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勾拳——宿北戰役的制勝點與轉折點(十一)_風聞
严可复-不讲故事,一本正经说战史2018-09-30 21:07
回到戰鬥過程。17日午後,1縱第3旅第7團的陣地一度處於危急之中,戰鬥焦點集中在高家窪和張林,第7團受到很大的壓力。第2旅第6團派出第1營副營長陳寶富率第2、第3連增援到達高家窪,協同第7團第2營一起防守。下午三時,整11師以約兩個團兵力繼續進攻高家窪、張林,高家窪遭到連續5次攻擊,莊內房屋、工事被炮火嚴重損毀,守備部隊傷亡也很大,但陣地仍在手中。[1]張林的第7連(即觀傑連,是以1944年7月東埠頭戰鬥中犧牲的原浙東縱隊7中隊中隊長觀傑命名的)陣地更是遭到整11師連續7次猛攻。15時左右,有約一個營的兵力已攻佔守軍陣地右側河堤一部。守軍則利用河堤突出部,以火力封鎖阻敵前進,併發起三次反擊,但該連損失過半,雖增加第8連的一個排,因火器發生故障、彈藥不敷,也未能改變局勢。至16時,第7連兩個排只剩下11人,第8連一個排只剩3人,已經無力支持河堤以南一線陣地,只能退至張林村內繼續防守。整11師乘勢跟進,以一個排兵力越過河堤猛衝,經2次衝鋒,佔領了張林村口十餘公尺之墳地一線。此時,第7連指導員菊陶喊出:“共產黨員站出來,誓與陣地共存亡”的口號,將第7、第8連的剩餘人員合組成一個班,第7團副參謀長張季倫也將團部通信員、衞生員、炮兵連之步槍班及機關幹部一起組成兩個班,繼續作戰,保持了陣地始終未失。[2]
與高家窪、張林戰鬥的同時,曉店子之國民黨軍也向西北許莊一線的第7團第3營陣地發起反擊,企圖佔領峯山,打通與第60旅的聯繫。該敵在空軍掩護下反擊數次均為守軍擊退。1縱因為第7團在張林方向作戰很緊張,故此調第6團第3營接替許莊第7團第3營的陣地。第6團第3營以40分鐘時間於16時趕到許莊,正逢曉店子之敵向許莊發動攻擊,兩個營遂聯合發起反擊,迫使敵退縮曉店子。第6團第3營順利接防,使得第7團第3營被騰出作為反擊張林以南之用。[3]
按照陳粟指揮部的計劃,“決1C【縱】5個R【團】+8D【師】一部從三台山出擊,一部從曉店【子】東向南突擊,殲滅18B【旅】”,[4]反擊時間大致是定於下午的5時。雖然戰鬥很激烈,1縱仍很冷靜地保持了第1旅主力未動,準備用於黃昏時分的最後反擊。為牽制整69師,1縱準備把曹家集之戰中受到重挫的第3旅第8、第9團也調了上去。楊思一在日記中記道:“【17日】上午得縱隊部電話,叫我們爭取時間進行休整動員,準備繼續參戰。我與劉【亨雲】曾向縱隊部提供意見,按照部隊實際情況,至少須休息兩三天後才能參戰。後知在目前部隊準備全部出擊的緊張嚴重關頭,部隊決無從容休整時間,故一面發電向首長表示我們願繼續參加戰鬥,且部隊情緒也不壞,不過疲勞些,參戰無問題,請縱隊首長大膽分配任務,不必顧慮”。“下午縱隊部來電,叫我們於老虎洞集結待命,後改到縱隊部駐地何莊集結。縱隊首長決定我們進攻吳莊、宋營一線敵人”。[5]
下午16時10分,正當整11師向張林守軍發起第七次攻擊時,較原定反擊計劃提前了約1個小時,“我1旅第2團2個營自傅家湖東南及草蕩,向西南出擊;第6團3營接第7團3營防務;第7團即調第9連及配屬第3營指揮之旅特務連20餘人,迅速經沈莊、張林向敵反衝擊,奪回了張【林南】端之河沿及蔡林附近地區,該團守張林部隊廿餘人亦英勇與敵搏鬥,以短促反衝擊,擊退了張林東南之敵1個連,俘敵數名;第六團1營及第7團2營亦擊退了向高家窪進攻之敵,並乘勝奪回庵莊,至16時30分自宿遷北犯之敵在我1縱各部反擊下全線潰退”。[6]
1縱第3旅第7團在17日的防禦戰鬥中起了關鍵作用,戰後8師、1縱均給予高度讚揚。葉飛在戰後講話中提到:“預三旅想打通和十一師的聯繫,由於七團堅持了半天未實現,否則我軍側翼和後方,均將受到威脅,七團的作用很大,但如果七團能早進工事四——五小時,則可減少傷亡,這是一個經驗”。[7]對8師而言,“由於第一縱隊第6、第7團的堅決阻擊,使敵第11師無法向預3旅靠攏,保證了八師17日晚速決全殲曉店子守敵”。[8]葉飛的講話沒有片言隻字涉及被要求撤退的事,從1縱當天所使用的防禦兵力,以及葉飛所談還可減少傷亡的經驗來看,戰況也還未到事後所回憶的那種緊張程度。
