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發現一個2004年的隨碼,有點意思:《願意做個“小胡適”》_風聞
我是小泥童-见惯生死,乐观存亡2018-10-20 21:34
《瞧,一個視魯迅為隔代知已的人,此刻,願意做個“小胡適”》
一口氣,欲將被這樣那樣幾個理念先行的封閉主義者封閉起來的門,那個關於“歷史”被終結的門,時時呼開,在我看來,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兒。雖然,這樣,也往往遠不達“結論”的時候,甚至,通順的語句也不能及時跟上,卻,一種已經在途中的良好感覺,使得我思不由已。。。。這途中的想法,欲捉摸着正在進行史玄乎的脈搏,探險似地,不斷剌探由現實而向未來的那點不可知的開放度,我承認,這不免使人有些陶醉。也因為,“我們的思想”,怎麼可能已經達到了可以停下來充當上帝角色的程度?!而,當“我們”終於意識到,相對歷史的野蠻程度,一切依然是如此地不確定,那麼,“我們理性的思維”,除了仍然保持一種探索的堅韌,一如繼往地走進歷史的深淵之外,還有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一段幾個月前在沙龍亂戰時寫下的:
“。。。他們痛恨專制制度,這應該當然是真的,(我還不想懷疑,儘管在他們身上本身也往往沾有一切專制主義者的特徵而不自覺),但,“他們”總是將一切輕巧地在歸於制度,制度的缺陷,這本來沒有多少疑義,問題在於,他們似乎不能理解,或者年代浮燥的心情使得其無意再作細想,僅貪圖於一種政治理念先行的痛快,不理解:當一個社會的制度性潰瘍達到這樣一種程度之後,即這樣一種腐敗向着全社會的日常生活信任肌理全面擴散之後,就不再僅是一個制度問題了,也肯定不可能以制度為單一目標設想着進行一朝改革(那不正是朝代輪換嘛)就能解決的,事物的運動自有其慣性自然律,質量越大,積累之勢越深重,突變而來的衝擊效能就越劇烈,這樣那樣的“我們”之力,或者稱之為理性之力當然可以參與其中發生可能發生的效用,制度性的改革當然需要這樣那樣的“我們”之力進行持久而善良的爭取,但除此之外,別忘卻,制度之外,還有日常生活中的民生,還有人與人之間的信用關係,還有人的各種各樣落實到心理層面健康建設,不要小看了它們,它們仍然可能有着對“大事件”的致命效能!我自從上網來,好象一直在表述這樣一個問題:人心與制度的互動,而不是簡單的“制度決定論”或者“文化決定論”或者人心決定論,這也就是我既反對朱學勤的制度決定論的輕巧,又反對文化決定論或人心決定論的虛無與絕望……. ”
由此,關於構建所謂“制度與人心的互動”的想法,我覺得是有意義的:可否,各階層在遵循現有制度已有的一切名義文明規則下,本着一種社會和解的仁慈精神,建構一種實實在在的、權利情感思想良性互動的有效機制,而不將思緒總在什麼“公有制”“私有制”的個人原子式瞎爭中停滯,更不是滲雜着或心存無條件維護現存權力階層或欲爭奪新一輪執政權力之政治投機惡念,這樣一種建構性思緒,是不是更有意思?
