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請住建部介入自如“甲醛房”調查書_風聞

住建部王蒙徽部長先生：

我是自媒體“呦呦鹿鳴”的作者黃志傑。

自8月26日以來，我根據身邊“自如客”的真實經歷，披露了自如公司違反承諾漲租、自如房屋空氣污染、租客患病乃至死亡等事實，如《租房自如，以身試毒》《阿里P7員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甲醛房漲租》等。近來，新華社等逾百家媒體，發佈了更加詳細的調查報道。

長租公寓甲醛房，是全國性的問題。2018年1月，自如公司獲A輪40億元投資，估值兩百億元，並迅速擴張，目前管理的房屋已超過70萬間，租客超過一百萬，涉及九個大城市。

在報道引起關注後，我所發起的“九百個故事”計劃接到一批租客對自如公司的投訴，現彙總並向部長先生舉報如下：

第一、違反承諾漲租金，製造市場壓力。

8月19日，北京市房地產中介協會召開座談會，自如、相寓、蛋殼公寓等10家主要住房租賃企業承諾落實“三不得”，不漲租金。

但是，以呦呦鹿鳴8月26日《租房自如，以身試毒》披露的北京市豐台區一間自如甲醛房為例，在自如公司已經高度注意該報道的情況下，退租後重新上架，價格從3230元提到3360元。

類似情況，並非孤例。一線城市適宜地段的可租房源有限，年輕人很難有選擇權，即便漲價，也不得不租，事實證明，行業協會的督促以及自如公司向公眾的承諾，約束力極為有限。

第二、污染嚴重，大量租客健康受損。

住建部《民用建築工程室內環境污染控制規範》（2013年）是國家強制性規定，對甲醛、苯系物、VOC等有明確要求。但是，第三方檢測機構檢測結果顯示，自如房源裏，污染超標問題存在。

一家接受自如委託的空氣檢測機構告訴新華社記者，他們對北京一個區數十套自如房的檢測結果觸目驚心：“新公寓甲醛平均超標3至8倍。”還有第三方機構負責人表示，曾對一些出租時間超過1年的自如公寓進行檢測，甲醛濃度仍不達標。

甲醛對人體健康傷害毋庸置疑。2004年，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將甲醛列為第1類致癌物質。2017年6月，《細胞》發表了劍橋大學醫學研究委員會癌症組的研究成果：環境中高濃度的甲醛能夠阻止DNA複製，在細胞中引起DNA鏈斷裂，並繼續降解可幫助DNA進行修復的BRCA2蛋白，導致DNA損傷無法被及時修復。而DNA損傷的不斷積累，正是誘發正常細胞突變成為癌細胞的重要原因。2018年8月，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新華醫院小兒心血管科團隊的論文顯示：環境中的甲醛超過2.42μg/m3，先天性心臟畸形的風險增加24%。

甲醛房已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公共健康危害。目前，我已經接到多起自如租客反映入住後患白血病、流產、過敏、發炎等疾病的案例，一批租客也在社交媒體公佈了檢測報告。這些材料都構成了對本次舉報的支持。

第三、對檢測機構構成壓力，市場失去制約。

自如污染問題曝光之後，租客紛紛申請第三方檢測，但市場卻出現了扭曲。比如，據《北京青年報》等媒體報道，各地多家檢測機構，或拒接自如客的業務訂單，或拒開自如抬頭的發票，甚至銷燬全部自如房空氣樣本。而為自如客提供空氣質量檢測的機構，在測出甲醛等超標後，實驗室遭遇投訴。

誰在干預檢測市場？結論並不重要，事實卻已在發生：對於甲醛房檢測一側的監督，出現塌陷，租客在污染取證中遇到不正常的困難，需要有關部門迅速介入。

第四、罔顧平台責任，未能有效應對公共健康危機。

自如公司至今未有正式、嚴肅的道歉，9月之後，其提出的解決方案為：

1、下架首次出租房源，檢測合格後再上架。2、2018年6月1日入住首次出租房源的自如客，如對空氣質量有疑問，可向自如申請免費空氣質量檢測，如檢測後超標，則可在三種方案中選擇一個：A、無條件退租、換租；B、免費空氣質量治理；C、90天品牌空氣淨化器無償使用。

這種解決方案，具有很強的迷惑性，實則缺乏誠意，理由有三：

**首先，自如造成的健康傷害仍在持續發生。**自如對6月1日之前/非首租房源拒絕檢測，這一限制使得絕大多數自如客無法得到檢測，即便符合自如條件的租客，申請檢測常常無法得到及時反饋，需要等待很久。

**其次，自如的檢測無法取信於眾。**據央廣《中國之聲》報道，通過自如申請的第三方空氣檢測結果，存在被人為操縱的可能性。《南方都市報》報道的深圳案例顯示，自如提供的空氣檢測報告顯示房間沒有超標，租客聘請第三方檢測機構則顯示超標。

**再次，自如拒絕承擔已經造成的侵權責任。**自如的“免責退租”僅僅是退還未發生的租金、服務費，已經發生的租金、服務費並不退還，更不用説賠償，在租客看來，這嚴重歪解了“免責”概念，是自如給自己免責。

問題的癥結在於，對自如甲醛房的報道接力連篇累牘、持續經年，但是，一直都寄希望於自如自行改進，監管部門和獨立第三方力量缺位，形成很惡劣的市場示範，一位租客反映，投訴污染後，蛋殼公寓幫助改善空氣的方法竟是送來兩盆帶logo的假花。

自如房源數以十萬計，如今，**大量年輕人仍然不得不居住在甲醛房中，暴露在污染之下，人命關天，救人要緊，**行政部門的強力介入，才能最高效地解決這個社會危機。我們可能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但是我們有義務有力量去救助無法得到救濟的年輕人。

多年前，三聚氰胺事件震動全國，有關部門雷霆出擊，奶業就此革新；今天，大量年輕白領暴露在長租公寓行業甲醛房的健康威脅下，性質類似，危害有過之而無不及。遲到的正義不是正義，因此，我們籲請主管的住建部門，強力介入，迅速查明甲醛房真相，及時治理，同時，組織討論，商定長租公寓這個新興行業的安全監管、健康保護、押金管理、漲租規制等方面確立標準，以便長遠地保護大眾健康、規範行業發展。

自如的租客，是中國一羣到大城市拼搏的年輕人，正如那位37歲成為阿里P7級員工的安時一樣，他們寒窗苦讀，他們心懷夢想，他們敢打敢拼，對美好生活充滿嚮往，這是改革開放後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珍寶一代，而且是獨生子女。這個國家並不羸弱，他們不應該被這樣莫名其妙地傷害，不應該這樣莫名其妙出師未捷。

最後，再一次籲請：請住建部介入自如“甲醛房”調查。

此盼

         敬禮

呦呦鹿鳴黃志傑2018年9月13日

通過住建部官方網站“違法違規網上舉報” 窗口，本籲請書已投訴發送成功：

各地住建委亦接受舉報，已經拿到空氣污染檢測報告的租客，可向所在城市住建委舉報，以便主管部門快速介入。同時，亦可將檢測報告+體檢報告等文件發送到呦呦鹿鳴郵箱：[email protected]。另，作為後備，呦呦鹿鳴律師團已成立，可為符合訴訟條件且認真對待自己權利的租客提供法律專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