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裏的魅影奇案_風聞
驱逐舰051-人民主体的历史和政治哲学。2018-11-12 22:11
連續有幾篇文章沒有發出——我對觀網的審核沒有意見,解釋一下,就是怕各位看官們以為我怠慢大家——那就來説一樁好玩兒的事兒吧。
今年春節期間的一天夜晚,我勘破了一樁頗有些詭異的奇案。

我們學校的校園到了寒假期間,連同家屬區在內,顯得格外冷清。
夜闌時分,從大門口經大廣場、足球場到大轉盤的通道,更是燈火昏黃,樹影朦朧,大段大段地隱沒在黑暗之中。
我到馬路對面唯一開張的小超市買了一袋作早餐的掛麪,進了校門,沿着這條萬籟俱寂的林蔭道往家走。
道路的另一側忽然有一個人影急匆匆地橫穿過來。 這是一名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子,身高1.75米左右,體魄結實,穿着紅色的皮夾克,梳着背頭,一走到我身旁,就語帶驚恐地問我:
“夥計,你剛才看見一個女的在前面走嗎?”
“沒有啊……”我一邊回答,一邊想:他大概是出來找人沒找着吧。
“那真是太怪了!我剛才明明一直看見有個女的在我前面走。”
“你認識她?”
“不認識。但她一直在我前面走,忽然就不見了。而這段路既沒有拐彎,又沒有叉路口。她一個大活人怎麼憑空消失了呢?真是太怪了。”
“她穿什麼衣服?多大年紀?”
“中等身材,35—40歲左右,穿一件很長的帶風帽的淺色棉襖,深色褲子,深色靴子,挎着一個女式皮包。”
“她消失之前一直在你的視野裏?”
“是啊,一直在我前面十幾米的地方走着。突然一下就不見了,太奇怪了。夥計你説我是不是遇見異次元了啊?這夜路走得……”
我下午剛和家人到影城看了《捉妖記2》,但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我只能告訴他,我朝國運隆盛,治教休明,妖孽不得成精,斷無此怪力亂神之事。
一路走着,這位仁兄一直在重複述説他的奇遇。看得出,他確實被剛才所見(確切地説,是所不見)嚇得不輕,凾需找個人一吐為快。
送別了這位老兄,我一邊琢磨着這事,一邊來到了自家樓下,忽然,許多年前的一件事閃過腦海:
難道是這樣? ……
説來也巧,我上到二樓時回望來時的那條路,看到在路燈邊的暗處果然走出一位三十來歲,中等身材,穿着淺藍色長棉襖,深色褲子和靴子,挎着挎包的女子,順着我和那位老兄走過的路,向後門口匆匆趕去。
“呵呵,原來如此!”我學着狄公的樣子,閉上眼睛又睜開,摩挲着……咳咳……沒有鬍鬚的下巴,露出了淵默的微笑——只可惜剛才那位魂飛魄散的仁兄,枉有一副好皮囊,實在不堪當我的李元芳。

