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業是否應該僱傭家庭成員?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1051-2018-10-20 13:25

編者按:以往的研究對家庭和親屬關係到底提升企業績效還是降低企業效率爭論不一。本期推送Chi H N和Nordman C J發表在《Working Papers》的Household Entrepreneurship and Social Networks: Panel Data Evidence from Vietnam一文,利用越南的面板數據,探討企業家及其家庭的社會網絡與企業績效的關係,並對比正式企業與非正式企業的不同。
作者:孫惠夏(編譯)
引 言
發展中國家的小企業依賴社會網絡獲得實物資本、有關市場機會的信息。在經濟文獻中,學者普遍認為,微型和小型企業的績效,尤其是作為非正式部門的家庭企業,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企業所有者的社會網絡。事實上,世界範圍內的小微企業都通過無薪或有薪的方式僱傭家庭成員。現有的經濟文獻中有一種共識,即社會網絡通過降低交易成本、便利獲取信息、幫助克服集體行動的困境、提供非正式保險等,為工人提供了廣泛的福利,但是很少關注親屬關係對企業的負面影響。本文將從兩條路徑探討社會網絡對小微企業的有利和不利影響。本文首先對比僱傭家庭成員和僱傭員工的小微企業生產率的區別;然後分析親屬、民族關係和其他形式的社會網絡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通過技術效率影響家庭企業的績效。
本文還比較了**正式與非正式的非農家庭企業(NFHB)**的異質性。有人認為,由於缺乏正式機構和機制以及公共設施的投入,社會網絡在非正式部門中更為關鍵。因此,研究親屬關係對企業的負面影響是否在非正式環境中更為普遍是一個有趣的問題。既然我們相信家庭和親屬關係的再分配——無論是以僱傭勞動力的形式,還是以現金和實物轉讓的形式——對經營非正式企業的家庭來説都可能是重要的,那麼它的反面也可能是對的,即隨着業績更加引人注目和具有吸引力,正式的企業可能會激發親屬的需求。因此,家庭和親屬關係網絡對正式和非正式企業的好處和代價可能有所不同,但還不清楚在多大程度上和以何種方式。
文獻綜述
以往的研究認為,家庭和親屬關係可能成為企業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障礙。獲得經濟成就的家庭成員可能面臨通過匯款、僱傭或招待等方式回應其他家庭成員的需要,這對企業的發展是不利的。
僱傭家庭成員或許是因為其可靠性與靈活性,也有可能是因為家族幫助企業建立,因此其成員希望獲得回報。有研究認為,僱傭家庭成員比僱傭員工的邊際生產率低,可能是因為兩者在性別、年齡、技術熟練度、勞動強度等方面的差異。在發展中國家,被僱傭的家庭成員主要是女性和兒童,他們技術不熟練,且工作更不努力。另一種觀點與之相反,認為由於家庭成員分享企業利潤,因此他們不需要額外的監管機制就可以比僱傭工人更努力地工作。
數 據
NFHB被界定為擁有少於10名員工和只有一個機構的企業。本文所使用的是越南2004年和2006年家庭生活標準調查數據(VHLSS)。自經濟革新(Doi Moi)以來,越南鼓勵私營企業發展,但是並未出台配套的政策。小微企業很難從金融機構獲得支持,因此,企業的發展依賴數量的增多而非規模的擴大。中年人自我僱傭穩步增長,年輕人常常依靠親屬關係才能獲得工作。本文將2004年至2006年的NFHBs樣本進行比對,從而獲得了由457個正式企業和1,445個非正式企業組成的面板數據。
正式企業比非正式企業的僱員以及非家庭成員的僱員多,但兩種企業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賴無薪僱員。正式企業的初始資本是非正式企業的四倍,而經營正規企業的家庭與企業相關資產的價值幾乎是經營非正規企業家庭的兩倍。因此,當兩種NFHB的比較基於家庭資產而不是企業初始資本時,差距會小得多。正式企業的利潤是非正式企業的三倍,勞動生產率是非正式企業的兩倍。
本文的自變量有以下幾類:
民族狀況和環境(6個虛擬變量):京族且生活在京族聚居區、京族但生活在民族混居區、非京族且生活在民族混居區、京族但生活在京族比例很小的地區、非京族但生活在京族聚居區、非京族且生活在京族比例很小的地區。統計描述發現,正式與非正式NFHB的民族集中度都很好,86%的企業的經營者是京族且生活在京族聚居區。
