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諤的貓”、“王陽明的花”、“馬克思的‘感性的自然界’”_風聞
末那识-学以养识,以识统学。(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2018-10-16 13:21
愛因斯坦疑惑問道:“月亮難道只有我在回頭看它的時候才存在嗎?”(或:我不看月亮的時候它就不存在嗎?)
王陽明悠然答曰:”汝未去見那花時,汝心與花,一時俱滅。汝一去見那花時,汝心與花,一時都明瞭起來。”
六祖惠能灑然答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馬克思肅然一句:“語言是感性的自然界。”
愛因斯坦之問來源於科學史上的曠世論戰“玻愛之爭”,詳參:
乾貨!兩萬字長文帶你走近神秘的量子糾纏(上)
乾貨!兩萬字長文帶你走近神秘的量子糾纏(下)
先看“薛定諤的貓”是個什麼東東:
把一隻貓放進一個封閉的盒子裏,然後把這個盒子連接到一個裝置,其中包含一個原子核和毒氣設施。設想這個原子核有 50% 的可能性發生衰變。衰變時發射出一個粒子,這個粒子將會觸發毒氣設施,從而殺死這隻貓。根據量子力學的原理,未進行觀察時,這個原子核處於已衰變和未衰變的疊加態,因此,那隻可憐的貓就應該相應地處於“死”和“活”的疊加態。非死非活,又死又活,狀態不確定,直到有人打開盒子觀測它。
文中有解釋:
薛定諤的本意是要用“薛定諤的貓”這個實驗的荒謬結果,來嘲笑哥本哈根學派對量子力學、對薛定諤方程引進的“波函數”概念的幾率解釋,但實際上,這個假想實驗使薛定諤站到了自己奠基的理論的對立面上,難怪有物理學家調侃地説到:“薛定諤不懂薛定諤方程!”
愛因斯坦與薛定諤在這點上是同一個戰壕裏的兄弟。
愛因斯坦對量子論的質疑要點有三個方面,也就是愛因斯坦始終堅持的經典哲學思想和因果觀念:一個完備的物理理論應該具有確定性、實在性和局域性。
愛因斯坦認為,量子論中的海森伯原理違背了確定性。根據海森伯的測不準原理,一對共軛變量(比如:動量和位置,能量和時間)是不能同時準確測量的:當準確測定一個粒子在此刻的速度時,就無法測準其在此刻的位置;如果要想準確測定位置,就不可能準確地測量速度。因此他説:“上帝不擲骰子!
“所謂實在性,則類似於我們熟知的唯物主義,認為物質世界的存在不依賴於觀察手段。月亮實實在在地掛在天上,不管我們看它還是不看它。局域性的意思則是説,在互相遠離的兩個地點,不可能有瞬時的超距作用。”
這裏的“實在性”就生髮了愛因斯坦的疑惑:
“月亮難道只有我在回頭看它的時候才存在嗎?”(或:我不看月亮的時候它就不存在嗎?)
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哲學層面的事情了。正如玻爾認為的:
玻爾知道,愛因斯坦的思路完全是經典的。愛因斯坦總是認為有一個離開觀測手段而存在的實在世界。這個世界圖像是和玻爾代表的哥本哈根派的“觀測手段影響結果”的觀點完全不一致的。玻爾認為,微觀的實在世界,只有和觀測手段連起來講才有意義。在觀測之前,談及每個粒子的自旋是 |上> 或 |下> 沒有任何意義。另一方面,因為兩個粒子形成了一個互相糾纏的整體,只有波函數描述的整體才有意義,不能將其視為相隔甚遠的兩個分體,既然只是協調相關的一體,它們之間無需傳遞什麼信息!因此,EPR 佯謬只不過是表明了兩派哲學觀的差別:愛因斯坦的“經典局域實在觀”和玻爾一派的“量子非局域實在觀”的根本區別。
記得惠勒曾引用玻爾的話説,“任何一種基本量子現象只在其被記錄之後才是一種現象”,其意思正代表了哥本哈根派的觀點!
而就哲學思想而論,玻爾的哲學觀就與王陽明殊途同歸了,可以作為對愛因斯坦的疑惑的回答:
王陽明曰:”汝未去見那花時,汝心與花,一時俱滅。汝一去見那花時,汝心與花,一時都明瞭起來。”
我雖大段引用,但可不是人云亦云。以下為實證:
幼兒園大班的女兒學了一個童謠,大意是
我走月亮走,我停月亮停,我快月亮快,我慢月亮慢。
女兒問我為什麼?