顯然,那種將歷史的寶壓在追求一種好制度的設想——認定歷史只有從這個好制度實現之日起,才可以從自己的創世手中全新開始——是美妙,卻於現實歷史往往無效,除了一點封閉的自我陶醉。甚至,從理論到日常生活,它還有危害:致使人不願再對着正在進行的歷史思考問題,至少得究研一下,這一正在進行的歷史,與你的好制度之間,究竟會是一種什麼關係?命定的無效性隨着時空的推演,幾乎勢必使這種關於新制度設定的陶醉一變成無可奈何,由此,徒生諸多憎恨與焦慮,於是,對現實歷史的敵視、羞辱、排斥而仇恨,不斷積蓄起扭曲的社會性“應力”,成倍地放大社會矛盾的對抗程度,助長愚蠢而危險的破壞性能量。如此,時空不僅不會向着新制度不斷靠近,反而背道而馳,只會使這個社會結構裂紋加速,不知不覺間於任一個無法預測的方位,忽然災難性斷裂,於是,歷史又一次進入野蠻的輪迴——我聽過諸多重大工程解體性災難的調查報道,好一些原因居然差不多,沒有任何預兆,在一個完全被人忽視的地方,疲勞斷裂與解體——我想,面對我們這個生活其中的社會結構,也真是很有類似的意義:一方面,確實,不能不承認,“它”已經夠老化了,原來嶄新的零件、有效的潤滑,嚴格的監察與預防,經歷這麼些年的折騰,豈能沒有問題?更何況,其間積累性地換上了諸多劣質替代件(比如,按共產黨章程的理想,如今還有多少配稱共產黨員的?呵呵),確實已經太不可靠了;另一方面,整個社會這樣那樣的利益傷口與道德的疲勞裂紋之深重,到處可見,有些還深得難以估量,只不過還有那麼幾根鋼筋的硬支撐着。。。歷史,説其神秘,也並不過分神秘,常聽人説“錯過胡適一百年”,我想,也就是在這樣那樣自負的“主義”美好的圖畫折騰中自然而然的,也許,弄不好,還將錯過五十一百年。。。。危險是顯而易見的。因此,在還來得及的時辰,如何切實的修修補補,都來試着做做“小胡適”,而不是“大魯迅”,有時,我覺得,即使是我這個視“魯迅”為隔代知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是個並不遜色於構思新制度的好想法。處方,我這裏沒有,由大家來開。。。比如落實權力的有效制約——關天的換了馬甲網友的“罷免權下放基層羣眾”,作為一種社會微觀性修理技術,並由此發展出一套有效的社會政治修理機制,我就覺得就挺有意思。。。。
(需要説明的是,之所謂“現存權力階層”,我意欲不一般指黨政府,而想更為廣泛地所指:指這個已經遠遠擴散於整個黨政府的周圍的“混合”階層。因為事實上,這個社會長久積累下來的歷時性黨政官僚的政治資源,在排斥了絕大多數人的知情權參與權情況下,早已通過現實歷史中的“改革”大革命——諸如“下海”“夫妻擋”“親族圈”的十餘年運行,轉化成了經濟資本。關於這一點,在今日之中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歷時性的黨政資源與現實經濟資本,已經混成一體,難分彼此,而不再是象一些市油黨標稱的那樣,官僚與經濟資本仍然處在一種勢不兩立你死我活的狀態。我時常懷疑,刻意攻擊事實上已經被符號化抽象化概念化的“政府”“權力”“專制”“官僚”,同時卻刻意地護衞現實中的這種活生生的官資混合形態,漠視這種混合形態已經如此強大地影響着這個社會現實歷史進程的現實作用——説明,我本人並不一概否定資本的力量在這一歷程中也存在的積極作用,我只是反對形形色色的顧左右而刻意掩蓋它幾乎與殘酷權力天生同樣的醜陋與貪婪!——這樣的作法,如果不是出於一種相對現實觀察的智力低下,就很可能是一種特定的政治媒術了,即,為了順利地對着這個政權利益進行嶄新一輪的瓜分,正在着手進行一種以“理性”的名義製作話語權的媒體策劃?)
。。。總不能坐等崩潰的到來,。因此,我從不隱瞞我的這樣一點觀點,我無論對現存世界的罪孽是如何地痛恨與絕望,我主觀上仍然寧願將它當作一種奇病,仍然幻想着會有草藥,會使之出現逐漸“康復”的奇蹟,而不是象另有些封閉式的理念先行主義者那樣,非得寄希望於全面斷裂而來的災變的地獄式的熊熊烈火,甚至於滿腔仇恨地心懷一種幸災樂禍的方式,渴望着助燒起這烈火,重新燒出一個嶄新的好世界——因為我對此更不抱希望,因為我對災難後的嶄新好世界的絕望的理由,是基於這樣一種常識:應該對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生老病死飢餓苦難眼淚歡笑的——價值,保持一種起碼的敬畏,而拒絕一切以“主義”名義的個人領袖式的“革命理想”亢奮。。。
昨天在新語絲讀到陸興華的一個貼子(《楊福家老師的中外大學比較太沒見識》),裏邊有這樣一段話,我覺得特別值得關注:
“我們可以聽哲學家德里達的話:光盯牢這種好聽的原則好看的機構,緊追不放地要它兑現那些已説出的諾言就行。”
“現在擺設着的那種人民民主構架,看上去可能是比西方的那一些都要動聽和好看的。我們也許不需要象劉軍寧老師建議我們的那樣重新開頭搞,換一樣運行軟件,我們或許也可以盯住已有的那些民主機構民主原則民主承諾,死盯着要承諾這樣關於人民民主的諾言就行我們是不是就他媽從原地開始搞好了?”
世界無非力學。。。。。各人用心用力看着辦吧。而我,心懷一種不確定,力求不折不扣地面對着這個困難的世界真相,想着是否可能更多的仁慈而不是災禍。。。。。作一些微觀式的思忖,僅此。。。
2004-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