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退羣與私聊:構建國際關係新平衡【走出去智庫】_風聞
走出去智库-走出去智库官方账号-2018-11-05 15:38
《美國觀察》週刊
據外媒報道,近日澳大利亞是第6個完成了不含美國的11國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國內手續的國家。由於該協定已邁過生效所需半數的門檻,將於今年12月30日生效。在加拿大的要求之下,TPP已更名為《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這一協定堪稱美國版“一帶一路”,如今卻沒有美國的加入。
此次CPTPP完成生效所必需程序的時機,恰逢美國中期選舉日期11月6日前,這將是檢驗美國選民對特朗普政府一系列以“美國優先”為原則的政策支持度的一場“測試”。自特朗普上台後“退羣綜合症”頻發,美國人為此憂心忡忡,其盟友戰戰兢兢。未來美國在退羣方面有什麼動向?走出去智庫(CGGT)本週推出新一期《美國觀察》,由孔聞崢在美國為您提供前沿的資訊分析。
新聞觀察
上週,美國總統特朗普再出驚人之語:美國計劃退出1987年與蘇聯簽訂的中導條約。這是美國“退”的一個新“羣”。事實上,從特朗普上任以來,其反全球化的傾向隨着美國退出和威脅退出種種國際組織而表露無疑。
特朗普有的退羣行為是因為對現有國際組織的體系和效率不滿,有的則是因為對一些國際問題採取了不同的立場。這些退羣行為,國際上自然是反對聲音不絕。但是在美國國內,卻傳來了非常複雜的聲音。
**美國都退了哪些羣?美國國內又是怎樣看這些“退羣”行為?未來在這些方面美國有什麼動向?**下面來做一個總結。
貿易上的“退羣”:TPP與NAFTA,或許還有WTO
特朗普上任後的最先一把火,就是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這也可以説是特朗普後來在貿易上頻繁動作的一個開端。特朗普認為TPP的條約對美國不利,並且還將矛頭對準了多邊貿易組織的形式,宣稱美國會更願意進行雙邊貿易談判,而非加入多邊貿易組織。
至於北美自由貿易區(NAFTA),也是特朗普從競選時期就重點打擊的所在。去年就開始的北美自由貿易區談判,在上月初終於落下帷幕。新的三邊協定在汽車行業、跨境投資東道國爭端解決機制、農產品和奶製品的市場準入、電子商業、反傾銷的日落條款、貨幣政策等方面有所調整。布魯金斯研究所的分析認為,雖然新的協定,USMCA與原本的NAFTA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總體來説,改變的部分與美國,或者説特朗普政府的願望均比較一致。也就是説,雖然最終的條約是三方均作出妥協的結果,但是美國無疑還是收益最多的。
除此之外,**世貿組織WTO,這個貿易全球化的核心組織,一直以來也遭到了特朗普的批評,並且他曾數次強調美國退出WTO的可能性。**與此同時,美國與歐盟、中國間均存在貿易摩擦,彼此的貿易關係上存在着相當的不確定性。美國今年的鋼鐵和鋁製品關税更是打擊面廣泛的一次攻擊。
但是特朗普政府在退羣的同時也在積極地建立新的關係,比如説讓NAFTA重新以USMCA的形式問世,比如與韓國重新議定自由貿易協定。在WTO改革的問題上,更是與日本、歐盟在許多方面達成了共識。至於雙邊貿易協定方面,美國與日本、歐盟、英國均開啓了新的貿易談判。
這其中,根據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總結,與日本的貿易談判將集中在汽車、農業和服務業的關税問題上;與歐盟,雖然雙方曾在7月達成一致,將向着非汽車行業的零關税、零補貼方向邁進,但是在農業的市場準入等方向還是有較大的分歧;至於英國,由於脱歐尚未進行,所以目前在商品貿易、服務業、投資、知識產權和中小型企業等方向,雙方還處於為未來的正式協商打基礎的階段,不過英美之間的談判是目前來講最積極的一個。