社會網絡:經營者是否為專業協會會員,是否與同行業的其他經營者有關係,家人、親戚或朋友是否提供了企業的初始資本;經營者是否是從親戚、朋友或其他熟人那裏繼承了該企業。統計描述也沒有發現兩類企業在這些變量上的區別。
家庭成員的特徵與社區層面的特徵:前者包括成員的活動組合、非農業活動的強度、總開支以及所接收和分配的家庭的轉移支付額;後者包括貧窮家庭所佔的比例、社區是否為手工業村、是否受益於政府創業項目。
僱傭家庭成員vs僱傭非家庭成員
本文首先用簡單生產函數,估計在控制了實物資本和其他影響企業整體生產力的因素外,僱傭家庭成員和非家庭成員對企業產出的影響。其次,考慮到家庭成員與僱傭員工之間的替代彈性,我們擴大了生產函數。此外,考慮到家庭成員與僱傭員工的區別、一些未被觀察到的企業特徵以及一些偏差,本文在擴大的生產函數基礎上添加了異質性變量μ,最終得到了如下方程。
結果發現,實物資本和勞動力都與NFHB的增加值顯著地正相關,且僱傭非家庭成員比家庭成員的彈性更大。此外,正式NFHB和非正式NFHB投入的回報是不同的。對於正式NFHB而言,僱傭的員工和家庭成員每增加1%,企業年度增加值分別增加6.5%和2.1%;對於非正式NFHB而言,增加值分別增加8.2%和4.7%。對正式和非正式NFHB而言,僱傭家庭成員和非家庭成員的邊際生產率存在差異。
家庭、親屬關係和社會資本
NFHB通過結婚和訂婚,葬禮和紀念日,娛樂和聚會,禮物,捐贈,貸款等形式給予其家庭金錢或實務支持,此外,他們也接收家庭對企業的支持。本文彙總了接收和給予支持的總額以及接受與給予之差的淨額。只用10%的NFHB沒有接收或給予的財務流動。平均來看,正式和非正式NFHB接收的支持比給予的並沒有多很多。這種一定程度上意味着NFHB的社會網絡和社會關係的多樣性。
此外,某一區域內同民族人口的比例與NFHB接收和給予的支持顯著相關,NFHB僱傭家庭成員的比例與NFHB接收和給予的支持顯著地正相關。一個有趣的解釋是,僱傭家庭成員是可以替代匯款的一種給予家庭支持的手段。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家庭的團結機制。
本文使用技術效率作為分析社會網絡與企業績效的另一條途徑。技術效率是一個衡量企業投入與產出關係的指標,反映企業的投入與產出因素之間的是否達到最佳配置狀態。本文使用上文模型中的固定效應測量NFHB的技術效率,得分在0到1之間,1代表最高效,0代表最低效。
正式和非正式NFHB的技術效率得分分別是0.12和0.15,儘管非正式NFHB得分更高,但兩者的差距並不顯著,這有可能是因為正式NFHB的企業管理負擔更重。只僱傭家庭成員的NFHB比僱傭一部分非家庭成員的NFHB技術效率更低,這證實了面臨更多僱傭家庭成員壓力的企業效率更低。此外,民族集中度低地區的NFHB比民族集中度高地區的NFHB效率略低,這驗證了本地網絡對企業績效有積極影響。
對於社會網絡變量對NFHB效率的影響,本文發現,NFHB員工中家庭成員的比例對正式NFHB有負面影響,這也印證了前文的觀點。經營者非京族且生活在京族聚居區(京族佔比25%至75%)的NFHB效率更高,這是因為居住在非本民族聚居區的少數民族更有可能強化他們的關係。此外,“是否是從親戚、朋友或其他熟人那裏繼承了該企業”對企業效率有負面影響,這是因為,這些企業對家庭負有更多的義務。“經營者是否為專業協會會員”“是否與同行業的其他經營者有關係”對企業效率有正向影響。
對於家庭成員的特徵與社區層面的特徵,本文發現,“社區中貧窮家庭所佔的比例”對NFHB效率有負面影響,這是因為一般來説,貧困地區的基礎設施更差。
結論
僱傭非家庭成員比僱傭家庭成員生產力彈性更大,在非正式NFHB中,兩種用工形式下的邊際勞動生產率的差距更大。但這並不意味着企業必須放棄僱傭家庭成員,家庭成員在管理和監督方面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在社會網絡對企業效率的影響方面,用工類型、民族、社會網絡和社區層面的特徵對NFHB效率都有一定的影響,這些影響對正式與非正式NFHB而言有所不同。
文獻來源:
Chi H N, Nordman C J. Household Entrepreneurship and Social Networks: Panel Data Evidence from Vietnam[J]. Working Papers, 2017.
文獻整理:孫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