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對校園暴力作用微乎其微_風聞

       寫這篇文章前，搜索了校園暴力，校園霸凌，校園欺凌等詞條，能夠見諸報端的事例，發現如果單就暴力程度來説，只有一起是學生夥同社會青年，學生家長介入依舊無法解決問題乃至自己也捱揍。最後的以參與勒索的團伙四人被判搶劫罪入獄結尾。

       我父親從教30年，一直都是在負責學生管理工作，如果他碰到這件事，管都不帶管，只要看到有社會青年參與，第一時間就是和門口警務區值班室的人聯繫。警察們再懶，這麼大一個公立單位的事，還是雙方領導相互打過招呼的公立單位的事，是一定會接手處理的，雖然不見得處理的很好。個人覺得這件事根本就不能歸到校園暴力，根本就是刑事治安案件。

       除去這一例外，惡化的校園霸凌事件中的大多數，是學生根本不和家長説，或者説了家長不在意。少部分是家長找到學校，校方不重視得不到有效處理。極少部分是學校盡力處理但卻無法有效處理，這一類的幾個例子都是校園暴力演變成網絡暴力，確實超過了學校的管理範圍。

       正如眾所周知，中國沒有黑社會，只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一樣。中國式的校園暴力，也和國外非常不一樣，在中國，嶺蘭男子高中是不存在的，黨和人民不允許這麼牛逼的人物們存在。英國那樣威脅和毆打老師，導致老師辭職潮的，也是不存在的，任何數量的學生造反打老師的結果都是會被兩倍與該數量的學生家長拖回家鎮壓。也沒有美國那樣越是老實學習好的學生越被敵視孤立，在這裏，一天16個小時都在一間教室悶着，每個在這個人造缺氧環境熬着的人都很難説服自己學習不重要。

      中國的校園暴力單就其暴力程度講，不高，絕大多數無法抗拒家長和學校的強力介入和干預。有頑劣不改的學生，有不負責任不講道理乃至無法聯繫的家長，不過這沒關係，即便是九年義務教育之內，也有的是處理這種刺頭的行政手腕，在廣大基層，各級領導幹部是富有創造性的，明文明律被躲過的多了去了，活人被尿憋死的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呶，你看我們沒有開除你，這是勸退，不是不給你學上剝奪你受教育的權力，你的學籍我們給你保留了，現在縣內的學校你去哪一所都行，只要人肯收你“

      學校對於數千學生的管理，執行者是班主任和少數管理老師。

      以前在學校時經常聽老師們説，“你們在學校裏都還見得少，太單純，如果以後走上社會，有的是複雜困難的事要面對”之類的話。

      走上社會以後發現，社會某種意義上比校園要單純的多，不過是掙個利益而已，大家不管如何勾心鬥角自私自利，行為大體上有道理可循的。某人砍你一刀，那是他要搶你錢;  有人在你背後指指點點，那是孤立你對他有益；某人罵你，那是他真有那麼三五分張得開嘴的理由。沒有人無緣無故跟你作對，平白無故要傷害你。成年人都那麼忙，和人起矛盾的成本又那麼高，誰會沒事和別人衝突。

      然而在學校不是，學校裏如果發生這些事，很可能是沒理由無法預測的，甚至僅僅只是為了消耗點熱量。學生的管理難度，一定程度上説要高於成年人。

      其實，整個社會看下來，一生待在校園之內，拿着穩定的事業編工資，整日學生打交道的教師自己們倒是個挺單純的羣體。

     在正常企業，要管理七八十人的人已經是中層以上的準金領人士，在軍隊差不多也是副連級，而在學校，要管理七八十人的人只是一名普通老師，其中除非情況特殊的一些外還都是有教學任務的老師，並不是只管學生。所以對於學生之間的矛盾，絕大多數老師都是被動處理一些爆發的顯眼的問題，沒有什麼老師會對學生間人際關係有興趣。大部分情況下，學生管理都是一項比較粗放的事，管理方式基本都是威壓。

