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中國是怎樣頂住西方的制裁壓力的?_風聞
邱吉尔-2018-09-11 21:46
2018-09-11 18:17 作者: 胡新民
鄧小平在10月31日會見尼克松時説:請你告訴布什總統,結束過去,美國應該採取主動,也只能由美國採取主動。美國是可以採取一些主動行動的,中國不可能主動。因為強的是美國,弱的是中國,受害的是中國。要中國來乞求,辦不到。哪怕拖一百年,中國人也不會乞求取消制裁。如果中國不尊重自己,中國就站不住,國格沒有了,關係太大了。
朝鮮內戰的爆發後,美國介入,戰火燒到鴨綠江邊,使新中國的國家安全面臨新的、日益上升的壓力。隨着中美兩國在朝鮮軍事對抗的展開,美國對中國的敵視政策發展為全面的遏制政策。1951年1月12日,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向國防部長提出一份備忘錄,按照這個文件精神,美國繼續阻撓中國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糾合西方國家對中國實行禁運。因此可以説,就新中國的歷史而言,最困難的時候是在毛澤東時代,比如上世紀60年代,外部除了西方國家封鎖的壓力,和蘇聯的關係也破裂,還跟印度有邊境衝突,在內部則有蔣介石嚷嚷反攻大陸。
對於西方國家的禁運、封鎖和制裁等壓力,鄧小平是深有體會的。他在1978年9月16日回顧道:
【“毛澤東同志在世的時候,我們也想擴大中外經濟技術交流,包括同一些資本主義國家發展經濟貿易關係,甚至引進外資、合資經營等等。但是那時候沒有條件,人家封鎖我們。”】
最近40年來,中國壓力最大的時期,毫無疑問是90年代初的西方國家對中國實行嚴厲制裁的時期,中國經濟一度遇到嚴重困難。但這並嚇不倒戰勝過種種禁運、封鎖和制裁的的中國人民。1990年4月7日,鄧小平明確地警告那些西方國家:
【“西方一些國家對中國的制裁是不管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是打了二十二年仗才建立起來的,是在被封鎖、制裁、孤立中成長起來的。”】
1989年的政治風波和西方國家的制裁1980年代的中國社會,雖然人們的思想大解放極大地推進了改革開放大業,但一些形形色色的思潮也趁機而入,干擾了改革開放的進程。當時,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蘇聯和東歐國家的和平演變策略正在不斷取得進展,這對中國國內的某些錯誤思潮無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有些人提出了所謂的“政治改革”,也就是後來造成蘇東劇變的那種“政治改革”。對此。鄧小平旗幟鮮明地在各種場表示了堅決反對的態度。
1987年4月30日,鄧小平在與外國客人談話時指出,過去八年,我們主要是反“左”,“左”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勢力。“同時也有右的干擾,概括起來就是全盤西化,打着擁護開放、改革的旗幟,想把中國引導到搞資本主義。這種右的傾向不是真正擁護改革、開放政策,是要改變我們社會的性質。”因此,鄧小平對政治改革劃出了一條紅線:“政治改革的前提是堅持四項基本原則”。這就直接打破了那些對“政治改革”的所謂路徑的種種幻想。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來自國內外的各種干擾始終不斷,曾經一度還呈現出愈演愈烈之勢。
2016年6月出版的《中國共產黨的九十年》,是2010年7月習近平提出編寫的。該書在《經受政治風波的考驗和治理整頓的完成》一節中寫道:
【“西方國家政要揚言對社會主義將‘不戰而勝’;中國內部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蔓延;改革開放中積累的矛盾和問題突出顯現。國際大氣候和國內小氣候預示着一場大的政治風波不可避免。社會主義中國走到一個重要關頭,黨和人民面臨新的嚴峻考驗。”“在關係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中共中央總書記趙紫陽犯了支持動亂和分裂黨的嚴重錯誤。中央政治局在鄧小平和其他老一輩革命家堅決有力的支持下,依靠人民,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於6月4日採取果斷措施,一舉平息了北京地區的反革命暴亂。”(見該書第766、767頁)】
1989年6月5日下午,美國總統布什(即老布什)宣佈了三項制裁措施:(1)暫停中美間一切軍售和商業性武器出口;(2)暫停中美兩國間軍事領導人的互訪;(3)同意重新研究中國留美學生要求延長逗留時間的請求。在美國的帶動下,西方國家紛紛制裁中國。
