福堅不肯行,唐景崧危詞脅之,朝旨嚴切,乃勉歸於粵,授總兵。馮子材奉督辦廉、欽邊防之命。約既成,越南遂歸法國保護焉。】
三兩年前,世世代代的國王都是由中國冊封的越南,在李鴻章的“外交”努力下,成為了法國的殖民地。
放棄越南後,竟然連勘定中越邊界的事情,也是讓法國人説了算。
《清史稿·鄧承修傳》:
【未出都,命赴廣西與法使會勘中、越分界,至則單騎出關會法使浦理燮。浦理燮欲先勘原界,承修據約先欲改正界限,不相下,乃陽以文淵、保樂、海寧歸我,而陰電其駐京使臣,詆承修違約爭執,謂非先勘原界,勢將罷議。朝廷不獲已,許之。承修遂有三難二害之電奏,略言:“附界居民,不願隸法,先勘原界,慮滋事變,難一。保樂牧馬,遊勇獷盛,道路梗阻,難二。原界碑折,十不存五,巉崗聳巘,瘴雨炎翳,人馬不前,難三。且原界既勘,彼必颺去,新界奚論?駈驢、文淵俱不可得,關門失險,戰守兩難,害一。文淵既失,北無寸地,關內通商,勢將迫脅,越既不存,粵將焉保?害二。”疏入,不省。】
鄧承修被派去與法國使臣浦理燮共同勘定中越邊界。浦理燮一邊對鄧承修虛與委蛇,一邊偷偷致電法國駐北京使臣,提出種種無理要求,動輒以撕毀條約相威脅。儘管鄧承修向朝廷報告了種種實情,並陳述了民情、邊防等要害,但是,朝廷全面滿足了法國的一切無理要求。
法國人一定十分後悔:當初怎麼沒有要求戰爭賠款!如果法國人索要賠款,無論多少,李鴻章都會答應的。您別不信,在讀到中日甲午戰爭的內容時,您就堅信不疑了!
在軍事大勝之時,簽署割地條約----這,就是李鴻章的洋務,李鴻章式的外交!
以當時的局面,如果是一個品德靠譜的傻瓜,也會堅持:承認法國對越南中南部的特權,中國全面擁有越南北部(即“北圻”)的主權。可以肯定,政局不穩的法國一定會接受這一提議。
《清史稿》卷四百五十九論述中法戰爭及其結果道:
【論曰:法越之役,克鎮南,復諒山,實為中西戰爭第一大捷。摧強敵,揚國光,子材等之功也。開華等復滬尾,利見等守鎮海,與維騏等偕劉永福之拔宣光,並傳榮譽。當時挾戰勝之威,保台復越,亦尚有可為。獨怪當事者為台灣難保之説以自餒其氣,致使關外雖利,而越南終非我有。罷戰詔下,軍民解體,至今聞者猶有恨焉。”】
可見,即便是北洋政府主持下的《清史稿》編撰者,也認為,在當時局面下,保住台灣、收復越南,都應該是沒有大的問題的。失去越南,罪在李鴻章。
失去越南,李鴻章只是開了一個頭。
隨後,他又親手搞丟了朝鮮,搞丟了台灣。
當今中國,周邊面臨的許多問題,都是跪洋外交家李鴻章留下的。
6跪日,跪出來了甲午戰爭。
眾所周知,自古以來,朝鮮半島就是中國的一部分,或為屬國,或為郡縣,總之,行中國正朔。事實上,朝鮮人本來就是炎黃子孫。
《清史稿·朝鮮傳》:
【是年(光緒十六年),熙母妃趙氏薨,遣使奉表來訃曰:“朝鮮國王臣李熙言:臣母趙氏於光緒十六年四月十七日薨逝,謹奉表訃告。臣李熙誠惶誠恐頓首稽首。伏以小邦無祿,肆切哀惶之忱,內艱是丁,恭申訃告之禮。臣無任望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告訃以聞。”】
可見,1890年(光緒十六年),朝鮮國王給朝廷上表,依然是恭恭敬敬地自稱“臣”,與中國的大臣給皇帝寫奏摺一樣,説“臣XX誠惶誠恐頓首稽首”。
此時,朝鮮的歸屬權問題,正在因為李鴻章的跪洋“外交”,悄悄地發生本質性的變化。
有領兵作戰經驗、精通“外交”的李鴻章,當然也知道朝鮮半島“實為東三省屏蔽”,事關中國國家安全,因此,保住朝鮮,很重要。
但是,早在光緒七年之前,日本就開始琢磨朝鮮了。李鴻章知道後,給朝廷出的主意是怎樣的呢?
