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到了!_風聞
东八区北京时间-不分东西南北,只知上下左右2018-10-25 15:06
當中日靠近時,整個亞洲也就更團結了。
來自新華視點的消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25日下午抵達北京,開始對中國進行正式訪問。此訪是日本首相時隔7年正式訪華。在中日關係重回正軌後,雙方這一重要政治互動備受外界矚目。
這次訪問將如何影響世界格局,又會對整個世界秩序產生怎樣的深遠意義?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關係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程亞文的觀點,或許值得我們借鑑思考。
在刊發於10月15日聯合早報上的《“天下三分” 亞洲須“抱團取暖”》一文中,程亞文教授提到,目前世界的發展趨勢暗合了我們中國傳承至今的智慧: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尤其是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世界曾經歷了一輪較長時間的“合”的過程。美國等歐美國家主導的全球化,在數十年的時間裏都在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廣度,不斷推進着全球貿易、人員、技術、服務等各方面的往來與整合。然而,這個以往曾被認為是希望所在的進程,最近幾年卻正在遭遇另一種稱作為“逆全球化”的寒潮。
一種對於世界格局變化的共識正在形成,如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王湘穗教授在去年出版的新書《三居其一:未來世界的中國定位》中所提出的論斷:世界格局正在發生重大變化,美國有可能放棄其一手構建的全球體系,成為“美洲的美國”;歐洲將努力防止重新碎片化,繼續走共同體的道路;而在亞洲大陸的另一邊,泛亞共同體也已現出端倪,天下三分正成為歷史的新趨勢。
舉例而言,北美三國於9月下旬達成一致意見,計劃簽署名為“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定”(USMCA)的貿易條約,取代已實施24年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這一舉動代表着,美國意圖整合北美區域價值鏈,推動關鍵製造業向美國迴歸,也就是説要實現產業鏈的北美化而非全球化。
在全球化進程退潮之際,區域化正在成為替代選擇。
程亞文認為,亞洲國家必須以上一輪全球化進程中、因為處於全球化的邊緣地帶而陷入政治動盪的經歷為鑑,防止在全球化中心地帶的保護主義興起時,再次給亞洲輸入經濟衰退和政治混亂。作為應對,亞洲必須居於“三分天下”之“一”,域內國家要主動推動區域經濟整合,實現更好的政治合作,只有這樣,才能在自保的同時,還以亞洲為動力,推進全球化的更新版本。

那麼亞洲國家有沒有意識到區域整合的必要性呢,或者換句話説,泛亞共同體醖釀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
一、無論安全程度或維護安全能力,東亞世界都比以往優異
上個世紀,歐洲某國防長訪華時就直言不諱地對程亞文教授談及,歐洲20世紀下半葉以來共同安全機制的構建和完善,以及在其他領域所取得的文明成就,令世界矚目;相反,亞洲在安全機制建設上尚很缺乏,在這方面應該學習借鑑歐洲的經驗。
物換星移,程亞文教授在該文中表示,自越南戰爭結束以來,除卻越柬、中越之間規模有限的軍事衝突,東亞國家間已有近30年時間沒有發生過戰爭。儘管東亞國家間仍有這樣那樣的“熱點”問題,但東亞世界總體來説,無論安全程度還是維護安全的能力,都要比以往為優,即使發生衝突,在程度上也不會比以往為烈。
像是2016年的南海危機或去年的中印洞朗對峙,都沒有導致想象中的大規模衝突和戰爭,反而往往在看似局勢不可控時峯迴路轉。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自20世紀下半葉以來,外來力量操控本區域事務的能力已明顯減弱;同時,該區域國家已基本掌握對自身命運的主導權。東亞及其周邊國家的政治家在處理區域內的“熱點”問題時,無論在觀念上還是行為上,都相對比較務實理性,不太容易走極端。
二、東亞大多“小國家”已成為對地區事務有較強參與能力羣體
東盟的形成及所展現的區域整合意願、能力和實際取得的效果,就是明證。跟以往不同的是,東亞世界作為大多數的那些“小國家”,已經成為一種對地區事務有着較強參與能力的羣體興起,而地區大國在處理東亞國家間關係時,也復甦了在漫長曆史中形成的倫理意識和經驗智慧。
東亞國家在自主自立,並有強大能力主宰自己後,不再容易成為大國勢力碰撞的交匯點。對此做出註腳的,就是這些國家在處理與大國的關係方面所採取的政策。
東盟注重大國平衡,韓國也致力於大國關係在東北亞實現均衡,在前年南中國海爭端中,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的態度轉變,也體現了避免讓菲律賓成為大國競爭棋子的考慮。再到今年6月,新加坡以特別的方式“介入”朝鮮核問題,同樣代表了東南亞國家日益增強的一種新的思考方式和空間意識,那就是不再僅僅把視線投向與自身相鄰國家及相關事務,而是把整個東亞區域內的國家及有關事務,都納入關注範疇,且認為與自身相關。