千萬不要以為這個問題簡單,不信你就試着回答,你要能用兒童能聽懂的話解釋清楚,我就服了你了。
你要是直接告訴孩子,那是幻象,其實月亮是沒動的,誠然,從目前科學的主流認知來説,你給了孩子一個正確答案,但是你錯過了引導孩子思考、建立科學思維的好機會。
來看我的解答過程:
第一步:物體動不動和動的快慢取決於參照系,比如我們等公交車時,我們在公交站台等待公交車,我們以自己為參照系,觀察公交車行駛過來,這時,我們觀察到公交車是運動的,從遠到近,由快而慢,由慢而停,最後再由停而慢地駛離站台,再由慢而快的越跑越遠;而如果我們是在公交車上,那麼我們觀察到的是路邊的樹在動而不是車子和我們在動。這叫運動是相對來説,比如路邊的樹相對於公交車或者公交車相對於路邊的樹,路邊的樹我們知道了,那是不動的,但我們在運動的公交車上觀察時,卻感覺樹是在運動的,這就是運動的相對性;而在路邊以不動的我們或者樹來觀察公交車,那我們或者樹就是參照系,而當我們在公交車上觀察樹時,那我們和車就是參照系。(在以前的公交車坐車經驗中,這個已經給孩子講過多次了,孩子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步很小兒科對不對,那好,第二步放大招了。
第二步:你無論走停快慢,這個運動的狀態必須是你在“看着”月亮的前提下才有的感覺對不對,就是説你必須抬頭觀察月亮然後或走或停、或快或慢,你才能“感覺到”月亮在“跟着你”或走或停、或快或慢,但如果你不抬頭觀察月亮,只是走路,比如低着頭走路,你就不知道月亮到底動沒動或者動的是快是慢了,也就是説,月亮這時不能進入你的感覺、感知,對吧。所以,你對事物的認識必須建立在觀察的前提下。以後你要多留心觀察,發現問題,好不好。
第三部:爸爸知道的理解的就這些,但是不一定對,這個問題的後面還有科學家都還沒搞明白的很多東西,你以後長大了來研究這個問題,搞清楚了再教爸爸好不好。
女兒笑答:好!
齊活,又完成了啓發孩子思考、培育科學思維的一課。
我經常跟孩子這麼交流,在她的好奇的問東問西的追問中,我還跟孩子講過康德的“人的知性為自然界立法”,講過“困而知之、學而知之、生而知之”,講過荀子的“名實之辯”,講過長頸鹿的脖子為什麼那麼長的達爾文的“演化論”(講什麼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等等。
對孩子的解答就到此打住了,但是對問題本身的思考還得繼續。
王陽明的那個“見”庶幾近於玻爾的“觀測”,但又在思想層面上高玻爾一層。
用馬克思的話來解釋這個“見”,那就是“感性活動”,人只有在感性活動中與事物發生關係,事物才成其為事物,才有認知事物的活動及其成果,不去與事物打交道,那麼事物如玻爾所説的討論它無意義,甚至於不能(無法)討論它。
在感性活動的意義上,馬克思説:
“語言是感性的自然界。”
科學當然是我們認知和描述事物的一種語言,她為自然界“立法”(非康德意義上,而是馬克思意義上的)。
本文扯東扯西,似乎主旨不明,其實我想表達的是:
科學的背後有其哲學基礎,“玻愛之爭”爭到最後已經與理性邏輯不大相關了,而關乎建基於哲學思想的信念。而胡塞爾《歐洲科學的危機和先驗現象學》早已指出,歐洲科學的哲學基礎是不堅實的,或者説,科學的突破需要引入新的哲學。中國傳統哲學在這方面有天然優勢。所以中國人在科學上,切不可妄自菲薄,未來的科學的大突破必定源起於中國傳統哲學思想。
以一個故事作為結尾:
量子力學的創始大牛之一尼爾斯玻爾在1937年春訪問中國時,震撼於中國的陰陽哲學思想,感覺其與他的“並協性原理”相通,其後就將其家族的族徽改成了以太極圖為核心元素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