經過一天激戰整11師已處於三鼓而竭的狀態,且時間已屆黃昏,當1縱之第1旅、第2旅生力軍突然投入戰場之後,整11師稍一接觸即迅速潰退。1縱以火力攔阻其撤退,配合部隊追擊,俘獲第18旅潰兵400餘人。[9]反攻如此順利,似乎也出乎1縱的意料,之後在由山野向陳粟指揮部的報告中,先是報稱“攻三台山之十一師全線潰退”,夜11時又報:“18B【旅】已大部解決”。[10]
聽説一下子幹掉整11師的一個旅,令陳毅非常興奮,17日下午6時,陳毅令2縱以“一個旅向曹家集進抗【攻】牽制該敵,一縱、八師全部追擊11師”,之後又指示“派部截斷(一二個團)曹家集11師之退路。另分路捕捉俘虜”。[11]同時,陳、粟給各部發出指示,稱:“北援曉店子之十一師已潰退,一縱、八師全部,今晚即分路出擊,殲滅此敵後,即插斷井兒頭,並向曹家集攻擊”,並令“二縱今晚以一部配合九縱負責解決人和圩之敵,其餘應全力攻擊曹家集”。[12]
不久,陳、粟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在晚7時給陳世榘、唐亮、1縱的指示中,提醒説:“應即派有力部隊截斷敵之退路,以阻敵來援,同時應嚴防部隊之驕傲輕敵,以防十一師之反攻,因其戰力很強,不比他敵,望嚴加警惕,並備明日繼續解決十一師其餘部隊。二、九縱已包圍人和圩,正解決中,其四旅已令進逼曹家集”[13]。粟裕大概是從當夜12時山野上報的“一縱昨晨至今【俘?】二千多(18B【旅】500人)”中覺察到戰果有可能不準確,於18日1時指示:“一縱不要過分分散,以便對付明天曹介【家】集11師之反攻”,令“1師【縱】負責曹【家】集至井兒頭段,8師負責曉店子至井兒頭段”,要求當晚“徹底消滅60B【旅】,以便明天消滅11師二個旅”。[14]當夜一縱給陳粟發電,改稱:“十八旅今被我擊潰,但大部逃去,僅殲一部,因此搶佔曹家集之任務恐不能完成”。[15]這意味着整11師實力尚較為完整,18日仍有可能繼續北援,能否當夜全殲整69師,以便騰出手來應付整11師,已成為迫在眉睫的任務。
六、攻克人和圩
17日下午6時,8師炮兵開始向曉店子轟擊。山炮營以4門山炮與第22團的1門九二步兵炮,在400公尺的射距上,將突破口附近的地堡與前沿工事全部破壞;第22團的迫擊炮則負責壓制圍牆內敵人的山炮。[16]第22團第2營第5連(突擊連)連續三次爆破炸開鹿砦、鐵絲網,迅速架梯突擊,突擊排突上圍牆,打退敵兩次反衝鋒,鞏固了突破口,掩護全營於25分鐘之內全部投入縱深,隨即第3營、特務營也相繼跟入;第22團第1營也從西南角突入,激戰至當夜24時,預3旅守軍大部被殲,少數向南突圍者亦被第24團所俘獲,曉店子為8師所攻佔。[17]只有預3旅旅長魏人鑑眼見得大勢不好,事先將守軍交給參謀長指揮,率少數人員趁天黑脱逃而去。[18]至此,曉店子至嶂山鎮、峯山一線陣地全為華野奪佔,整69師通往宿遷、曹家集的東西歸路被徹底切斷,該師終於陷入不拔之境地。
17日亦是整69師稍縱即逝的逃命之機,該師副師長饒少偉在後來的回憶中對此頗有怨言,認為“這時戴之奇如果當機立斷,將主力仍轉移於峯山、曉店子方面,與整十一師互相倚托,或可免遭各個擊破。然戴毫無處置,只是令各部加強工事,消極被動地等着捱打而已”(按:饒少偉的回憶因時隔多年,日期與事件多不相侔,此事當繫於17日)。[19]其實,戴之奇確曾有向曉店子方向後撤之打算,只不過運氣實在不好,再次被胡璉空擺了一道。17日上午鑑於作戰情況不利,“戴師長準備將師指揮所轉移於高家窪,因未得胡兵團司令之同意而終止,仍令各部隊從速加強工事,以防匪之反撲”。
