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中國佬(2)_風聞
morrison-false2018-10-19 20:02

安德森扣上襯衣頂端的紐扣,吹着口哨,攔了輛出租車。“自由黨總部。”出租車噴出一口黑煙,在一陣熱鬧的印度音樂中急弛出去。
“喔,喔,穩着點,不用那麼着急。”安德森抓緊了扶手。
“先生,我開車灰常灰常的安全。”司機一口的咖喱味,“去自由黨的黨部?”
“嗯,5點前到就行……小心!”緊抓扶手的右手手心全是汗。
司機點了一腳剎車,擦着左後側的WeltMeister進入自動駕駛車道,車身將將轉正之時,把開關切換到汽油檔,同時狠狠地踩下油門,大滴的汽油顆粒吞噬着空氣,“嘭”的一聲轟出排氣管,吐出一條火舌,一片黑霧無情地遮住WeltMeister的輪廓燈,方向盤被擰到最右,伴隨着尖鋭的剎車聲再次回到剛才的車道,身後“克萊斯勒”暴怒起一陣喇叭聲。
遠處,交通管理局的系統亮起一串紅燈,急促的電話鈴聲不停地敲打着局長喬治的辦公桌。喬治趿着鞋,“什麼?系統又報警?!”左拳惡砸在桌上,“問過Wong工程師沒有?什麼,‘蝴蝶效應’?告訴他,如果他們不把合肥那套最好的系統給我們升級上,就讓他們滾蛋!別我和説必須用他們的硬件,讓‘龍芯’見鬼去吧!”喬治最後幾乎以咆哮的方式掛斷了電話。他邊踱邊解下睡袍,再次躺回到機器人的懷抱,“你要是真人那該多好!”
“局長大人,真人也未必有我這麼正宗的日本風情嘛~~”機器人IPTD-909手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也是……”喬治漸漸地閉上了眼睛。出租車上,安德森使勁地解開了上排襯衣紐扣,“慢一點,我命令你!把音樂換成電台。”
“萌白,先生!”司機把開關切換到電動檔。
“Such a nasty woman,A-L-S-O(如此骯髒的女人,還是)。”電台還在重播着昨天美國大選電視辯論,“我相信,沒有比我更能讓美國復興。我的父親,唐·特朗普,當年就在這裏對抗着這婦人的家族及其背後的叛國者。他在總統位上6年,讓中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我的意思是極大的代價,連盟國都要為我們的航母付錢。在我父親去世前,失業率是最低的,股市是最高的,所有的美國人都從股市上賺了錢,我説的是所有的美國人。我從我父親身上繼承了很強的領導能力,特朗普的企業遍佈全美。我在這裏可以承諾,我如果當選:一、公佈特朗普家族過去25年內所有的税務報表,我説的是整個特朗普家族,包括姐姐伊萬卡的;二、實施龐大的減税政策,開放核聚變研究項目,讓所有美國人都有閒錢投入進去,能賺到錢;三、將美聯儲置於財政部的管理之下,相信我,國會會同意該法案的,我和好多參議員都有很好的溝通,他們都是nice people(英語原文是people,不是guy),禁止國內美元和人民幣的自由兑換,暫時停止中國工商銀行等中國的銀行許可證。我還要讓墨西哥……”
“關了吧。”安德森沒好氣地説,腦中那雙小手還在揮舞着。“和他那爹還不是一個樣!”安德森忿忿不平道。
“你這輛車有環保證?我記得去年市議會的法案決定停止發放混合動力證了。”
“先生,我有五個小孩要養啊,五個。”司機怕説不清楚,左手激動地揮舞起來,右手高高張開五根手指。
“我沒説要舉報你,把手放回方向盤吧。”安德森有點後悔剛才那句話,“小孩多大了?”
司機黝黑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光芒,“我第一個妻子給我生了兩個,第二個妻子生了三個,我還打算讓第三個妻子給我生兩個……”
“你是……”
“感謝阿拉,我的四個妻子相互間相處得很好。我以前是信印度教的,種姓太低,娶不到女人。”司機從車門邊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安德森,“我的大女兒快成家了,小女兒準備上小學。政府的補貼才夠吃飯。小學太差了,我想存點錢換個好點的地方住。”
安德森沉默不語,車內的空氣有點悶。
“先生,你去黨部是開會?”
“大佬們的會。”
司機的話匣一下子拉開了:“先生,你還不知道吧,我前段時間載過托馬斯先生。本來這麼高地位的人我哪有機會認識?早幾個月,自由黨搞黨內競選,我家門口都有人來貼托馬斯先生的海報,還問我要不要入自由黨。”司機似乎還沉浸在那時的興奮之中,安德森則悄悄按下了他在“淘寶”上網購的NewWoman牌錄音筆。
“我熱烈地向托馬斯先生打招呼,他很有禮貌地向我回禮,就是他老婆有點生分,愛答不理的……”
“他妻子?”
“是的,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老婆是個美人,就算是戴着墨鏡也沒問題的。做大人物真好呀,老婆都這麼漂亮,不像我,四個老婆沒一箇中看的……”
安德森強行打斷了他的話,“你什麼時候來加拿大的?”
“哦,有十一、二年了,先生。三老婆和我先過來,然後我把一家子都接過來了。”
“我還可以再看一下你的全家福嗎?”
“沒問題,先生。給——”
安德森盯着照片,以不同頻率眨着眼睛,隱形鏡片將照片發了出去,安德森有個死黨在移民局工作。沒多久,他的嘴角露出片刻詭譎的笑容。
“你是不是和達曼德·納伊特別熟?”
“是啊……不是,只見過一面。”
“別緊張,我不會去舉報你。我和達曼德·納伊很熟,我知道他介紹了不少朋友來加拿大。”
司機稍微放鬆了一點,“先生,您真的什麼都不會去做?我只是想賺點錢能讓女兒上個好點的學校。”
“看着我的眼睛,我以我妻子的名義向你發誓。”這樣的場景不知排練過多少次,訓練過多少次,有時連安德森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十分真誠的。他很滿意,司機的正面照拍得非常清楚,包括他放在車門旁的酒瓶。“聽着,拉哈爾——呃——你的工作者上是這個名字吧,我們自由黨和保守黨不一樣,我們願意幫助像你這樣的人,而且我們已經幫助了很多你這樣的人。如果你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
拉哈爾的眼中閃着淚花,説話都有點斷斷續續,“先生,您真是好人。哦,到了,您不用給錢了。”
“不不不,我一定要給。17塊2是嘛。這樣吧,拉哈爾,這裏是20塊,你找我一塊,剩下的你留着。”
“這怎麼可以。”
“就這麼定了,我命令你。”安德森小心翼翼地接過那一塊錢,背過身後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夾着錢的一角,再拿出一張紙巾仔細地疊住這一塊錢,慢慢地將它滑進公文包的內側袋中。他扭頭做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笑容:“拉哈爾,記得給我電話。”
出租車“嗖”的一聲竄了出去,街上又滿是歡鬧的印度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