《清史稿·朝鮮傳》:
【(光緒七年)十二月,鴻章奏言:“……日本脅令通商,復不允訂税則,非先與美國訂一妥善之約,則朝鮮勢難孤立,各國要求終無已時。”】
李鴻章的外交妙招,是以夷制夷,通過讓朝鮮與美國等國家簽約通商,以西洋國家的勢力,嚇唬日本,使之不敢亂來。
本來,朝鮮一直是將外交權交給了朝廷的。但是,在李鴻章的主持下,光緒八年,朝鮮以主權國家的名義,先後與美國、英國、法國等國家簽署了通商條約。
光緒八年六月,朝鮮發生宮廷政變,朝鮮大院君李昰應殺宰相、殺王妃閔氏,亂哄哄之中,焚燬了日本使館,殺死了在朝鮮練兵教師堀本禮造等七人。
恰好,此時的李鴻章回到老家丁憂守制,由張樹聲代理北洋大臣。
得知這一消息後,張樹聲立即電令丁汝昌率威遠、超勇、揚威三艘艦艇赴朝鮮,以防不測。
張樹聲的決策確實正確。因為日本海軍少將仁禮景範已乘金剛艦,已經先於丁汝昌一行抵達朝鮮。隨後,日本陸軍陸續登陸朝鮮,直撲朝鮮首都。
丁汝昌立即歸國請求援兵;張樹聲事先已經報請朝廷批准,命提督吳長慶所部三千人東援,並授予吳長慶“便宜行事”,即自主決斷、臨機處置的權力。大軍立即出發,七月十二日,大軍進駐朝鮮首都。
吳長慶立即抓捕了李昰應等人,平定了叛亂,恢復了秩序。自此,吳長慶這支部隊留駐朝鮮。
轉眼到了光緒十年,朝鮮又鬧政變了。朝鮮的一批與日本打得火熱的青年官員,勾結日本軍隊,於十月十七、十八日,殺死包括國王衞隊長在內的文武官員,劫持國王。
朝鮮官民請求吳長慶派兵平叛,救回國王。十九日,吳長慶出兵,要求日本放回國王一行,立即撤兵。日本不幹,兩軍交火,吳長慶擊敗日軍,救出國王,斬殺叛國分子。
日本也派全權大臣井上馨,帶上兵艦六艘、陸軍若干來到朝鮮,要求朝鮮:謝罪、賠款20萬元、日本增加在朝鮮首都的駐軍,等等。朝鮮皆聽命。
朝鮮是中國的附屬國,僅僅朝鮮答應了,那是不算數的。
於是,光緒十一年正月,日本派遣伊藤博文來到中國,商議朝鮮問題。
朝廷命李鴻章為全權大臣,與伊藤博文商議。
李鴻章一出面,不要臉的事情就發生了。
日本人提出了三條:中國撤軍、嚴懲吳長慶、賠償死難者。
由於在談判之前,光緒帝就明確指示:“此次朝鮮亂黨滋事,提督吳兆有等所辦並無不合。前據徐承祖電稱,日人慾我懲在朝武弁,斷不能曲徇其請。”皇帝認為,吳長慶在朝鮮的軍事行動,都是正確的。既然吳長慶殺死日軍是對的,那麼,賠款之事自然是免談,而且軍機大臣們也不同意賠款。
《清史稿·日本志》:
【(李鴻章)函致總署,謂議處、償恤兩層,縱不能悉如所請,須求酌允其一。】
李鴻章給軍機處寫信:日本人提出了三條要求,總得答應一條吧?
於是,李鴻章直接給皇帝上摺子,大談了從朝鮮撤軍的重要性、必要性、正確性。
《清史稿·朝鮮傳》:
【鴻章奏言:“日使伊藤博文於二月十八日詣行館會議,當邀同吳大澂、續昌與之接晤。其使臣要求三事:一,撤回華軍;二,議處統將;三,償恤難民。臣惟三事之中,惟撤兵一層,尚可酌允。我軍隔海遠役,本非久計,原擬俟朝亂略定,奏請撤回。而日兵駐紮漢城,名為護衞使館,今乘其來請,正可乘機令彼撤兵。……以後彼此照約撤兵,永息爭端,俾朝鮮整軍經武,徐為自固之謀,並無傷中、日兩國和好之誼,庶於全局有裨也。”】
中國撤軍,可以同樣要求日本也撤軍。以後,只要朝鮮把軍隊建設起來了,能夠實現自衞,就好了。這樣做,可以實現中日友好。
《清史稿·日本志》:
【旋奉旨:“撤兵可允,永不派兵不可允;至教練兵士一節,亦須言定兩國均不派員為要。”鴻章奉旨後,與伊藤會議,因議將前五條改為三條:一,議定兩國撤兵日期;二,中、日均勿派員在朝教練;三,朝鮮若有變亂重大事件,兩國或一國要派兵,應先互行文知照。】
光緒帝批示道:中國撤軍可以,但是,如果要求中國今後永遠不派兵朝鮮,那是不行的;中日兩國都不要派軍事教官到朝鮮。
李鴻章據此,好好地發揮了他的“外交才能”,在光緒帝批示的範圍之外,答應日本:今後,朝鮮如果發生啥事兒,中日兩國或一國要派兵,必須相互告知對方。
光緒帝不是説要保留中國出兵朝鮮的權力嗎?李鴻章不僅賦予了日本出兵朝鮮的權力,而且,中國出兵朝鮮時還必須通報日本。
就這樣,中日簽約了。中日雙方都從朝鮮撤兵了。
這就是説,李鴻章以條約的形式,放棄了中國是朝鮮宗主國的權力,中國失去了自主出兵朝鮮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