按照胡璉的想法,認為整69師就地堅守三五天問題不大,整11師一定可以與之打通聯繫。但糟糕的是,宿遷以北的地理民情對於以防禦作戰見長的國民黨軍而言,並不適合。“宿遷以北由於低窪,水災特重,是有名的全國最窮的地方,人民生活很苦,一遇水災,村民土房大多倒塌,蓋磚房又蓋不起,所以許多民房以高粱杆為架,裏外糊上泥土,以茅草蓋頂造成的。如果利用村落防禦,抵抗力是微小的”。[20]整69師就此全軍覆沒,再也沒有了逃出生天之望。戰後國民黨軍的檢討中,對胡璉的指揮失誤提出批評,認為:“上級對下級不應過於干涉,胡兵團司令之律定師指揮所位置及團以下之行動,成【誠】影響此次作戰至鉅”。[21]
17日下午2時,2縱接到命令,“九縱統一歸二縱指揮,應於今集中全力解決人和圩之敵,對十一師以少部鉗制監視之,如不易由孫家墩、高圩子線攻破缺口,主力可以由高圩以北,向西迂迴攻敵”。2縱司令員韋國清立即部署以第9旅配合9縱圍攻人和圩,第一步先肅清人和圩以南之敵,切斷其歸路,第二天再攻擊人和圩。第4旅控制來龍庵、高圩及卓莊、劉莊一帶並向西發展,截斷敵與曹家集的聯繫,作為第9旅的第二梯隊,負責對整11師監視警戒,並堵截其北援。[22]接到命令後,部隊於下午3時半開始運動。第9旅以第25團掃除張桃園、吳莊之敵,第26團掃除鄒莊、王莊、陳莊之敵,第27團集結馬莊、傅莊、陳莊。部隊展開後,第26團進攻鄒莊、王莊,未遇敵人,僅第25團在張桃園殲敵一個電話班。第4旅在高圩子一帶,逐步沿朱莊、卓莊、劉莊向西伸展,並以一部進至張桃園以南朱瓦湖房一帶,並派偵察部隊進至草塘大橋附近,以保障第9旅側後安全。
9縱15日曾在追擊第41旅時以一部對人和圩及高莊進行攻擊未果。17日第75團以第1營再次攻擊高莊,因第2連爆破未成,第1連還未攻擊即傷亡40餘人,復以第3連攻擊,因不懂爆破技術,全連停止於開闊地上,傷亡連長以下40餘人,只得撤回。[23]
儘管粟裕設想“今晚解決人和圩之敵”,[24]但韋國清根據部隊當面情況,是按照第二天攻擊人和圩來佈置任務的。當夜1縱發電承認之前所報殲滅第18旅大部的情況不實,更使得局勢緊張起來,因為第二天整11師仍有大舉北援的可能。17日24時,2縱突然接到“野指”嚴令:“九旅配合九縱,務限十八日拂曉前堅決攻下人和圩,不然受處分,旅、團、營首長不執行命令,就地槍決!”[25]
這個命令究竟何人所下,説法不同。按照《百戰將星騰海清》中的描述,韋國清並未説明電話是陳毅或粟裕打來的,只説是“山野的命令”,[26]有人據此憑空加上“陳毅親自打電話給韋國清”的情節,認定電話來自陳毅,這自是無稽之談。事實上,陣中日記未記載是誰下達的這一命令,結合當時的記載和回憶,打電話下令者或為粟裕。《百戰將星騰海清》中雖未直接寫明電話來自何人,也曾暗示是來自粟裕的。[27]雖然16日下午之前華野前指與二縱之間電話聯絡並不暢通,但自華野前指轉移至王兒莊之後,與山野司令部合駐一處,已經可以與二縱直接溝通電話聯繫,此時所謂“野指”或“山野的命令”必定來自陳毅或粟裕無疑。時任九縱司令的張震的回憶,“粟司令員非常關注人和圩戰鬥的進展,因為這裏是69師師部所在地,是敵軍的指揮中樞,一旦解決,整個戰場將出現更加有利的態勢,反之,形勢也可能逆轉。於是,野司下達了最嚴厲的命令:以9旅配合9縱,不惜一切代價,務限18日拂曉前堅決攻下人和圩”。[28]時任9縱副司令員的饒子健亦回憶稱“粟裕司令員給我打來電話,除詢問戰鬥情況外,並向攻擊部隊的各級負責人下了一道嚴厲的命令,他説誰不認真執行前指的命令,就地處分。要求務必全殲人和圩之敵”。[29]宿北戰役陣中日記中雖未載明該命令,但記錄了粟裕幾次要求當晚解決人和圩的命令,如18日1時粟裕“令二縱九縱今晚解決人和圩”,18日5時半粟裕又“令九縱不顧一切堅決殲滅人和圩69B【師】”,[30]這與張震、饒子健的回憶亦可印證。
無論這一通電話是否來自粟裕,應該是得到了陳毅首肯的,[31]在當時的緊張形勢下,下達這樣空前嚴厲的殺頭令也可以理解,8師此前也有類似的嚴令。但是這一突如其來的命令顯然打亂了2縱原來的計劃,讓韋國清措手不及,只能倉促地佈置發起總攻。由於通訊聯絡不暢,2縱向各部分頭傳達:9縱負責由人和圩東北及西北角突擊,2縱第9旅以第26團由東南角及正南選擇突破口;第25團由西南方向突擊,先奪取其外圍的幾排房子後,再攻擊大圩子。[32]
