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榮：不理性情緒化的民粹主義盛行西方，憤怒的中產階級正走向保守右傾_風聞

謝謝會議主辦方給我這個機會來彙報一點看法,非常感謝。

我今天想講兩部分內容，一個是把這個當前的總體國際形勢和貿易形勢説一下。第二個講一講現在我們的一個麻煩叫中美貿易戰，它可能的出路。兩個問題。

從我們研究國際關係的角度來看待，未來可能國際貿易形勢、國際政治會進入一段時間的下行期。最近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還有World Bank世界銀行都有報告，都對正在出現的主要是由美國挑頭的貿易保護主義擔憂，然後還具體分析了中美貿易戰的前景。

大概他們的分析是，如果中美貿易戰全面開打，現在已經打了有一定的規模了，對吧？美國徵我們2500億美元商品的税，我們徵他們1100億美元，一共是3600億美元，它是二戰結束以來最大規模的雙邊貿易戰。

包括特朗普現在不是還威脅，要把剩下的2760億美元都打了。如果打到那個情況，按世行的估計會讓我們中國大概GDP下降1.6%，美國會下降0.9%，如果打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對世界貿易影響會很大，對我們國內的經濟發展影響也比較大。這是一個最新的情況，無論是市場還是概念，都對未來的貿易形勢的增長有一點下調。那麼世界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情況？我覺得直接原因還是美國的變化。

由於美國現在這個領導人強調美國優先，他一天到晚的口頭禪就是America First，美國第一，然後Buy American，hire American，買美國貨，僱美國人。他這個態度變化導致世界經歷一段時間的逆全球化，反向全球化。我們過去有差不多30多年了，經歷一個全球化高速發展的時期。

什麼叫全球化呢？從經濟學上講，全球化就是這個經濟三要素，跨越國境，全球流動。你們在一線搞經濟都知道，古今中外，所有的經濟活動都是由三要素構成的，首先你得有人、勞動力，第二你得有技術，是吧？你要知道幹什麼。第三個你得有資本，是吧？勞力、技術、資本，基本三要素。那全球化是什麼東西？是讓這個三要素跨越國界流動。

然後，理論上講，經濟三要素跨越國界流動，進行更合理的配置，它是可以帶來效率的提高。那麼人類的效率提高以後，福利就會提高，是吧？這理論上是好事，實踐當中也是好事。一般來講，全球化在往前走的時候，國與國之間的相互經濟依存是增加的，增加以後呢，大國軍事摩擦的幾率是減少的，比較和平。所以實際上它是好的。那麼過去三十幾年來，我們人類經歷了一輪高速的全球化，它的表現就是各國市場更加開放，然後全球貿易增長速度略微超過GDP增長速度。

但是，自金融危機以來，就是08年美國華爾街金融危機以來，世界貿易的增長低於世界經濟增長，所以已經出現了某種逆反。從去年開始，由於美國新政府執政，特朗普執政非常高舉經濟民族主義旗號，然後就開始轉彎。受他的影響，現在歐洲也往回轉，日本是低調地做，但是也是跟着美國走。那麼這樣一來，過去30多年我們人類享受的這種全球化進程的停滯，甚至有一定程度逆反。

美國應該講是過去30年全球化的第一推手。美國用胡蘿蔔加大棒，逼着一個一個國家開放市場，是吧？那麼它是第一功臣，然後中國呢，我們是過去30年全球化的贏家。今年正好是三中全會40週年，對吧？1978年12月18日，三中全會開始召開（會議）。那麼請大家注意，我們三中全會召開的時候，中國的總貿易量不到200億美元，現在我們貿易量接近4.3萬億美元，數字上看二百多倍吧，扣除通貨膨脹因素也是增長了四十倍左右。然後排位原來三十幾現在第一名，所以這就是過去的情況。

全球化的改革行進，然後表現在全球貿易增長很快。在這個過程當中，中國受益良多。在推動全球化的各種力量中，美國起的作用非常大的。它現在不信（全球化），現在世界全球化第一推手美國變得很小氣了，它不僅不推動，它還要阻礙全球化，這樣一個重大的力量變化，就導致我們很可能在未來比較長一段時間要經歷全球化的逆轉。

然後在貿易上表現就是貿易保護主義形成一種相當強的潮流。儘管各個國際組織都在呼籲，不要退回到單邊主義，防止貿易保護主義，但是這種並沒有什麼用。這是一個基本情況。

我們要知道，未來以出口導向為主的企業，它們得努力想想辦法。我個人認為未來至少在美歐這兩個地方，我們的投資、我們的貿易障礙可能比以前更大，大家要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那麼解決之道，一個是更加註意開拓國內市場；還有一個，你要想辦法去開拓新興國家市場，比如説印度啊、巴西啊、土耳其啊、印尼啊、越南啊，這些市場。還有一個，可以藉助國家，就是跟國家政策走，沿着“一帶一路”尋找商機。所以這是一個大的建議。

世界貿易總形勢現在一般，那麼國際政治也會經歷一個階段，可能會比較亂。

國際政治上還跟各國國內的情況有關。就是過去30年吧，全球化做得不錯，各國的財富都是有點增加的，世界的總財富增加，大部分國家的財富也是增加的，貧困人口減少很多，都是成就。

