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怡説,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和惠英紅拍一部電影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4899-2018-10-30 14:59
本文授權轉自:玩兒電影(wan2movie)
作者:千河,林檎
惠英紅7歲時遇到過一位身穿深藍色中山裝的男人。
那個男人對惠英紅的媽媽説,以後有華人的地方,就會有人認識你的女兒。
圖片來自《T》雜誌
那時,剛逃難到香港沒幾年的惠英紅,正在媽媽的帶領下於香港灣仔駱克道以賣口香糖為生。
她睡大街,沒學上,過得很辛苦。
憑着一張還算清純可愛的臉,她時常被前來照顧她家生意的美國大兵憐惜。
他們買汽水薯條漢堡包,像疼愛貓咪一樣歡喜着小惠英紅。
圖片來自《T》雜誌
1960-70年代 的香港環境很差,即便是乞討,也有人會強制收取保護費。
惠英紅的父母不敢輕易招惹地頭蛇,每次都儘可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唯獨惠英紅童言無忌,有次竟説要泡毒茶水給他們喝。這話被當事人聽到後又惡狠狠地回兇他們,“小心你的女兒以後被毒死。”
這就是惠英紅人生的起點,説是一地敗絮,當真一點也不為過。
惠英紅曾在節目中講述童年往事
如果説普通人的終點是富人孩子的起跑線,那麼惠英紅的起跑線,比普通孩子的還要低很多很多。
她這樣一個揹負着“逃難者“身份的童年,放在誰的人生履歷裏都會變得格外灰色,更有甚者還會影響孩子的一生。
但惠英紅卻像愈戰愈勇的戰士。她的一生,彷彿註定了要與這樣的命運做抗爭。
年少時的她是樂天派,年紀大了之後她是豁達派,貧窮與苦難對於她而言,都是人生的一種狀態,想開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因此她常在節目或電影中開玩笑説,(那樣的童年)也不是沒有收穫,小時候雖然苦,但也學會了察言觀色。
不沉浸於苦難,而是學會在苦難中汲取養分。
雖然這樣説略顯俗氣,但她真的不是閲讀量10萬+裏的“我有一個朋友…”,她就是惠英紅,你看得見的。
圖片來自《T》雜誌
12歲時為了養家,惠英紅開始一邊上學一邊去夜總會當舞女。
絕大多數人眼裏的舞女,都是身着華服,濃妝豔抹地站在燈光下展現或優雅或性感的舞姿的。
再不濟,也是許多電影裏演得那樣,每天都有風花雪月,等着與男客拉拉扯扯,一副浪漫又風情的樣子。
《月亮星星太陽》
鐘楚紅、張曼玉、鄭裕玲出演的舞女
惠英紅卻不是,她與那些妝容精緻、服飾華麗的舞女不同。
她的舞女…準確來説,她是舞獅。
對傳統文化比較看重的香港人在那時的口味也特別奇怪,每每酒過三巡,看厭了鶯歌燕舞后,最愛看得是舞獅。
惠英紅就這樣和姐妹們頂着好幾公斤重的獅頭,翻江倒海地跳一個晚上,掙點兒小錢。
很多時候,跳完的第二天,她都腳疼得連走路都困難。
《黃飛鴻之三:獅王爭霸》中的舞獅
不僅如此,她在休息時還要去碼頭幫媽媽繼續賣口香糖。
當然,這個階段也不完全都是苦情橋段,苦中還是有一點兒甜的。
“當年我在碼頭幫賣口香糖的時候,有個混血水兵,漂亮極了,才十八九歲,天天買我的口香糖。
去越南打仗的前一晚,他問我‘ I love you ’中文怎講。
我教他,他就對我説:‘我——愛——你。
如果有天他回來,我一定要他再講一次。”
這樣一句無心的“我愛你”,被浪漫的惠英紅惦記了大半輩子,她總説這是她的初戀,是那個混血水兵輕飄飄的一句話支撐到她到40歲。