第9旅佈置第26團以一個營從人和圩東南、一個營從正南攻擊,第25團以一個營向西南攻擊,第27團為旅的二梯隊。第26團受領任務時已經是18日凌晨2時多,由於時間緊迫,團和營都只是簡單傳達了上級指示,將任務稍作區分,於4時許開始接敵運動,向人和圩發起了攻擊。事後看,由於敵情未了解、地形未來得及看、未組織炮火掩護、攻擊組織差,甚至連攀登圩壕的梯子也沒有,攻擊失敗幾乎是必然的。由於地形開闊,僅有的一條交通溝又被守軍削直且利用幾挺輕重機槍封鎖,沒有可利用的地形,進攻部隊受到守軍東南角地堡及北部高莊的火力夾擊,傷亡極大。第26團第1營營長梁邦哲重傷後犧牲,突擊連幹部全部傷亡,二梯隊連排幹部也大部分負傷或犧牲,只有負傷的教導員馬友裏仍指揮剩餘人員與敵對峙,但已無力發起攻擊了。[33]由戰後總結中的一個細節,可看出第26團第1營的表現很頑強:全營輕重傷員幾乎無人哭叫,當有戰士向後傳報情況時,不知道後面人員已經大部傷亡了(因負傷人員沒有人叫喊),全營只發現一個傷員哼的。但是,戰鬥結果是殘酷的,全營472人,這一戰的傷亡219人,只剩下253人,幾乎傷亡一半。排以上幹部傷亡23人,連長全部負傷。全營以二連傷亡為最大,83人只剩下1個班長和11個戰士。三連突擊部隊陣亡亦達66人之多。[34]
第2營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部隊接敵運動中受守軍炮火及正南與西南角陣地兩處火力夾擊,營長李文閣、政教仲兆機和副營長都先後負重傷。第6連雖攻佔了圩壕外一處獨立家屋,但遭到守軍手榴彈及機步槍猛烈射擊,連排幹部及部隊大部傷亡。第4連有5人衝下外壕,但因無梯子爬不上去,5人中犧牲3人,1人負傷,也無力發起衝鋒,[35]“傷亡亦近二百”。[36]
事後2縱在戰役總結中對上級指揮提出批評,認為:“對攻堅戰鬥,事先應有充分準備,操之過急的倉促動作,往往容易失利,特別在平原地形及敵火較強時。如十七日晚廿六團不行攻擊,積極加強準備,既能避免無謂傷亡,同時十八日之總攻,可能及早獲得更完滿的戰果”,[37]同時,“該夜上級命令下達過晚,縱隊傳達下去,十二點後才接受攻堅任務,午夜近一點方向營交待,地形未看,輕重火器未選地形展開”[38]也是失利原因。
9縱以第73團由北向南攻擊,第77團為二梯隊,於18日凌晨4時開始進攻,至天亮並無進展,突擊部隊停止於敵前沿,進行近迫作業,準備繼續進攻。[39]
[18] 據國民黨江蘇省保安司令部1月9日代電稱:“六十旅、預三旅旅長隻身逃出”,《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彙編第五輯第三編軍事(二)》,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鳳凰出版社,1999年。第157頁。另參見饒少偉:“整編六十九師在宿北戰役被殲經過”,《文史資料存稿選編:全面內戰(上)》,中國文史出版社,2002年。第461頁。
[27] 該書第212頁,借2縱參謀之口,問“要是粟副司令員再來電話呢?”暗示之前的電話其實來自粟裕。《百戰將星騰海清》,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212頁。
[29] 饒子健:“宿北戰役中的第九縱隊”,《鐵流萬里(第三輯):勁旅雄風》,新世紀出版社,1998年。第95頁。按:饒子健將此事錯繫於18日總攻前,但結合2縱戰役要報可知,下達該命令的時間應為17日24時或(18日零時)。關於命令中的詞句,事後有“就地槍決”和“就地處分”兩種不同的説法,但由2縱戰役要報可知,當時下達的命令中用的是“就地槍決”這一嚴厲的辭句。
[31] 宿北戰役陣中日記中記載,陳毅18日凌晨也指示2縱要“繼攻人和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