     這種模式下，如果該學校運轉狀況正常，每個人睡完新學期工作安排大會後都能大體明白自己要幹嘛，即便這些觀念很陳舊，工作也不見得有熱情，學校還是能夠完全應付那些動靜比較大的校園暴力，比如顯眼的圍毆，勒索。班主任也能發現一些不明顯校園暴力受害者的異樣，處罰為首者，雖然不見得讓施暴者付出對等的代價，但是也能有效削弱這些人的快感，扼制情況惡化。如果受到受害者家長反應説學生受到傷害，任何一個腦回路正常的學校肯定都會給足大人的面子處理的妥妥的，因為學生只是自己的菜而已，而成年的家長確是一個正兒八經和自己對等的人，處理的優先級要高的多。

     這種管理方式可以防止惡性事件出現，但是對於發生在校園外的暴力事件，或者較隱秘的合夥排擠和冷暴力，以及言語攻擊效果很差。經常因為處理不夠到位讓受害學生失望，這些學生為了避免受報復往往進一步隱瞞自己受欺負。

    這還是管理不崩潰的學校，真正校園欺凌的重災區是教學質量差的鄉鎮學校，這些學校教師流失嚴重經常撐不起場子，稍有些水平的老師早就遠走高飛，留下的老師或者管理者都是些歪瓜裂棗，工作能力低，自私自利，留下來就是為了吃學校這個空殼子的，且生源多為父母不在的農民工子弟，管理困難。見諸報端的原因竟然多是因為施暴者拍攝施暴視頻炫耀引起眾怒。

    校方的觀念陳舊管理僵化，並不是最可怕的，因為校方想要維持的，是一個高壓的學習環境，在這裏面胡搞鑽空子有心思琢磨別的事的人，總會被各種方式壓制。而相比之下家長方的不足要觸目驚心的多。

    因為即便這些已經惡化的校園欺凌事件裏，幾乎一半的受害學生根本不告訴家長。更不用説那些受害者能夠承受最後埋在心裏過去了的那些欺凌事件。

    不告訴老師還稍能理解下，畢竟班主任是威壓治班，誰手裏沒幾個短處，招惹班主任過來還不分分鐘拔出蘿蔔帶出泥砸自己腳。不告訴自己親爹媽，是為什麼？

    其實原因很簡單，相當一部分家長，對於自己就那麼一倆孩子，也是威壓教子。

    學生連家長都不敢告訴，你們説的那些什麼完善法律有用嗎？學生不找父母直接找警察叔叔？孩子傻啊，報了警，家長會不知道？

    對於中國的小孩，長大成熟的最大好處就是不用大人管。這個”管“可絕不只有什麼”不準吃零食“”好好學習“之類那麼簡單，平時受到的恐嚇侮辱以及身體攻擊不會少，甚至不比在學校受欺負的少。

    關於中國式父母的種種陋習，我不想再多説，也實在寫不起這麼大話題，言盡於此。

    那麼如何解決校園暴力問題？

    我個人覺得，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解決。本質上這就是一個缺資源缺重視的問題，臆想資源充足的情況下應該是如何如何，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説有什麼意見，我只能勸那些張口閉口”未成年人渣保護法“應該廢除云云的人省省。

     我説前面説了，中國的校園暴力中真正惡性的暴力事件很少，平心而論，比起社會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什麼紙簍扣頭什麼打耳光，算惡性嗎？就算是成年人能拘幾天？而學生之間那些不講道理的敵對歧視排擠，老師們都搞不定，這些糊塗賬送到警察那裏根本就是搞笑。