但是有問題，什麼問題呢？就是過去三十幾年的全球化，在大部分國家都導致了更加嚴重的貧富分化。貧富分化導致什麼後果呢？就是在競爭當中失敗的人很憤怒，在美國出現了大量的憤怒的中產階級，這些人會形成一種疾苦的情緒，就是對於現有的體制，現有的精英層不滿。這是在民眾當中廣泛存在的情緒，政治上把它叫民粹主義，Populism。

民粹主義不是一個理論，它就是一種集體心理。就是對現實的不滿，對精英層不滿。那麼在民粹主義在各國出現的時候，就會有一個結果，就是各國到現在開始出現強人政治。英文叫 Strongman

Politics。特朗普先生就是強人政治，然後法國總統馬克龍也是這樣，還有幾個歐洲小的國家，像匈牙利總理啊，奧地利總理啊，都是強人政治。這是西方。非西方的你像土耳其的埃爾多安，像印度的總理穆迪，像印尼的佐科維都屬於強人政治。

所以，以後你到各國打交道，你會發現強人政治靈活得多。領導人不像馬英九那樣循規蹈矩的。這就是強人政治的優點。缺點呢，它是不太尊重體制的，他的行為比較難以預測。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西方國家開始走向有點右傾化，在美國叫保守化，在歐洲叫右傾化。它跟自己的國際競爭力衰弱，變得沒有以前自信（有關）。另外也跟這個西方國家遭遇到一些外來壓力有關。比如歐洲現在有一大問題在於難民，叫難民潮。歐洲過去每年，從二戰結束以來，一直到2015年，每年都是接受難民的，八萬到十幾萬不等。它過去接受難民是有序的，它要篩人，年輕人、身體好，受到良好教育、性格健康陽光。

但是，這些年由於西方瞎干預，把中東地區的秩序打亂了，另外非洲發展也不太好，然後大量的非洲、中東難民就往歐洲跑，在歐洲就形成了難民潮。2015年一年有300多萬的難民跑過去，這就給他們的社會造成了衝擊。正常情況原本8到15萬，一下來三百幾十萬。這就讓人受不了了。後來少了，少了也有一年100萬。現在這四五百萬難民形成了隱患，安全隱患。跑過去的難民有90%都是青壯年、男的，無所事事，導致犯罪率也高，歐洲白人女孩白天都不敢上街,時間久了大家都憤怒了。然後這就是歐洲的情況。

美國是來自南美的非法移民現在非常多，一批一批往美國跑，現在非法移民數已超過1200萬，美國總共有3億人口對吧？1200萬，就是30個人不到就有1個難民。但是大家體會一下非法移民，咱們國家14億人，你就等於跑進來將近3000萬人，這個概念。你想我們家一下子來了3000萬非法移民，那是挺大的社會問題。

所以，現在美國人也開始有反移民的情緒，然後反移民的情緒導致一個什麼結果？導致現在特朗普跑去修牆去了。正常國家在這個時代怎麼會修牆呢？他就是修了，對不對？修牆其實不是一個好的做法，其實是一個象徵意義的東西，牆就是封閉，對不對？

這是從國際政治角度來講，我們要注意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原來很開放很自由主義的西方國家是往保守的右翼化發展，這是國際政治方面兩個不好的東西。世界經濟方面的逆全球化，國際政治來講，我已經講了兩個方面，一個叫民粹主義，民粹主義相當情緒化，都是很不理性的；另一個就是中產階級從自由開放走向保守右傾。

另外，還有一個跟宗教有關，現在各國宗教都在極端化，伊斯蘭教極端化是比較明顯的。其實宗教極端化不限於伊斯蘭教，現在猶太教也很極端，印度教也很極端，南傳佛教也有極端化，這是非西方的。

西方里面三個教派，西北歐的新教，有時候我們看台灣翻譯是“耶穌教”，我們的翻譯是“基督教”，這是一塊，這一塊稍好一點，但現在保守主義者、極端主義者也在佔上風。全世界新教最厲害的團體就是美國的“福音派”，有9000萬人，人口比例很大；美國合法公民一共3.1億人，裏面有9000萬。現在美國這個副總統邁克爾·彭斯10月4日講話，罵我們中國。這個老頭在白宮裏面組織一個同心會，每個禮拜五下午“政治學習”，搞得很嚴格，連特朗普都要去一下。

每個禮拜五下午“政治學習”，所有的白宮成員主要成員都要參加，學習《聖經》，主持人就是副總統邁克爾·彭斯，這是新教。然後天主教，就是南歐的國家，接受以教皇為他們宗教領袖；然後是東方正統的教派，主要在俄羅斯、土耳其這一塊，叫東正教，也有極端主義。這是我們以後走出去要注意到的東西。各國，民粹主義，宗教情緒很高。OK這就是當今世界的一個大特點，貿易逆反，政治的保守化。

所以，下一個結論就是，總體國際形勢會進入一段時間，我個人推測大概十年左右的一個不確定期。現在有一些西方的學者跑來跟我們聊天，他們説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不確定，這就是他們經常講的話。

(1014智造峯會上海講座I)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