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評論：關於“性別認知”和“直男癌”_風聞

前兩天我轉載了一篇來自神經科學的文章《別怪那些直男癌了，他們只是腦子跟不上而已》。文章本身從生物學的角度講述了一下性別二元分的不準確性。拿動物植物舉例之後，作者從人的DNA入手，舉例説明在生物學的角度上，染色體性別和表象性別的不一致性。最後，作者解釋了一下人類大腦中的“類別化”問題，提出了“習慣性類別化”的合理性，但也就此提出了批評。

對於標題裏最飽受爭議的“直男癌”和“腦子跟不上”，我的理解是：原文中有這麼一句話“接受這種分類系統的脆弱性，需要升級新皮質。新皮質是最晚進化出的一塊位於腦半球頂層的區域“，而不願意接受的”直男癌“們，腦子裏是沒有這一塊的，也就是所謂的跟不上。當然一千個人心中有一萬個哈姆雷特，文字寫出來之後，就由不得作者了，更何況這不是我的文章。

“性別認同”指的是個人對自己的社會性別的親生經歷。但不管是依照先天性別，還是後天自我認知標榜自己是男，或者是女的，大多數人都是在使用性別二元論來劃分。而上一篇文章裏，作者基於這樣的社會現象，解釋了二元論的不準確性。但是，文章中作者沒有明確的指出拋去二元論之後，究竟會是性別流動，還是多元性別，又或者是無性別。

不過評論區裏出現了兩個有意思的現象，一個關於“性別認知”的討論，還有一個是關於“直男癌”的批判。雖然原文不是我寫的，但既然有讀者追着與我討論，索性就開個帖子一起聊聊吧。

01.“性別認知”

首先再次聲明，我不是原作者，以下想法僅代表我本人。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最直接的例子就是金星了。

金星的故事在國內大體也算是人盡皆知了。6歲起就有做女人的幻想，16歲就好了做女人的準備，28歲時真的接受了手術，從“他”變成了“她”。

在她的自傳裏，她這樣説：

“我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有了性的意識。在三歲以前，我總是跟着媽媽到女澡堂洗澡。我覺得很自然，沒有什麼害羞的心理。到了五六歲時，媽媽讓我跟父親到男澡堂去洗澡，我卻感到不自然起來。第一次進男澡堂，我特別緊張，感到男人怎麼都那麼醜啊！但經過一兩次後，我覺得我喜歡觀察男人的身體。而且，我喜歡經常到我自認為有好感的叔叔身邊去泡澡。”

金星，歧視男性了嗎？我不是男生，沒有權利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女性網友們，對此有着自己的答案。在她們看來，即使變了性成為了女生，金星依舊是個以捍衞男權絕對地位為主，阻擋女性平權的“直男癌”。

關於性別認知，還有讀者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後天影響和先天因素對於性別認知的影響”。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想法，原文作者從生物學角度講述了性別二元的問題，但是他確確實實沒有提到社會因素的影響。

對此，我還是想講個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加拿大。1965年在加拿大的一個小鎮上，僅出生6個月的布魯斯及其孿生兄弟布萊恩被發現有包莖現象。由於當年的技術不足，在使用非傳統的“燒灼法”時出現了意外。布魯斯的陰莖被燒燬，且以當時的技術無法復原。

在心理學家約翰曼尼的建議下，布魯斯在22個月大時進行了性別重置手術，並且改名為布蘭達，從此被當成一個女生撫養。同卵雙胞胎兄弟，就此成了同卵雙胞胎兄妹。十幾年來，曼尼博士每年都會固定家訪，提供持續的心理至此及記錄觀察，並最終以約翰/瓊案例”（John/Joan case）之名將此事發表。在他看來，這是一起相當成功的後天性別改造安利，在布魯斯（布蘭達）的身上，性別重塑可以在非陰陽人的正常人身上實施一説得到了證實。

但，故事的另外一面是痛苦的布魯斯。即使從小被灌輸了女性的思想，即使從小被注射了女性荷爾蒙，即使身邊所有人都在證明他女生的身份，布魯斯依舊不覺得自己是個女孩。甚至在13歲時，企圖自殺。驚慌之下，他的父母告訴了他真相。布魯斯獲知真相後，選擇了回覆性別的手術。1990年9月22日，布魯斯與珍•芳婷（Jane Fontaine）結婚，併成為她三名兒女的繼父。

