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青難保長青_風聞
高街高参-汇聚新零售、新消费、新制造转型升级实战案例与经验2018-11-05 11:21
虎嗅華東報道
作者 | 劉姍姍
四季青,全國人氣最高的服裝批發市場之一,三年前就曾傳出過搬遷的消息,在淘寶尚誕生的2年前也曾是國內最有影響力的服裝流通市場。
2015年颳起的網紅風,同樣吹紅了服裝行業,杭州網紅店的全國佔比達到了7成以上,其中90%都來自四季青。據説,在2016年四季青的服飾批發業務總成交額更是達到了6000億元人民幣以上,金額上相當於杭州GDP的50%。
除了線下店的批發,從2003年開始,四季青依傍着杭州這片電商起源的寶地,很快成為了電商店家們進貨的重要渠道,中高端服飾、網紅爆款、仿大牌各類服飾應有盡有,或許從這裏出貨的衣服就掛在你的衣櫃裏。
現在,走進四季青服飾批發市場,無論是進出商場的門口還是過往的馬路,人羣依舊熙熙攘攘,即使到了中午的飯口,裝卸貨物的工人們還是拉着或空或滿的載貨架,來往不停歇。
不僅僅是小商販,中學生、大學生、小白領等一些年輕人也是慕名而來的常客。
在沒有確切搬遷的消息之前,常態的忙碌貫穿着這個有着近30年曆史的服裝集散地。
但平靜的表面依舊遮不住這條“中國服裝第一街”的暗潮洶湧。
不得不的搬遷
“臨近關閉,東鼎市場依然人聲鼎沸,門口和樓道的位置,都貼着醒目的‘通知’:市場將於11月30日中午12點閉市。”
這樣的場景,是有着比四季青歷史更長久的北方地區最大的服裝批發集散地——北京動物園批發市場搬遷的最後一幕。
而四季青的命運似乎在不遠的將來也逃不過同樣的結局。
四季青搬遷的話題真正引起大規模的討論是在去年的9月,各種帶有指向意義標題的消息散佈網絡,於是大家開始思考起老四季青的未來。
前車之鑑
在城市的發展與升級中,有些東西,註定被改變。
而作為服裝同類市場,北京的“動批”已經改變。
客流與貨流交織在一起,擁堵就成了最大的問題。與之相伴的,髒亂差的形象以及服裝批發的低端業態與北京的城市發展顯得格格不入。
“動批”搬遷始於2013年,北京市政府召開會議決定以西城區為試點,開展中心城區低端業態和小商品批發市場改造和業態升級工作。
於是,11家服裝批發市場,1.3萬個攤位,超過3萬人的從業人員,20多家物流企業,在4年的時間裏完成了疏散。
“離京”的商家們大多在河北、天津落腳,終於,這個日均客流量超過10萬的服裝集散地永遠的成為了歷史。
同樣的命運,武漢的漢正街也沒能逃脱。
這個佔據了長江和漢水交匯之處重要位置的區域,出了第一代百萬富翁、新中國第一代個體商户。
那個充滿歡聲笑語卻家家户户電線裸露的漢正街走向了傳統商業的“末路”,和現代文明的城市生態漸行漸遠,被淘汰也只是順勢而為,即便有着500年的繁華也依舊留不住。
趨勢使然
很快的,四季青便會成為下一個“被驅逐者”。
每天從凌晨1點開始,貨車喇叭聲,卸貨聲,工作人員喧譁聲便此起彼伏,直到天亮。老舊的小區周邊,狹窄的街道,有限的車位,經常被開店亦或是進貨的店主們亂停亂放的車子堵得水泄不通。
超負荷的人流、低端的基礎設施,導致了垃圾遍地,偶爾還能看到隨地大小便留下的痕跡,到了夏季,氣味愈加濃重,令人作嘔,周邊的居民苦不堪言。
政府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些問題,今年杭州市的主要領導幹部到江乾區調研城市建設時還提到了如何對老四季青與九堡四季青服裝交易中心進行合理佈局,儘快將批發功能向九堡轉移。
去年9月,在四季青集團內部討論會上,董事長祝浩泉也表示自己無法做出老市場不會拆遷這樣的保證,由於國家和地方產能結構調整,人口壓縮外遷是大勢所趨。
更何況早在G20峯會在杭州召開時,杭州便喊出了“現代化國際大都市、世界名城”的口號,眼下亞運會召開在即,杭州正在升級“城市名片”,又怎會容忍四季青這塊“膏藥”的存在。
只不過,四季青對於杭州的意義重大,怎麼搬?如何搬現在政府還沒有一個詳細的規劃,但無論怎樣四季青的搬遷之勢都不可逆轉,至於何時實行也只是時間問題。
麻木的小老闆們
走進四季青批發市場,最大的感受是喧囂與忙碌。即便到了下午進貨的店主們依舊不少,只是人羣中摻雜了不少買衣服的散客。
壹
擠攘着走到了不知道第幾個拐角,才看到一家十幾平米沒有顧客的檔口,表明來意後店主招呼坐下,開始了我們因為時常有顧客進出而變得斷斷續續的談話。
“每天都從凌晨四點多忙到晚上五點多,四季青要搬遷的消息一早就聽過,但是根本沒時間想以後怎麼辦,我是非常不想走的,在這最好,但是如果整體遷移也沒辦法,也只能去那邊(九堡四季青)了。”
貳
而專做電商供貨的小郝,目光似乎更長遠些。
“現在老四季青都搬走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是多少年了,在這裏集中,好多人都知道這個產業地。搬的話是肯定要考慮的,聽説老四季青可能會升級成為展廳那種的吧,到時候就兩邊都做,一邊展示款一邊走物流。”
當問及業務方面以後要如何打算。