這樣來看,特朗普政府在重新商議貿易協定時,對農業和汽車行業有明顯的偏重。而且特別喜歡用“大棒”的方式,雙方談判關税先行,向對方施加壓力以獲得籌碼,這點在NAFTA上尤為明顯。這讓美國國內對特朗普的貿易政策感情複雜。還以NAFTA與USMCA為例,從結果上來講,多數美國學者和媒體都要承認,特朗普確實達成了不少對己方有利的改變;但是從長遠角度來講,美國的這種談判方式容易讓自己變成非常不“討喜”的形象。布魯金斯研究所的分析將這稱之為“犧牲長遠利益,只為取得一些微小的成績”的行為,為了從盟友手中多獲得些利益而傷害雙方的感情——這或許反而促使其他國家尋求除美國之外更多樣化的全球合作伙伴。比如,日本與歐盟簽訂了自由貿易協定;加拿大也尋求與中國的自由貿易協定。同時,美國國內的形勢也給了特朗普一些壓力,比如USMCA達成之前,美國農業、製造業均因為與最大的貿易伙伴間的不穩定未來而怨聲載道。
總體來説,在貿易上“退羣”只是暫時性的手段,最終還是為了美國可以建立起更有利的雙邊、多邊貿易關係而服務的。
伊朗核條約、中導條約:手段強硬,全球吃驚
五月,特朗普政府無視了諸多國內專家的反對、宣佈退出伊朗核協定“聯合全面行動計劃”,並在8月、11月分別準備了兩輪針對伊朗的制裁措施,最近的一次將於11月5日生效。特朗普認為該協定是“史上最糟”,以至於他決定不再依靠國際協定的力量而親自出手採取制裁措施。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分析代表了很多美國專家的觀點,認為特朗普政府缺乏對伊朗的明確計劃,缺乏界定製裁“成功”的標準,同時保持着相當不切實際的目標。況且,在伊朗問題上,特朗普政府與多數國家站在了相反的立場上。
不過,由於美元在石油貿易系統中依然關鍵的地位,從長遠來講,即使歐洲、中國、俄羅斯等經濟體保持與伊朗的經濟往來,美國的制裁仍將打擊到伊朗。同時,特朗普政府與沙特阿拉伯也保持着積極的往來,例如今年早些時候的1100億美元武器貿易協定,而沙特一直是美國“扶持”的與伊朗抗衡的區域性力量。這又是美國在“退羣”與“私聊”間做的一次平衡。
與退出伊朗核協定受到的國內與國際社會一致詬病不同,退出中導條約在國內卻為特朗普收穫了一些肯定。從媒體(甚至是經常與特朗普“唱反調”的自由派媒體)到學術界,都湧現了贊同的聲音,認為中導條約未能行之有效地起到約束作用。當然,國際社會一如既往地反響不甚良好,尤其是在特朗普此前多次批評北約國家軍費開支不足之後,歐洲的不安全感陡增。
華盛頓郵報的一篇社論則對此做出了十分有趣的評價:雖然作者認為特朗普這次説的挺有道理,但是由於此前他已經退了太多羣、做了太多不被國際社會接受的事、建立了相當糟糕的反全球化的形象、並且特別願意講一些過激言論,就算他終於説了一些對的話,也很容易被大家忽視或者條件反射式地反對。CSIS的分析則認為,特朗普錯在他宣佈得太突然,完全沒有給盟友們消化和討論的機會,以至於很難第一時間收穫好的效果。但是就像2002年,美國退出反彈道飛彈條約的決定在當初也遭到反對、現在卻沒有太多人提及一樣,假以時日,退出INF的決定也並非不能收到支持。
在國防方面,特朗普政府的態度相當強硬,無論是從兩次乾脆的“退羣”,還是從2019財年獲得的總數七千餘億美元、較上年增長超過800億美元的軍費上,都可見一斑。而且,儘管國際社會對此譭譽參半,從美國國內的聲音來看,伊朗與俄羅斯毫無疑問依舊是美國在國防方面非常重要的戰略目標。
除了經濟和國防兩大重要的板塊,美國退了的羣還有巴黎氣候協定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這兩項都被國際社會詬病頗深。但與此同時,美國國會10月初還通過了“更好地利用投資引導開發法案”,以支持發展中國家向市場經濟轉型——這無疑將成為美國“建羣”的新手段。而且,美國大量完善的非盈利性組織、慈善機構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填補美國政府的退出製造的空缺。雖然特朗普“退羣”給美國的聲譽和國際地位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但總體上來説,美國政府用退羣與建羣、退羣與雙邊“私聊”進行結合的方式平衡了一些影響、甚至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收益,這也是不容忽視的現象。
資料來源:走出去智庫(CGGT)合作伙伴——財新—歐洲貨幣EMIS數據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布魯金斯研究所,《外交政策》雜誌,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