故事如果到這，應該是個開心快樂的大結局。但是，布魯斯在他38歲那年自殺了。自殺的原因有很多猜測，但他的母親堅信一切的錯誤來源於當年那場變形手術。後天因素雖然主導了布魯斯13年，但是他最後還是堅持了先天性別。

不過對於這個實驗，曼力及其學説的擁護者辯稱，布魯斯是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響。學界對於究竟是先天生物因素，還是後天社會因素導致的性別認同，依舊存在着很大的爭議。

最後還有讀者進一步追問，怎麼區別性別認知是受先天影響還是後天因素。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這就需要看這個人後天成長的過程中，是否有明顯的引導因素了。比如金星那個，可能有人會辯解，金星是被她媽媽從小帶進澡堂而受的影響。但布魯斯的案例又説明了，後天的刻意引導並沒有那麼有效。查閲了幾篇學術期刊，目前醫學上對於跨性別是先天還是後天形成的，還存在着很大的爭議，不過有個社會性別於心理學研究，可以看看。

“直男癌”

在討論之前，我覺得需要先解釋一件事。“直男癌”不等於“直男”，與之同時還有“直女癌”、“田園女權”等詞，並且偶爾“直男癌”也會被用來形容女生。

“直男癌”是一個貶義詞，百度百科對這個詞的解釋是：

“對活在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審美觀裏，時時向別人流露出對對方的不順眼及不滿，並略帶大男子主義的人的一種諷刺。他們多為異性戀，並且利用“社會普遍標準”塑造了大部分人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形象、固化了性別身份，要求女性壓抑自己的真實慾望，去無限貼近社會所期望的‘理想女人’。”

需要注意的是，“直男癌”這個詞並不指代“異性取向的直男”，“喜不喜歡”和“應不應該”之間的差別，才是區分正常直男和直男癌的標準。舉個例子，

“這種濃妝豔抹的我欣賞不來，我喜歡乾乾淨淨的女生”這是正常直男

“這種濃妝豔抹的看起來很低俗廉價，女生就該乾乾淨淨的”這是直男癌

不是説，身為一個男性你有這樣的想法了就是直男癌，也不是説男性抱着這樣的想法去尋找契合的女性就是直男癌。“直男癌”説的是拿着這樣的想法，給女生們貼標籤的人。

直男癌語錄：

1、博士後。天阿，這哪嫁的出去啊。學歷高有什麼用，找個好男人就行了。

2、我們結婚後，你要勤儉持家，聽我媽的話，本來就該這樣的。

3、女生就是勢利，只愛高富帥。

4、這女的才158，根本配不上165的我。

5、女生喝酒抽煙就是浪蕩。

6、女同性戀嘛，就是沒有和男生在一起過。

或者更具體一點，在劉強東事件裏對蔣小姐進行過蕩婦羞辱的那一票人，樂清滴滴事件裏問女生為什麼穿得那麼露的那一票人。

以直男為前綴，後面加上癌字來做隱喻，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這是對整個羣體的一個隱射。但它作為一個文化現象，卻也切實反應了女性話語權逐漸成長的過程中，和這個社會既有規則的一些矛盾。

我國有着幾千年不斷帶的文化和歷史傳承，但同時被代代相傳下來的還有儒家的三綱五常。“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為了維護封建時期的君主統治和社會穩定，這一套説辭延續了兩千多年，在國人心智根深蒂固。以至於今日，還有這樣一羣“直男癌”不願與時俱進，堅守原教旨主義。

《毛澤東選集》第一卷裏有這麼一句話：“政權、族權、神權、夫權，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而在這四種權利裏，夫權壓迫是女性相較之下承受得更多的一種束縛。

當年，老一輩的人艱苦奮鬥打到了封建主義，迎來了新中國。而在21世紀的今天，“直男癌”們之所以會被掛出來，難道不是因為這一類行為與解放後的現代社會價值觀之間存在着矛盾？

最後，我想説：“我願意和內心善良正直懂得尊重的心理性別為女外表糙漢的人一起生活，但不願意和一些嘴上陽剛內心齷齪缺乏尊重包容的所謂“爺們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