正是因為少女期有過這樣短暫而夢幻的時刻,所以惠英紅談起愛情總是正經又認真。
圖片來自《T》雜誌
在惠英紅公開承認的戀情中,佔據比重最大的就是黃子揚。
黃子揚是惠英紅簽約邵氏後認識的一位青年演員,兩人相差7歲,是姐弟戀。
《逃學威龍》中的黃子楊
這段戀情開始時,惠英紅談不上年輕,但在圈內,已經小有名氣。
惠英紅14歲時參加試鏡被張徹看中,滿洲正黃旗後裔的惠英紅出演了《射鵰英雄傳》裏的穆念慈一角。
隨後,她成了張徹的乾女兒,開始在這位功夫電影大師的指導下,走上功夫女星的道路。
當上演員之後,惠英紅還對媽媽説,演戲一天50塊,舞女一天200塊,可我還是想演戲。
《射鵰英雄傳》中的穆念慈
和家境本就殷實的黃子揚不同,惠英紅是靠自己的努力打江山的典型。
兩人從一開始,就有階級和理念上的不同。
雖然那時的惠英紅也時常介紹工作給黃子揚,但一度是香港電影“反派專業户”的黃子揚還是不堪流言重負,最終選擇了分手。
這段感情不算熱烈,但當時的社會卻普遍認為她是在“老牛吃嫩草”。
此後,惠英紅開始對姐弟戀心存芥蒂。
年輕時的惠英紅
當然,壓力是一方面,她不在乎也是一方面。
惠英紅早期的演藝事業除了張徹的扶持之外,也頗受劉家良的關照。
1970-80年代功夫電影興盛之時,惠英紅在和劉家良的合作中得利頗多。
比如1981年,劉家良執導的《長輩》就把惠英紅送上了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寶座。
與此同時,惠英紅和程小東的緋聞也不脛而走,但她始終否認自己和程劉兩位導演的緋聞。
《長輩》中的惠英紅
人生總要有足夠的沉澱才能顯示出它本身的重量。
愛情,顯然只是惠英紅漫長人生的一點流雲幻光。
而要談起惠英紅與電影,短短几句,難以概括她的成績。
她是史上第一位金像獎影后,也是新晉的金馬獎影后。
憑藉《血觀音》獲得金馬獎影后時的惠英紅
除此之外,她還在第29屆和第3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先後憑藉《心魔》《幸運是我》兩部完全不同類型的電影,兩獲影后。
憑藉麥浚龍執導的電影《殭屍》,她還在2014年的第3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抱回了一座最佳女配角的獎盃。
(《心魔》在當年的台灣電影金馬獎拿下的是最佳女配角獎,一個角色最佳女主和女配都拿了。)
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的捧得影后獎盃的惠英紅
《心魔》對於惠英紅來説,是一部非常重要的作品。
香港功夫電影沒落之後,就算是拿下了首屆金像獎的影后獎盃,惠英紅也還是無可避免的迎來了事業危機。
在戲路不對的大環境之下,她只能轉而出演電視劇,在《戲説乾隆2》等劇集中出演配角。
這樣熬了好幾年之後,她在1999年被確診患上了抑鬱症,還曾自殺差點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等到病情得到好轉之後,她在親人朋友的幫助下於2005年開始以新人姿態迴歸娛樂圈,並在簽約TVB期間出演了一系列的熱播劇。
出演電視劇之餘,她也開始接一些小成本的小製作,《心魔》就是這段期間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作品。
所以當年的頒獎禮上,她淚灑舞台,各種心酸都能體會得到——這是死而復生後的勁兒撐着她走到了這一步啊。
紅姐不哭,麼麼!
