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重樹威信的一戰——秀水河子戰鬥（六）：林彪的空城計_風聞

六、阻援戰鬥

在獲知第89師的部隊被包圍之後，國民黨軍東北保安司令長官部“特電第五十二軍，即派一個加強團歸第八十九師萬師長指揮，限明（十三）晨經公主屯向秀水河子攻擊前進”。[1]第2師師長劉玉章令該師第6團火速前往。大約是怕友軍增援不積極，第89師還專門派了一位副師長[2]持杜聿明手令隨行監督執行。在“監軍”的督促下，增援的第6團行動迅速，10個小時即前進了100華里，黃昏時到達距秀水河子13華里的太平莊。第6團團長平爾鳴命令第1營（營長張文博）繼續向小荒地推進，相機與秀水河子守軍取得聯繫。[3]

團部及第2、3營當晚宿營於太平莊，不斷遭到周圍民主聯軍以機槍、擲彈筒的騷擾攻擊。52軍也有一套對付的辦法，先是清查户口，並將村內所有壯丁集中在一間空屋中看管，以防村內有民主聯軍的內應，同時要求各哨加強警戒，見活動目標即予射殺。當晚無事。14日晨第1營前進中在小荒地遇到了民主聯軍的阻擊，遂以第2連沿左側一條高地向秀水河子搜索前進，第3連在小荒地左側高地一帶佔領警戒陣地，第1連進駐小荒地右側村子。[4]

在小荒地和第52軍第1營發生接觸戰的是民主聯軍第7旅第20團警衞連。第20團主力進駐喇嘛營子之後，聽老百姓説公主屯到了許多敵人，並揚言晚飯後開往秀水河子，同時聽到南面有槍聲，該團當即判斷敵人企圖是增援秀水河子，並可能取捷徑由靠山屯方向增援。在取得旅的同意後，該團決心將第3營調回王家窩棚地區；令團警衞連進至小荒地，佔領有利地形，準備阻擊援敵；派1個連控制喇嘛營子西南要點；團主力則進至義和屯集結，準備打援。第20團警衞連進至小荒地村邊時與敵接觸，根據抓到的俘虜供述，基本搞清了敵援兵的兵力和位置。[5]

第20團的打援部署是以第3營從左翼、第2營由右翼，向小荒地之敵發起攻擊，並定於14日4時半打響。但正當第2營在進行戰鬥動員的時候，突然遭到敵小分隊的襲擊而陷於混亂。[6]第7旅戰史中稱：“打援部隊廿團向小荒地之敵一個營攻擊，但因該團二營未投入戰鬥前在距敵二里許進行戰前動員，遭敵伏擊而混亂”。[7]但此事在國民黨軍史以及當時赴援的張晴光的回憶中均未提及，且敵先頭營似乎對此事毫無所知，頗令人奇怪。聯繫到後來提及的幾次誤會仗，是否也是打誤會了呢，不得而知。

因第2營處於混亂狀態，一時無法行動，第20團遂臨時調第1營上前，但時間上遲至5點半才發起攻擊。[8]據時任國民黨軍第6團第2營營長張晴光回憶，當時民主聯軍以近似密集隊【形】向第1營第1連駐守的小荒地村口行進，守東村口的只有1個班，又機械地恪守所謂近距離射擊的原則，直到對方進至五、六十米處才開槍，結果只打了一彈夾子彈，就被對方殺到，輕機槍被奪去，大部隊也衝入村中。國民黨守軍來不及應變，完全潰散，第1連長躲在民家的高粱稈堆中得以倖免。有個排長跑出來誤報第1營長張文博被民主聯軍俘虜了，團長平爾鳴一聽就泄了氣，把指揮權往副團長李有洪那裏一交，不管了。張晴光在接到張文博的告急電話後，迅速出動全營，跑步向小荒地增援。等第2營趕到，看到民主聯軍已經在撤退，一直追到距秀水河子8華里的義和屯，發現秀水河子方向已無槍聲，估計戰鬥已經結束了。此時，潛藏在民家的第1營第1連的官兵才失魂落魄地出來整頓。[9]