“那肯定要線上線下結合啊,打造應季的促銷單品吧。”提到要如何打造時,小郝的回答難免有些讓人失望,“看市場上哪個款賣的好,看看大家喜歡什麼元素,做個差不多的出來唄。”在產品創新上,即使擁有自己的設計師也看不到這些小工廠面向市場的主動性。
叁
走進了小楊的店面,相比其它明顯要闊氣很多,筆記本電腦下的實木桌面上還擺放着一套精緻的紫砂壺茶具。
“這幾年一直聽説(四季青)要搬,但是一直也沒搬,不能搬吧。”隨後小楊一改輕鬆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但如果搬遷,肯定會考慮,因為這邊拆掉就只能去那邊(九堡四季青)發展。”
小楊的工廠店業務範疇算是比較齊全的了,線上業務、線下業務都有涉及,既搞批發又有自己的線下店和網店。望一眼店內,陳列擺放的都是中規中矩的女裝,沒有特別突出的風格,當談到有沒有想過做一些適當的轉型時,小楊搖搖頭:
“我們不做,現在這樣挺好。像現在國潮風,我也很喜歡,挺潮的,如果做國潮就是跟風嘛,跟風要提早的,不是別人都賣的差不多了,再去跟也沒用的。”
肆
伴隨着一路的“電商爆款”小駱工作的店鋪不免讓人眼前一亮,總結一下這家店鋪的風格,可用原創、潮、年輕、休閒幾個詞來概括。
小駱是一個愛表達的年輕人,穿着也乾淨利落,和店鋪的風格相輔相承,雖然並不是這家店的老闆,但也足夠了解這家原創工廠店業務和走向。
“這個店面剛轉型,本來也是做“假大牌”,現在做潮款,偏年輕化的風格,不好做,價格不便宜,買我們這種(衣服)和買“假大牌”的價格上差不多,所以很多年輕人就會選擇“假大牌”的,穿出去更有面子。”
“目前我們只做線下的,沒有線上店,現在電商對店面的影響太大了,現在靠近雙十一人都沒了。做線上的話,我們人手也不夠啊,也不會運營,推廣也是個問題,估計短時間內做不了吧,但以後的行業趨勢肯定是做電商。”
伍
“做這行十多年了,電商的影響有壞有好,但總的看來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了,生意太難做了!搬遷的話就不過去了,退休了,不幹了。”做着中年男裝生意的老王略帶感傷的説道。
不同年紀、不同性別、不同經歷的服裝檔口的小老闆們,卻有着相同的狀態,麻木的他們在意的只是在保證現有的收入前提下如何賺更多的錢。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更加捆綁着他們無法逃脱出困局。
四季青的搬遷是早晚的事。
在這一點上大家心裏都清楚,一部分店主或是因為忙碌亦或是認知有限,對於搬遷沒有概念,安於現狀,隨波逐流成為了大多數人的選擇。
一部分人也意識到了電商和未來服飾市場的轉變,但總覺得轉型太難太險,遲遲不肯踏出這一步,缺乏主動性是這些小老闆們最大的短板。
18個市場,1萬多的攤位,近5萬名市場從業人員,單單是數字聽起來就令人頭大。四季青服裝特色街區佔地24公頃,而早就投入使用的九堡四季青不過是老四季青一半,即便老四季青也會做着轉型與升級,但如果真的搬遷,也會有很大一部分人面臨着去留抉擇問題。
而對於這些,這些小老闆們應該提前做好打算。
青,正成為記憶
這些小老闆們和進貨商可以哪裏有貨去哪裏,但消費者不是,四季青的定位雖是服裝批發市場,當地或是慕名而來的零散的買貨者也佔據了一定的體量,為什麼這麼説呢?
拿一件普通的針織衫來講,走訪的間歇無意聽到了老闆給進貨商的進貨價,85元一件,同一件商品一個回頭的功夫,單買的價格就漲到了195元,散客量雖少但利潤高。
電商的發展慣壞了消費者,足不出户就能買到心儀的商品,即使不合心意也可退可換,這樣的優勢使得這些散客本就消失了大半。
2018年第2季度,中國網絡零售B2C市場交易規模已經達到12524.6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4.3%,而在這之中服裝產業必定出力不少。
22歲的小李提着三個不同大小的黑色塑料袋和朋友從四季青的東大樓走出來,臉上掛着的笑意味着這次的逛街收穫還不錯,“我從小時候就和媽媽在這邊逛,現在和好朋友一起逛,我的衣服大多都是在這買的。”
小李也表示四季青如果搬遷的話,也不一定會去其它的地方逛了,畢竟現在網購很方便,而來這邊逛街也只是從小到大的習慣。
老四季青如果搬遷,無論是遷到九堡四季青還是更遠的海寧,又或是另有其它的規劃,留在市中心是不可能的,沒有了地域優勢,單就相差不多的價格和本就不怎麼舒適的購物體驗,使得像小李這樣對老四季青有着情感的買貨者覺得路遠心更遠。
即便四季青線下與線上的批發業務比重去年已經變成了4:6,四季青集團也在開發掌上四季青,網批對於司四季青或許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但是有了北京“動批”、武漢漢正街的先例,搬遷後的服裝集散地難以形成原有的規模和體積,再加上前途未知的四季青,安於現狀的小老闆,離心的散客們,四季青想要長青,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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