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碳九泄露到聶樹斌案，我們究竟該如何講真話？_風聞

文｜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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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一向默默無聞的福建泉州突然間在網上火了，卻是以它最不願意、所有人也想不到的方式——醜聞。

11月4日，由於軟管老化，6.97噸碳九化學品泄漏，造成海水和大氣污染，數十萬民眾的健康安全受到威脅。

最關鍵的是，這件本應該立即做好宣傳疏導的事情，當地第一時間卻選擇了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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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後，接連有幾家自媒體對碳九事件進行了報道，除了震驚、擔憂，民眾更多的情緒是憤怒。

一位網友直接在評論中留言：“刻意隱瞞事態，居心究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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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泉州官方隨後發佈通告，稱污染治理工作基本完成、空氣質量達標，但此時的泉州市政府已經毫無威信，不僅無人相信，還有人曝出環保局大樓觀測點有灑水車噴水，評論區更是被各種極端的負面情緒佔領。由於泉州是產鹽大市，一種恐慌情緒也在悄然滋生。

事情的轉機在人民日報記者的一篇現場報道。儘管這篇報道駁斥了官方通告的粉飾，指出事發地海域仍存在明顯污染痕跡，並有刺鼻的化學味道，但羣眾的情緒反而平靜了。正如一名網友所言:“從中看到了官方態度的轉變，相信這件事情能夠得到解決。”

當全國人民的心被碳九牽動的時候，遠在廣平的一個叫鄭成月的男人正在生死線上無助掙扎。

他曾經是聞名天下的“聶樹斌”冤案的明星警察，卻也是某些人慾清之而後快的“害羣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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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對聶案的堅持，近些年來鄭成月一直遭到恐嚇、威脅與排擠，甚至丟掉了職務，兒子也遭受了不公的待遇。據媒體報道，儘管聶樹斌早已平反，曾經打擊報復他的某領導也已落馬，但鄭的生活仍然困窘，連工資都被凍結。

鄭成月的現狀經媒體曝光後，騰訊公益為他發起了捐款，短短3個小時就超額完成了45萬的目標。

碳九與鄭成月，這是兩個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卻又息息相關的事情。拋開事情本身，其引發關注的本質，是社會大眾對一種力量的苦苦追尋——古時候叫仗義執言，今天叫“講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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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碳九的恐懼、恐慌，並不僅僅因為這個“可能造成急性的短期傷害，但應該不會造成非常長期的累積性損害”的低毒化學物品，而是緣自地方政府隱瞞、欺騙的態度。所以當人民日報追蹤曝光後，大家反而安心了。

大家對鄭成月的同情則更顯而易見——這是一個敢講真話的硬漢子。但這份同情中又夾雜着一些害怕、自私的複雜情緒。每個人都在捐款時祈求，如果有一天聶樹斌的冤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能有更多的鄭成月站出來。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鄭成月所做的應該是本職工作，是任何一個在其位的警察都應該做的事情。現在他成了英雄，一方面是因為，“講真話”一直是我們這個民族、國家所強調的傳統美德；更重要的原因是，在經歷了清末、民國、文革等階段性的摧毀後，價值觀的重建是如此緩慢而艱難。

“在誠實的社會中，誠實其實並不那麼被人看中；只有在不誠實的社會里，誠實才顯得難能可貴。”

相比於過去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現在的人們更推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很顯然，“講真話”很難被後者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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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話”往往意味着要承認錯誤。關於“講真話”，中國共產黨有一個更加形象、直指要害的形容：批評與自我批評。這説明，一旦你選擇講真話，就意味着不僅要指出別人的問題，還要攤開自己的問題。這是一個説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難的事情。

“講真話”往往意味着要主動捨棄。北洋艦隊，就是講假話的著名代表。他們謊報士兵數量、軍艦價格，換取更多的銀兩；他們設置浮動靶、預埋炸點營造訓練精良的假象，換取朝廷的認可；他們欺騙民眾，用訓練的經費為慈禧打造賀壽禮物，換取太后的歡心。如果講了真話，這些利益、榮譽、地位、權力都將一一失去。

講真話更可能意味着危險。崔永元愛講真話，他揭露轉基因的陰謀，揭露娛樂圈的腐敗，揭露所看到的不公正之事。結果怎樣呢？他被人污衊、騷擾、恐嚇，甚至遭到了生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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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講真話有這麼多眼前的壞處，我們為什麼還要處處鼓勵大家講真話？

因為，善於粉飾太平的國民黨倒台了，而常常批評自己的共產黨正在帶領我們走向民族復興的道路。

因為，善於矯功飾偽的北海艦隊在與日軍一戰中全軍覆沒了，而大方承認“敵強我弱”的八路軍卻打出了游擊戰的新天地。

因為，偷税漏税的無恥之徒最終逃不過法網的懲罰，而小崔卻贏得了最重要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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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劉亞洲在《信仰》一書中所言，“説真話的人往往是批評者，批評者往往是愛國者。偉大的批評者往往是偉大的愛國者。”

在歷史中，只有真話的力量才能推動它的前進；

而在今天這個最美好的時代，只有人人都講真話，民族復興的未來才能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