雖然第20團第1營、第3營一舉突入小荒地村內，並俘敵連長以下100餘人（和張晴光的回憶略有差異），但團、營之間聯絡中斷，兩個營互不協調，兩次發生誤會，致使敵人加強了防禦，與我形成對峙。“至7時，該團撤出戰鬥，退至義和屯東西地區佈置兵力，準備阻敵北犯”，[10]但實際上此時該團已經很難掌握部隊了，因“是日，太平莊敵主力向小荒地增援，廿團團部與一、三營失去聯絡，一、三營於拂曉時即自行東撤，增援敵進到小荒地集結，並有繼續向秀水河子前進模樣”。[11]

援軍第6團進至義和屯，正在猶疑不定的時候，兩件事促使他們不敢繼續深入了。一是秀水河子方向已無槍聲，且林彪派了兩名被俘的第89師士兵送去一封信，指責國民黨軍違反停戰協定，如援軍繼續前進，將遭到同樣的下場。林彪之所以對敵援兵採取嚇跑了事的辦法，沒有進一步擴張戰果，顯然是因為秀水河子解決戰鬥的時間非常緊張，戰後部隊尚需恢復疲勞、打掃戰場的緣故。林彪在戰鬥結束之後，嚴令部隊“禁止亂試槍”，目的就是“讓增援的敵人聽到這邊沒有動靜，知趣的退回去”。[12]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援軍的屁股後頭又捱了保1團的一刀。第6團向義和屯方向進發之後，留守太平莊負責掩護的後方安全的第9連連長張啓才忙着找好房子住下，哨兵報告説有一營部隊向村莊前進，該連長判斷是友軍，不以為意，結果倉皇應戰，“連長負傷，一位排長陣亡、一位排長被俘，士兵傷亡二、三十名。我們只聽到一陣槍聲，回頭一看，太平莊附近高地上已站滿了匪軍”。[13]該連長的誤判也有其原因，因為這支部隊是從南面過來的。按照我軍的記載：“十三日下午（按：此時間應有誤），部隊自【大馬】家窩棚向西疾進，當部隊接近太平莊時，突然發現靠山屯駐有敵人，並向我搖旗聯絡，我趁敵誤會之機，跑步前進，當近在咫尺時，敵才辨出敵我。我一營猛衝猛打，將敵一個排全部殲滅。緊接着該營以二連自正面，一、三連兩翼迂迴，向太平莊之敵腹背發起猛烈攻擊，經過二十多分鐘激戰，殲敵兩個連，斃俘敵三百八十二人（我傷亡四十餘人），有力配合了我主力殲滅秀水河子之敵，徹底粉碎了敵人增援的企圖”。[14]

守軍已被殲滅，後路又遭切斷，援兵再要孤軍深入，難有好果子吃。故此，“監軍”胡冠天也不得不同意平爾鳴的建議，向後撤退。“可是退路的太平莊亦為匪軍佔領，只有向新民、公主屯、大房身方向轉進了，此時左右已發現匪軍有兩團以上的兵力，逐漸向我接近，若行動稍為遲緩，即難逃匪軍慣用的‘圍點打援’詭計不可”。也該着這股援兵倒黴，進至大房身附近宿營時，第1營又突然遭遇猛烈攻擊，人馬損失慘重，卻是和新6軍發生了誤會。[15]原來新6軍第14師於3月14日奉杜聿明電令[16]派一個加強營出來掃蕩，黃昏時看見第6團第1營進入村落，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炮火猛轟一氣，如果不是第6團緊急喊停，損失會更大。

[2] 按照時任第6團第2營營長的張晴光回憶，該副師長為胡管天，參見張晴光：《血戰餘生》，台灣商務印書館，1988年10月，第113頁。查民主聯軍的情報資料中該副師長姓名為胡冠天，湖北大冶人，黃埔軍校五期工兵科畢業。參見“東北敵軍團以上部隊主官駐地表（1946年9月2日調製）”，《東北敵情（第一輯）》，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部編印，1946年9月25日。兩説未知孰是，本文引述時作“胡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