東亞世界的諸多國家不與任何大國結盟的戰略選擇,得益於萬隆會議以來的不結盟傳統,它將更充分地、更良好地在大國之間扮演減壓器的角色。
三、國家目標相近有利於東亞國家推進合作**,且走向樂觀**
在另外一篇文章《東亞的內部化學反應》中,程亞文還提到,除了東亞國家間關係已逐漸駕馭起東亞國際關係之外,回溯過去數十年的歷史可以看到,東亞國家普遍的經濟增長,增強了彼此之間拓展相互合作的意願和能力,相似的發展經歷也讓東亞大多數國家的經濟社會目標相近。
在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下,剋制、協商談判以及引誘都可以增進彼此間所看重的利益,更大程度地激勵了域內國家繼續採取合作的策略。
東亞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部長級會議,會後的聯合聲明提出,“在當前全球貿易面臨**國家近期的走向是積極樂觀的。**7月初,中國、日本、印度和東盟等16國在東京舉行了單邊主義挑戰的背景下,儘快結束RCEP談判至關重要”;日本經濟產業部長世耕弘成也在會後的記者會上説,“力爭年底達成基本協議”。日本以往在RCEP談判中態度相對謹慎,今年以來態度明顯轉向積極,把它與不久前日本以超規格待遇歡迎中國總理李克強訪問連在一起,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日本已把自己的未來命運,越來越多地押在與本區域國家的合作上。
另外同樣有跡象顯示,中日韓的自由貿易協定(FTA)談判同樣將在年底達成協議。

如果上述三點僅是背景使然的因素的話,那麼東亞中最為“老大難”的問題即中日關係,也出現轉寰跡象,以及正在發生且日益密切的中日互動便是確鑿無疑的明證。
程亞文教授在《亞洲共同治理離不開中日協調》文章中表示,作為世界分別排名第二和第三的經濟大國和亞洲國家,中國、日本兩國間的合作對亞洲共同治理至關重要,只有在中日較好合作的情況下,東亞區域的RCEP談判才能實際性取得進展,東亞經濟共同體建設才會變為可能。而在中日攜手為東亞區域經濟和安全治理提供製度、規範和動能的基礎上,如果再能吸納印度進入更加廣義的東亞共同治理框架,以此為動力的亞洲全域治理甚至都不再只能停留於想像。
可以説,中日兩個亞洲重要國家能不能有效達成合作,不僅對兩國,對整個亞洲的未來都將產生深刻影響。
新華社同樣刊發時評認為,當前國際形勢發生深刻複雜變化,不穩定不確定因素增多,同為世界主要經濟體和地區重要國家的中日兩國,推動雙邊關係在正確軌道上行穩致遠,**其意義遠遠超越雙邊範疇。**我國政府一直堅定希望,中日兩國能夠加強溝通合作,攜手應對挑戰,共同擔負責任,堅定維護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體制,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朝着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發展。

9月12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符拉迪沃斯託克會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新華社記者 謝環馳 攝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臨行前發推文對訪華之行表示期待
如何推進中國、日本等亞洲大國間的合作?**關鍵在於要找到新的突破口,開拓同時關係到中日兩國重要國家利益的新議題。**而從短期以及長遠來看,能夠幫助中日關係進一步轉入良性發展軌道,有利於中日和整個亞洲提升合作水平的,是能源和貨幣兩個領域。
中日如果能夠聯合推進構建亞洲能源共同體,將亞洲甚至包括非洲的供油國和輸油國合為一個整體,協商安排油氣資源供給、共同計劃陸地油氣管線建設,這對增進中日間的共同利益,降低中日乃至東亞區域圍繞海洋權益而發生糾紛的激烈程度,都會極為有利。而東亞區域的貨幣合作和金融一體化,無論是從抵抗金融危機還是維護長期發展、促進區域政治穩定來看,都殊為重要,中日兩國在此問題上同樣可以聯合發揮領導性作用。
可喜的是,中日兩國日前正在商議的第三國市場合作,包括了鐵路建設、光伏發電、建造發電站、洲際物流等領域,而且有些項目還擬以成立兩國合資公司的方式去推進。這種方式如果落實,將對以往中國兩國都以“單兵突進”的方式開展海外業務是不可忽視的突破。當然,考慮到中日關係的複雜性及過去若干年間的不和諧,對當前中日兩國的合作意願被重新激發、是否就能夠產生良好的後繼,還需要抱以謹慎樂觀。
但中日兩國的政治家和民眾都應明白,在特朗普領導下的美國接二連三從各種國際組織中“退羣”、世界的不確定性顯著增強時,亞洲國家間特別是域內大國,只有放下成見、和解共生和實現更為有效的合作,亞洲以及域內各個國家的前景,才是明亮的。
參考文章:
程亞文
《東亞需要強化自處機制》,載《聯合早報》2018年5月2日刊
《東亞的內部化學反應》,載《環球時報》2018年7月16日刊
《亞洲共同治理離不開中日協調》,載《聯合早報》2018年9月19日刊
《“天下三分” 亞洲須“抱團取暖”》,載《聯合早報》2018年10月15日刊
《中日關係:重要的是開拓新議題》,載《南方都市報》2009年9月22日刊
新華社
《時評:推動中日關係在正確航道上開啓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