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錯覺大賞丨混亂博物館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1334-2018-10-19 14:39

常言道“眼見為實”,但我們的眼睛是否值得相信是一個很值得討論的問題,因為哪怕最直接的觀察也充斥着各種錯覺和偏見。畢竟意識從視覺中得到的並非客觀事物本身,而是加工過的視覺信息。
本期節目將討論許許多多的視覺錯覺,這將是眼花繚亂的一期節目。
-文字稿-
往期節目涉及過許多巧妙的視錯覺。
透視效果是最簡單的那一類:我們雖然生活在一個三維的世界中,但視網膜是一個平面,所以平面的圖案常能與三維形體產生高度一致的視覺體驗,讓我們錯將畫面看作實體。
不僅如此,即便就是三維空間中的實體,一旦投影成二維的視覺圖像,看上去也同樣可能模稜兩可。特別是用攝影機將這些物體拍攝下來,完全抹除雙眼產生的景深感知之後,這樣的錯覺就更加強烈——在最極端的情況下,我們認知到的形體甚至可以成為三維空間中無法存在的“不可能物體”。
於是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魔術家傑瑞·安德魯斯就專門設計了許多從特定角度觀察的三維不可能物體,直到今天還在互聯網上傳播流行,乃至給遊戲產業提供了妙趣橫生的題材。
但我們也要知道,視覺固然源於入射光在視網膜上的二維成像,但它終究是神經系統的感知功能,在神經系統處理視覺信號的每個階段,都可能因為某種差錯釀成特殊的視錯覺。
最常見的例子就是盯着某個強烈的顏色看久了突然再看別處,眼前會出現這種顏色的互補色——這是因為持續的強烈刺激使負責互補色的視神經發生了單方面的抑制,刺激突然解除時就不能維持白平衡;類似的,對比強烈的圖案、持續不斷的運動,也都能在突然解除時產生這樣的後像錯覺。
而且視神經的抑制不止發生於持續的刺激之後:當你觀看明暗對比強烈的粗線格子時,總會覺得線條的交界處有一些閃爍的圓點。這源自視網膜上的“側抑制”,即視杆細胞接收到光刺激之後會藉由水平細胞橫向地抑制周圍其它視杆細胞的信號,這將使物體的明暗邊界更加清晰。不同明度的灰色塊彼此緊挨的時候,邊界處也會因為側抑制而亮得更亮,暗的更暗,稱為“馬赫帶”,而粗線條的交點處受到了過多的側抑制,也比其它地方顯得更暗。
所以基於同樣的原因,棋盤錯視也有了一半解答:兩個色塊雖然明度相同,但是周圍的色塊顏色差異很大,側抑制的程度也同樣懸殊,最終讓兩塊顏色看起來非常不同。
但在視網膜神經讓原本一樣的顏色變得不同的時候,視覺中樞又會讓原本不同的顏色變得相同。比如在歷史上的大多數時期,畫家都會用一種顏色塗滿一個物體,卻幾乎意識不到光照帶來的明暗變化——這種大腦的調控稱為“知覺恆常”:他幫助我們剔除各種環境干擾,以把握事物更本質的特性。所以在棋盤錯視中,我們會認為到棋盤只有深淺兩色,兩個色塊一個是深色塊一個是淺色塊,而根本不會考慮陰影能帶來什麼影響。
同樣,在透視強烈的場景中取一對等長的平行線段,我們的大腦也並不直接比較兩條線段的長度,而一定要將遠小近大考慮進去,認為遠景中的線段實際更長,認為近景中的線段實際更短。其它各種各樣能產生特殊的空間感的背景佈局,也都能改變人們對長度和平行的認知。
的確的,知覺不會把視覺信號原封不動地交給“意識”,而要先把離散的素材整合起來,賦予統一意義。一個相當新奇但尚未定論的例子是霓虹顏色擴散(neon color spreading):儘管背景是簡單的純色,但是當與背景對比強烈的線條上出現了連續的鮮豔色彩,我們就會認為白色的背景上出現了有色的形狀,覆蓋在整個畫面之上。
但知覺的加工並不總是可靠:當線段被成角的物體遮蔽一段,我們就總是低估線段錯位的程度(Poggendorff illusion);線段兩端向外或向內的輔助線也將影響線段的中心,改變人們對線段長度的估計(Müller-Lyer illusion);長平行線的角度關係不如短線段的角度關係明顯,因此被後者帶偏(Zollner illusion);同樣,局部的傾斜圖案也比整體的同心圓更加醒目,使人以為那是螺旋的(Fraser spiral illusion,Pinna’s illusory)。
一個更迷人的例子是周邊漂移錯覺(PDI,peripheral drift illusion):視覺中樞的神經元對不同對比度的刺激反應速度並不相等,所以當對比強烈的重複圖案出現在旁光中時,就總能出現強烈的運動感,定眼一看又立刻靜止下來。
所以究竟要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成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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