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已行——一個非“金迷”對金庸先生的紀念_風聞

    

 因為金庸先生的逝世和郭松民老師評論金庸先生的兩篇文章，一直在思考一些問題，也想寫幾句話。 我至今沒有完整地讀過任何一部武俠小説，也包括金庸先生的。但就讀過的片斷（金庸、梁羽生、古龍諸先生的作品，我都讀過一些片斷）而論，金庸先生的作品確實別有洞天。

   我印象最深者有二：

    一方面，武俠世界雖然是虛構的，但他所寫往往從歷史真實背景切入，又善於描摹南北各地的人情風物，大大增加了他所寫的一切的厚重感、立體感，讓人有一種這些故事、人物和華夏的山河大地、百代興亡乃至尋常巷陌息息相關乃至血肉相連的感覺（或許這正是身居香港的查先生寫作時所追求，所享受的一種夢迴故土的感覺吧）；

    另一方面，他的語言很有特色，老辣、勁健、渾樸而不失古雅，大致是介於《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的語言風格之間的感覺。  

    雖然如此，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曾讀完過他的任何一部小説作品。這主要是因為我從小接受的那種“正統”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告訴我：單槍匹馬的俠客不能鏟盡人間不平，廣大人民羣眾的革命鬥爭，才是懲惡揚善，改變社會的正確道路。 在北大孔慶東教授的博客裏，我瞭解到了金庸先生的家庭出身，人生經歷特別是在香港為了維護國家利益所做的許多其他人不能代替的工作。

    郭松民老師指出了金庸作品的侷限性，也批評了金庸先生在中國製造原子彈問題上的某些言論。 郭老師的這些話，也許會讓某些金庸先生的熱心讀者怫然作色，至少覺得此時此刻不該説這些，但我認為這些話本身都是對的，至於説話的時機，或許郭老師認為只有此時説出，才能讓更多人看到和思考自己的觀點吧。 

    孔慶東教授説過：革命者，不能要求人人都革命；馬克思主義者，不能要求人人都是馬克思主義者。

    金庸先生不是馬克思主義者，可能對共產黨和新中國也有過這樣那樣的成見和誤解，但他愛國愛港，為國家利益，為香港迴歸前後的繁榮穩定，做了很多貢獻，社會影響力也很大。他的武俠小説作品，不但給了很多讀者閲讀的愉快享受，也保留和弘揚了中華傳統文化裏的愛國愛民、除暴安良、重情守義、自強不息、淡泊名利等價值取向，尤為難能可貴的是：他是在當時香港這樣的殖民地社會和高度商業化的環境中做到這些的。

    ——我想，這些就是金庸先生一生的大節，是值得肯定、尊敬和銘記、緬懷的。  

    孔教授的博客裏還指出：金庸先生出身舊中國的世家大族，但對窮苦人有同情心，認為他們不該過那樣受窮受欺的日子。金庸先生的父親，是在新中國建立後的鎮壓反革命運動中被處決的（八十年代被宣佈無罪），金庸先生2000年在自傳體散文《月雲》中寫了一段讓孔教授非常讚賞和欽佩的話： 

   “從山東來的軍隊打進了宜官的家鄉（金庸小名叫宜官），宜官的爸爸被判定是地主，欺壓農民，處了死刑。 宜官在香港哭了三天三晚，傷心了大半年，但他沒有痛恨殺了他爸爸的軍隊。因為全中國處死的地主有上千、上萬，這是天翻地覆的大變亂。 在宜官心底，他常常想到全嫂與月雲在井欄邊分別的那晚情景，全中國的地主幾千年來不斷迫得窮人家骨肉分離、妻離子散，千千萬萬的月雲偶然吃到一條糖年糕就感激不盡，她常常吃不飽飯，捱餓捱得面黃肌瘦，在地主家裏戰戰兢兢，經常擔驚受怕，那時她還只十歲不到，她説寧可不吃飯，也要睡在爸爸媽媽腳邊，然而沒有可能。宜官想到時常常會掉眼淚，這樣的生活必須改變。他爸爸的田地是祖上傳下來的，他爸爸、媽媽自己沒有做壞事，沒有欺壓旁人，然而不自覺的依照祖上傳下來的制度和方式做事，自己過得很舒服，忍令別人捱餓吃苦，而無動於衷。”（2000年《收穫》第1期） 

   金庸先生在《射鵰英雄傳》等作品中，表達了一種對國家的期待：1.不受外族欺凌；2.對老百姓（特別是廣大的下層窮苦人）好。這種期待，我們可以稱之為樸素的愛國主義和民本主義——這並不只是兩個抽象的術語，也是近代以來中國億萬普通百姓（包括陸港澳台兩岸三地的同胞）的期待。 在一定意義上，中國共產黨正是因為矢志於這種期待而被歷史和人民所選擇的。我們黨所領導的國家正在不斷實現這種期待——中國的完全統一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也正是因為符合這種期待，才那樣值得我們為之不懈奮鬥。  

     在十多年前播出的電視連續劇《燕子李三》講述了燕子門的李雲飛由一位武藝高強專打不平的江湖俠客，經過反覆曲折的經歷和覺悟，成長為一名黨領導下的革命者和人民公安戰士，而他的師弟李雲龍，本來武功比他更高，卻一直襬脱不了極端個人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習氣，最終為害一方，被他親手擒獲正法的故事——很像現代版的“郭靖”與“楊康”。在這部劇中，江湖兒女樸素的愛國心、正義感和抗爭精神是起點，黨組織的引導啓發教育是關鍵，人民革命的偉大實踐是熔爐，一塊塊精鋼就是這樣逐漸煉成的，但一塊塊廢鐵也就是這樣逐漸被淘汰的。

    ——希望那些喜歡讀金庸先生小説的孩子們能夠明白：俠客夢醒的地方，正是現實生活的起點，真正理解那一場俠客夢，真正不辜負那一場俠客夢的人，應該是一個既獨立自主又自新自強，為國家，社會而擔當使命的思考者和實踐者。  

     最後，照錄《燕子李三》的主題歌歌詞來紀念金庸先生——這些既快意恩仇，又不乏哲理的句子，相信他一定會喜歡的： 

   “ 亂世相逢，心胸萬里， 

    可恨前路多崎嶇； 

    馬蹄沉沉故鄉遠， 

    一聲嘶鳴各東西。 

    什麼是順民心，全心全意？ 

    什麼是喪天良，追名逐利？

    説什麼劍在手，隨心所欲。

    可知這一念之間，善惡分際？ 

    進一步山高水長，春秋正氣； 

    退一步荒煙衰草，了無蹤跡！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英雄扼腕長嘆息； 

    上天入地莫自詡， 

    轉眼成敗判若雲泥。 

     什麼是順民心，全心全意？ 

     什麼是喪天良，追名逐利？

    説什麼劍在手，從心所欲。

    可知這一念之間，善惡分際？

     好男兒縱橫天下披風沐雨，

     憑人心斷是非，伸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