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戰三捷之青化砭伏擊戰(六)——任弼時為什麼要準備一條船?_風聞
严可复-不讲故事,一本正经说战史2018-10-28 10:57
六、青化砭戰鬥的影響及意義
青化砭戰鬥規模不大,殲敵2900餘人對雙方力量對比的改變也並不起決定性的作用,此戰除補充了西野部隊(主要是教導旅)延安保衞戰的消耗之外,更重要的是對交戰雙方心理上的影響。
胡宗南長年參與“剿共”和防共,是國民黨軍中對中共作戰富有經驗的高級將領。1936年冬山城堡之役,胡宗南部輕躁急進就曾為彭德懷所指揮的紅軍所挫,孰料十年之後,覆轍重蹈,痛定思痛,狂妄之心遽收,畏懼之念漸起。當然,胡宗南不肯也不敢從戰略指導失誤的角度去總結,而是將三十一旅失利的原因歸之於:“一因兵力之單薄,再因疏於搜索警戒,三因未走山地而【未】(按:疑為衍字)用川道,致遭匪伏擊不能應即佔領高地作堅強之抵抗,而使全軍覆沒”。[1]胡宗南手下原1師的“老人”也就勢對只有黃馬褂(黃埔軍校畢業)而非1師出身的李紀雲踩上一腳,説是“李紀雲沒有作戰經驗,憑牌子當官,現在牌子吃不開了”云云。[2]鑑於上述“經驗”,胡宗南改用所謂“方形戰術”,將主力集中在一起,以免分散被殲,遂開“武裝大遊行”之濫觴。
對於中共而言,此前雖然已經決定西野主力就地和胡宗南部周旋,鉗制胡軍不使東調,但從雙方實力對比的巨大差距出發,對陝北局勢的設想是“主要靠陳謝叢外線解圍”。[3]此戰之後,信心大增,彭德懷甚至樂觀地提出“力爭停止敵人於蟠龍、永坪、延川線以南”,並要求“陳謝縱隊應開始向同蒲路南段進攻”,以為戰略上的配合。[4]毛澤東則認為“現在不怕胡軍北進,只怕他不北進,故陳謝遲幾天行動未為不利”。[5]雖單靠西野獨力支撐陝北戰局的決心尚未真正形成,但較半個月之前的看法已經有了轉變。
更有決定性意義的事件是,青化砭之戰後的第二天,毛澤東定下決心:將中共中央留在陝北。
此前,中共中央並未決心留在陝北。任弼時在25日為中央起草的關於保障中央機關的安全問題的指示中,稱中央和軍委機關除留極少數人員(二三百人)於延安以北地區保持工作以外,其餘部分均移至晉西北。[6]當日晚,由任弼時起草,劉、朱、周、任聯名致電在任家山的毛澤東,[7]判斷:敵似決心繼續“掃蕩”陝甘寧及晉西北,南面敵大部集中,以延安為樞紐,向東向北行動時正面恐難找到殲滅的機會,因而“要準備敵人進到永坪、延川甚至瓦窯堡、綏德”,“我們可能月底或下月初即須東進”。[8]可見書記處多數成員主張過黃河,將中央遷至晉西北。
接任弼時電報後,毛澤東當夜由任家山趕到王家坪,[9]力排眾議,提出:“我不能走,中央最好也不走”。[10]經過26日一天的商議,終於定下了決心。3月27日,毛澤東致電彭德懷,告知“中央決定在陝北不走”。[11]同日,毛澤東亦致電賀龍、李井泉,對任弼時25日電的觀點作了修正,認為“目前主要敵人是胡宗南,只要打破此敵即可改變局面,而打破此敵是可能的”,用以支持其觀點的即是青化砭之戰的完勝。同時,亦告知賀、李:“中央率數百人在陝北不動,這裏人民、地勢均好,甚為安全”。[12]
當然,其他書記處成員恐怕未必都有毛澤東那樣的自信。任弼時26日電令王震,秘密從延水關挑選一隻較大較好的船,拽到辛關渡,交趙立仁支配。[13]這大概就是備不時之需的。
28日夜,毛、劉、朱、任等率中央機關轉移至綏德以南石嘴驛附近的棗林溝,周恩來則赴晉西北負責佈置中央直屬人員轉移的具體事務。[14]
3月29日至30日,由劉少奇主持召開了中央會議,決定以劉少奇、朱德組成中央工作委員會,前往晉西北或其它適當地點,進行中央委託的工作;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留陝北主持中央工作(亦稱中央前敵委員會)。隨後又決定由葉劍英、楊尚昆等組成中央後方委員會,在晉西北臨縣地區統籌後方工作。
留陝北的中央機關人員按軍事編制,成立了中央支隊(代號“三支隊”,後改為“九支隊”和“亞洲部”等),由任弼時任司令,陸定一為政委,葉子龍為參謀長。下屬四個大隊:一大隊為直屬隊,軍委一局由童陸生(後張明、張清化)負責的作戰組編入一大隊,在周恩來直接領導下,負責處理作戰指揮業務工作;二大隊由軍委二局派出的人員組成(戴鏡元負責,後胡備文),擔負技術偵察工作;三大隊由軍委三局的人員組成(黎東漢負責,後崔倫),擔負通信聯絡保障任務;四大隊為新華社。[15]
由此,進入了“轉戰陝北”的歷程。(續完)
[7] 毛澤東3月25日夜由高家嶮到達王家坪附近之任家山,此時尚未與書記處多數成員見面。參見郭洛夫:“黨中央轉戰陝北幾個史實的考證”,《黨史研究》,1984年第1期,第74頁。
[13] 《任弼時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4月,第540頁。辛關渡在清澗東南,無定河與黃河交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