7月17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就西方七國首腦會議7月15日發表的政治宣言中有關中國問題的部分發表談話指出,中國政府平息在北京發生的旨在顛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反革命暴亂,完全是中國的內政。七國首腦會議粗暴干涉中國內政,向中國施加壓力,違反了最起碼的國際關係準則,中國政府絕對不能接受。
錢其琛在他的回憶錄《外交十記》中説,在擔任外長十年期間,中國外交所經歷的最艱難的時期,莫過於上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那段時間。那時,國際風雲突變,西方各國政府紛紛宣佈制裁中國,各種政治勢力出於各種目的,也在世界上掀起了陣陣反華浪潮。
鄧小平:“世界上最不怕孤立、最不怕封鎖、最不怕制裁的就是中國”但是,在看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時候,美國的布什總統卻幾次私下向中國傳遞口信,表明他重視中美關係。他解釋説,目前對中國的制裁,是在美國國會和社會的壓力下采取的行動,希望中國領導人能夠諒解。1989年6月21日,鄧小平收到布什的一封信。布什在信中要求派特使訪華,與鄧小平進行完全坦率的談話。22日,鄧小平復信布什,表示同意他的建議,歡迎美國總統特使訪華,進行真誠坦率的交談。
布什總統派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斯考克羅夫特將軍作為總統特使於7月1日訪華。隨行人員只有副國務卿伊格爾伯格和一名秘書,不帶警衞和其他人員。美國方面對這次訪問採取了十分嚴格的保密措施。
7月2日鄧小平在會見斯考克羅夫特前,同李鵬、錢其琛談話。指出:今天只談原則,不談具體問題。制裁措施我們不在意,嚇不倒我們。
在隨後會見斯考克羅夫特時,鄧小平指出:現在中美關係確實處在一個很微妙、甚至可以説相當危險的地步。中國沒有觸犯美國,任何一個小問題都沒有觸犯。問題出在美國,美國在很大範圍內直接觸犯了中國的利益和尊嚴。我要明確告訴閣下,中國的內政決不允許任何人加以干涉,不管後果如何,中國都不會讓步。中國的內政要由中國來管,什麼災難到來,中國都可以承受,決不會讓步。中國領導人不會輕率採取和發表處理兩國關係的行動和言論,現在不會,今後也不會,但在捍衞中國的獨立、主權和國家尊嚴方面也決不含糊。在結束談話時,鄧小平還順帶批評了《美國之音》的造謠,巧妙地指出,美國政府在謠言基礎上制定對華制裁政策,是極不明智的。
9月19日,鄧小平會見日本日中友好議員聯盟會長伊東正義。針對巴黎西方七國首腦會議對中國處理動亂的指責,鄧小平指出:那是不符合事實的,是根據謠言做出的,中國不能接受。我們對西方七國首腦會議主宰一切表示懷疑。中國不怕威脅,不怕孤立,也不怕制裁。提出制裁中國的國家,其內部是否行得通還是個問題,現在事實上也沒有行得通。一個國家自稱為世界憲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在此順便提一下,日本不久後就解除了對華制裁。
10月26日鄧小平在會見泰國總理差猜·春哈旺時指出:世界上最不怕孤立、最不怕封鎖、最不怕制裁的就是中國。建國以後,我們處於被孤立、被封鎖、被制裁的地位有幾十年之久。但歸根結底,沒有損害我們多少。為什麼?因為中國塊頭這麼大,人口這麼多,中國共產黨有志氣,中國人民有志氣。還可以加上一點,外國的侵略、威脅,會激發起中國人民團結、愛國、愛社會主義、愛共產黨的熱情,同時也使我們更清醒。所以,外國的侵略、威脅這一套,在我們看來並不高明,而且使我們可以從中得到益處。事實表明,那些要制裁我們的人也開始在總結經驗了。總之,中國人民不怕孤立,不信邪。不管國際風雲怎麼變幻,中國都是站得住的。
1972年中美關係解凍時的美國的兩位主要當事人,尼克松和基辛格,也在這個重要時刻相繼訪華。
鄧小平在10月31日會見尼克松時説:請你告訴布什總統,結束過去,美國應該採取主動,也只能由美國採取主動。美國是可以採取一些主動行動的,中國不可能主動。因為強的是美國,弱的是中國,受害的是中國。要中國來乞求,辦不到。哪怕拖一百年,中國人也不會乞求取消制裁。如果中國不尊重自己,中國就站不住,國格沒有了,關係太大了。
11月10日,鄧小平在會見美國基辛格時,請基辛格轉告布什總統:美國應採取適當方式,明確宣佈取消對華制裁。鄧小平還指出:中美合作的基礎是有的。那種按社會制度決定國與國關係的時代過去了。不同社會制度的國家完全可以和平共處,發展友誼,找到共同的利益。中美之間肯定能夠找到共同利益。
《中國共產黨的九十年》寫道:
【“事實上,‘制裁’對制裁國本身也不利。從宣佈‘制裁’中國開始,西方各國出自自身利益考慮,在政策和做法上表現得並不一致。中國領導人審時度勢,採取政治和經濟結合、官方和民間結合的方式,推動日本率先於1990年取消對華‘制裁’。隨後,其他一些西方國家和國際組織相繼取消對華‘制裁’。到1991年底,中國同大多數西方國家的關係基本上回到正常軌道。”(見該書第78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