從小過慣了苦日子的惠英紅,不是一個輕易愛哭或崩潰的人。
她是打女出身,受傷是常有的事, 當時功夫電影對武行的保護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大部分能夠闖出來的都是靠命拼回來的。
成龍、李連杰、楊紫瓊都是,惠英紅也是,沒有例外。
《武俠》中的惠英紅
因為小時候吃苦太多,她還有盲腸炎的舊疾,曾有一次復發太嚴重,也差點讓她丟了性命。
但比起自己的的身體而言,對惠英紅打擊最大的分別是哥哥和母親的去世。
2012年,曾也是功夫演員的惠天賜被低沉的事業所打擊,加上身體疾病等原因,在北京的住所突然意外去世。
惠英紅為此傷心不已,在這之後的很多年裏,她都拒絕了任何有關她和哥哥相關問題的採訪。
不是她不想談,而是她不願意再經歷這樣的的悲傷。(痛苦的時候,光是想起就難過了)
年輕時的惠英紅和四哥惠天賜
為惠英紅贏得第三座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獎盃的《幸運是我》,是一部帶有個人傳記色彩,以及她向自己母親致敬的電影。
惠英紅的母親晚年患有老年痴呆症,和電影她扮演的角色一樣。她曾透露過,在進行角色塑造時會反覆揣摩母親當年的心情和心態。
這是她和自己,和自己母親和解的特殊方式,她搞不懂病中母親的想法,所以才會在表演時拼盡全力去展現,去試圖理解。
“後來看她越來越懶,越來越髒,我都不想跟她説話,不想理她。到最後才知道,那時她已經病重。”
《幸運是我》中惠英紅
正是因為有了母親的隱忍與付出,所以惠英紅對她深懷愧疚;
也是因為有了這份愧疚,所以惠英紅才能從低谷中爬出來——
走到被章子怡狂誇,此生一定要和她共演一部作品的今天;
走到被粉絲們熱愛到想給她各種“中國版於佩爾”、“中國版蒂爾達·斯文頓”、“中國版凱特·布蘭切特”頭銜的今天。
截圖自綜藝節目《我就是演員》
這幾周也是惠英紅收穫周。
她的新片《翠絲》讓她獲得了本屆台灣電影金馬獎的最佳女配角提名(本屆金馬獎香港電影提名較少,她也是最有力的獎項獲得者)。
在東京電影節的首映,也讓很多人記住她所出演的這個和LGBTQ羣體緊密聯繫的妻子形象。
《翠絲》中的惠英紅
她在以特邀嘉賓參加的綜藝節目《我就是演員》中,雖然一直眯眯眼微笑着,但只要是她的點評,就一定會直中要害。
簡單有力,彷彿回到了俠女時刻的她。
點評林鵬時,她沒有客套,直接説自己曾是十年裏最紅的武打女星,但這並不是戲路受限的理由。
如果覺得自己受限了,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擁有能夠演出其他角色的專業能力,還沒有參透角色與角色之間的區別。
分別是《心魔》《血觀音》《幸運是我》中的惠英紅
眼神可以看出她對角色的不同演繹
點評李晟時,她先問了對方願不願聽自己的點評,然後指出演員在角色分配問題上的誤區——
角色沒有大小,只有用心演繹。當配角也要用心當,為主角提供便利,這也是惠英紅堅持了多年的職業準則。
所以她和劉歡出演的短片《兒子的歌聲》中,你才能看到她出演的母親形象有多麼的鮮活。
(但是這個片段被配音了,十分不舒服,惠英紅的普通話是有口音,可那不正好是她的特色嘛)
短片《兒子的歌聲》中的惠英紅
上週六,惠英紅得到了香港政府頒發的銅紫荊星章。
授章儀式上的惠英紅
銅紫荊星章是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授予長期服務社會並有傑出表現的人士的榮譽
該項榮譽自1998年起開始頒授,每年也都會向演藝界及體育界的傑出代表授勳。
2018年共有40人獲得該項榮譽,惠英紅和羅家英都獲得了。
惠英紅已經入行40多年了,她為中國的電影事業做出了長期的貢獻。這個獎和她獲得的其它獎項都一樣,絕對實至名歸。
紅姐棒棒噠!
人生的姿態有千百種,屬於惠英紅的,一定不是最曲折離奇的。
童年時,她是天性樂觀、敢於反抗的塵世女孩;長大後,她是為愛付出的、閲盡千帆的俠客。
因為打女身份,總讓人不自覺給惠英紅扣上女強人的帽子,但其實在這份強大背後,她和所有的普通女人一樣,都有難以言喻的温柔。
我們常説中生代及以上年紀的女星,演藝之路不好走,沒有合適的劇本,沒有合適的角色,是大環境對她們太苛刻了。
惠英紅又何嘗不是呢?
但需要知道的是,她的四座影后獎盃中,三座都是在50歲以後拿到的。
如今的惠英紅提供的不僅僅是女性之美,還有無限的可能,以及打不倒的專業能力。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角色和劇本都不是束縛她的理由。
她的專業能力為她贏得也不僅僅是獎盃,還有更多的優秀的劇本和角色。
以及更多的可能。
新片《怪物先生》中造型,很給力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但她又是一個簡單的人。
因為她會為了自己想要的去努力。
這樣的紅姐,我不可能不愛。
很愛很愛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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