      前面説我父親碰到有社會青年參與的事就報警，有一則實例：約2007年的某天，一個高一男生劈腿了自己女友，女友很憤怒，和自己一個什麼很社會的表哥説了這事，這表哥本身也就剛過18，表哥説這能忍，我要教訓他一頓，把他手機號給我，女生正在氣頭上，給了表哥男生的手機號，表哥叫了幾個狐朋狗友騎着小電驢出來，週日下午打電話把男生從校園裏叫出來，馱到城北在建中的公園，揍了一頓，其臨走表哥想起來這一趟還要給幫手們買個煙啥的，就問男生”有錢沒“，男生掏出來20多塊錢，表哥一把拿走，男生説你們把我馱這來，過會我怎麼回去上晚自習？於是表哥又給了男生五塊錢要他打車或者找電三輪，晚上男生回家，男生媽發現男生捱過揍，第二天鬧到學校，級部主任問男生，打你的人認識嗎？是本校學生嗎？男生説，估計不全是學生，她表哥早不上了。級部主任告訴我爸，我爸説，有社會青年啊，叫警務區的人來吧，咱別管了。十分鐘後警務區值班室門口那個小麪包閃着燈進了學校，警察問男生：他們手機約的你？手機號給我。當晚表哥一行五個被拷進警察局，因為那20塊錢，搶劫罪坐實。最後三個成年的三年，包括一個沒上手的退伍兵，兩個未成年的一年。

      我是基本不理解為什麼要在社會安定時削減刑罰以示人道的那種人，很長一段時間堅持覺得不管亂世治世都該重典的看法，因為社會安定才是最大的人道，覺得被懲戒不人道的可以選擇不犯法。這算是我唯一一次覺得刑罰太重的案例，20多塊錢坐實搶劫罪還是AOE傷害，不到20被拉去站場結果最後落一案底，下半輩子連富士康都進不去。那這幾位熊弟，下半輩子是會更老實呢，還是因為生活窘迫更不老實？

      對未成年人的刑罰本來就該慎之又慎，那些對校園施暴者恨之入骨的人有沒有想過就算未成年人保護法雖然能給他們打個六七折的優惠，對比他們施暴時帶來的那一丟丟快感來説，依舊是沉重到不可接受的重罰。有人説中國人普遍有“清官，明君，俠客”三個夢，其中的俠客夢在今天變成了警察叔叔，爸媽老師學校管不了，就幻想讓警察叔叔把壞人抓進去，最少解解恨。有用嗎？父母老師學校都沒靠住，指望天天接觸社會陰暗面，更加世故圓滑的警務法務系統起作用？

      目前我們可以看到的解決這個問題，首先是強化學校的管理，現有體系下強調幹預介入學生之間不正常關係，強調在維持正常紀律情況下營造學生間健康關係。其次是配合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較仔細的關注學生壓力和負面情緒。至於什麼，不要只關注學生學習，要引導學生建立正常三觀之類假大空的話，洗洗睡吧。前面的兩項20年內能做到就算燒高香，各學校非升學考試之外的科目啥狀況誰不知道？很多省的心理健康至今連教師資格證考試都沒開放，想開課都找不到老師，每個學校就那麼一倆半路出家臨時背背書考了個初級心理諮詢師證的老師維持着形同虛設的所謂的學生心理健康教育，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前面相當一部分學生對學校和家長隱瞞自己受害經歷的，我多説幾句話給學弟學妹們。

    這世界上總是有太多的痛苦和不足，有時家長老師覺得這點痛苦根本算不上什麼痛苦，有時家長老師想幫忙也無從下手，如果沒有人幫你解決，你們要學着自己解決，學生間那些不講道理的傻事，最能搞明白道理的是你們自己，雖然欺負你們的人力量就是比你大，雖然反抗一個小團體就是以卵擊石，但是以後的日子裏惡人你終究能還要碰到，就算碰不到惡人，恐嚇總是避免不了會聽到幾句的。學校裏發生的事，雖然創傷可能不小，但是終究大不了，要勇敢的面對這些摧殘，要敢去反抗。當年我是靠着長期手臂上綁着的一把刀避免被拉到廁所揍，雖然經驗不值得推廣但是這幫吃飽了撐着的玩意們不管平時再屌自己藏的鋼管和刀再長，膽量的上限也就是這個刀刃六釐米的鐵片，對為首者狠狠反擊足夠平息絕大多數欺凌。最後送一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