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在那輛重慶公交上_風聞

原文首發於公眾號『三表龍門陣』

「重慶公交墜江事件」調查結果出來了，司機與乘客互毆，導致車輛失控，十五條生命就此完結。

鍋一開始是分給被撞的女司機，「負責報道一切」的「新京報」也是這麼想的。

後來發現女司機是冤枉的，大家被帶了一波節奏。臭不要臉的「新京報」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反手把髒水潑到了自媒體和大V身上。真他媽秀啊，裏外裏不虧。

現在，結果出來了，鍋就得重新分配了。

有説鍋是拿手機砸司機頭的女乘客，有説鍋是情緒失控的司機，有説鍋是沉默的乘客，有説鍋是沒在駕駛室裝個玻璃罩……

還有一些具備上帝視角的網友説：都別爭了，你們全有罪。一輛公交車是一個社會的縮影。

我比較佛系，想的是，命裏該有此劫，如何逃得過？萬中無一的小概率事情發生了，如何能做到預期防範？

發飆的女乘客據説自己有車，從來不坐公交的。好死不死那天她就選中了那十四個人同行，溜站的事還讓她碰上了。她舉起手機的那一刻，已經不是中年婦女了，而是死神。死神來了，咋辦啊？電影大家都看過了。

我想了一溜十三招，終究只能發出一個呼喚：同志們，咱們有點常識好不好？

這好像有點務虛，但其他務實的招也確實不靈呢。

譬如説建議大家遇到干擾司機正常駕駛的乘客，伸出援手，予以制止。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在那輛公交車裏，撒潑的女性自帶buff，我未必敢上去制止。再有，他媽的，我們公共空間裏類似口角太多了，你除非上去能點個「啞穴」，不然冒頭之後，就像被捲入了二戰泥潭一樣，可又沒有美國的實力能加速戰爭的結束。

最關鍵的是，你也不知道衝突雙方什麼時候戛然而止，什麼時候戰事升級。我親身見過的，往往互相問候幾輪家人，討個嘴上不吃虧就結束了，下一站到了之後，乘客邊罵邊下車，然後看司機關門啓動時，兩手叉腰怒指：你有種下來，你走就是我養的……

重慶公交的那個女人後續的舉動，讓人意想不到，幾秒鐘的事情，衝突雙方的情緒突然來到臨界點，而不幸的到來只需一秒。

所以，你苛責沒有升出援手的乘客有什麼用呢？他們也感到突兀，事情背離了市井吵架本該的走向路徑。

有説給駕駛室加裝防護裝置的，把司機關在籠子裏。但你有沒有聽説過，有的司機突然心梗發作，乘客發現後急忙過去操控方向盤，救了一車人的命。這時候你是不是想説，還是開放的駕駛室比較好呢？

為小概率的事，增加一些防護措施，還不見得有效，這是一個社會公共安全收益成本考量的事。

還有説，北京的公交上可都是有安全員的。大哥，那是北京。北京的公交上為什麼有安全員，我也不敢説。

你看，真是沒有一勞永逸的萬能招數。我們只好呼喚「常識」，它包括：

要認識到自己的命很貴。坐車就是把命交給司機，你要祈禱他睡的好、心情好、沒喝酒，和操控你生命的人吵架是極大的愚蠢；

要及時止損。一般口角上升到搏鬥，需要點時間，覺察苗頭不對，自己又不是談判專家，不要拍照，不要錄像，不要勸架（有時候他媽的越勸越來勁），請迅速撤離；

要講道理。多坐一站，沒了一生，你選哪個？公共空間別説吵架了，大聲喧譁都是不體面的。出門在外，凡事禮讓三分。

當然我説的可能也是屁話。這些道理、常識，那個發飆的女人説不定平時給自己的孩子講的吐沫橫飛的。但人這麼個東西，頭腦一熱，就成猛獸了。控制不住情緒的高知、精英多了，你能説他們缺乏常識嗎？攤上這樣的人，且與他們同行，我説句政治不正確的話，就是倒黴。

説到最後，可能陷入「不可知論」了，人有多不靠譜，不幸就離的有多近，我有點期待「無人駕駛」快點到來了。你坐過站了，你昧着良心怨司機故意使壞，以後都機器設定了，你砸它嗎？不可能，你怎麼能跟機器一般見識？冷冰冰的機器反而讓你覺得：哦，這是規則，這是設定，我該服從。

人常識缺乏，人總認為人心不靠譜，人總認為人在害人，那一切交給機器，這是人的選擇。

如果我在重慶那輛公交上，沒辦法，那都是命。一輛公交可不是什麼社會的縮影，而是人性的暗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