二十四年前的往事,浮現心頭:
也是這樣的一個晚上,還在上高中的我下了晚自習,走在校園裏一條幽暗僻靜的林蔭小道上,腦海裏還在琢磨剛才沒有解完的一道題。
忽然,身後傳來了隱約的腳步聲。 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是我自己腳步的回聲,還是有同學惡作劇跟蹤我?或者是……?
我不敢再想,渾身汗毛倒豎。
那時讀過一部日本的 《劍道訓》,其中列舉的一條“武士守則”是:
“從後面來者,格殺勿論。”
狹路相逢,看來今天必須實踐這一條了。 我稍稍加快腳步,走到一處燈火略明的地方,猛一回頭……
一聲悽絕的尖叫,劃破了校園寂靜的夜空。
我被這聲尖叫嚇得渾身一抖,定晴一看:身後是班上一位平時很有些男孩子氣的女生,只見她一隻手捂着眼睛,一隻手在空中亂抓亂舞。
我驚魂甫定,喚她上前,問道:
“好端端的你這是幹什麼?我以為碰到聊齋了呢!”
“我覺得晚上走這條道特別刺激,也想來試試,但是走到中途,實在是太怕了,恰好你在前面走,我就跟着壯壯膽唄,誰想到你……”
見我有點兒憋不住笑,她忽然兇了起來:
“好你個等高線,你還來個猛回頭!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回眸一笑百魅生,人嚇人嚇死人哪?你知不知道要保護女生啊?你要把我嚇出個好歹來……”
“呵呵,是要保護女生。問題是你是不是啊……”
正是這樁二十四年前的往事,幫助我揭開了眼下這宗魅影奇案的真相:
在行人冷落,黑暗寂靜的夜間,無論男女,感覺都會格外敏鋭,心理也都會變得高度緊張。 我曾經做過實驗:一個人躺在黑暗房間的牀上,哪怕明知道走進來的是親人,第一反應也是本能地高度戒備。 更何況是在林蔭道上一前一後行走的兩個陌生人。
在男子前方行走的那名女子,就像當年的我,由於下意識的高度敏感和警覺,已經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讓她感覺是刻意保持在自己身後。 這人想要幹什麼? 女子越想越怕,但又不敢像我當年那樣猛回頭,終於只好一閃身,躲進了路邊的暗處。

(女子心目中的預感)
躲在哪兒呢?我猜,大廣場草坡下的石頭長椅後面,就是極好的藏身之所…… 而那名男子呢?他和所有人(包括當年我的那位把我嚇出一身冷汗卻怪我嚇她的女同學)一樣,只感受得到別人對自己的“威脅”,卻想不到自己對別人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因此,當女子從他眼前神秘消失的時候,他根本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於是頭皮一炸,腦洞大開,他腦袋裏浮現的是“異次元”。

(紅衣小夥腦洞中的想像)
在這種可怕想像的支配下,他當然不可能再到路邊去仔細觀察,搜索,而是急於穿過大路,向大大咧咧走來的我(他能確定這位身穿家居服,手提掛麪的大俗男子,必定是人間煙火養出的同類)來傾訴他的驚悚遭遇……
見到兩個猥瑣男走後,那女子才長舒一口氣,從暗處走出,揚長而去……
但這一切還是被我這狄公附體神探所洞悉,並且調閲出腦中的24年前的校園舊案的卷宗,還原出全部真相。
魅影奇案,到此已經水落石出,咳咳,這個這個,讓我借用32年前經典電視劇《狄仁傑斷案傳奇》的主題曲,來讚頌一下自己傑出的偵探才能吧:
“背上青風劍,
胯下紅鬃馬,
專走世上不平路,
常入民間布衣家。
除兇頑,扶良善,
不避風險,
為百姓,爭一個
太平天下。
細勘察蛛絲馬跡,
破疑案流水落花。
心中自有明鏡在,
一腔正氣走天涯!”
看到這裏,大家想必已經怒不可遏:
“你竟敢戲弄我們!這叫什麼奇案?你還狄公傳奇?整個就是一場虛驚,爛片一部!”
那麼,我想起了十年前看的偵破片《沉默的證人》裏的一個片斷來回復大家:
雲港市警方奉命把一樁文物走私大案的線索移交深圳警方之後,不甘寂寞的雲港刑警們紛紛向刑警隊長袁可為抱怨:
“頭兒,那我們幹什麼?我們手頭沒有其它案子辦了啊!”
袁可為掃了大家一眼,一字一頓地正色道:
“天下太平,不好嗎?”
是啊,天下太平,不好嗎?
那個春節前後,正是敍利亞戰亂不熄,大洋彼岸的情人節校園槍擊案震驚世界的時候,我們從校園到整個社會都能夠度過一個歡樂祥和,基本上只能像我和那位老弟一樣自己嚇自己的春節(但那些天還是有一名民警英勇殉職了),這難道不好嗎?
每當這樣的時候,每當想起這些,我們就真心要向堅守崗位,保衞我們安寧生活的人民解放軍指戰員、武警官兵、公安幹警和無數“朝陽區羣眾”致以崇高的敬意!
網上有一句流行語:
“我們不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而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
——我想,這句話就是對他們的最高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