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金子(小説)_風聞
南阳卧龙-才情与良知同在 2018-11-15 11:18

明永樂十二年冬月的一個傍晚。夜色漸濃。涅山口鎮。大雪已經紛紛揚揚了兩天一夜,四野茫茫,銀山素水,空曠寂靜。一個蓑衣人在空曠的雪地上淺一腳深一腳蹣跚前行。突然,那人一腳趔趄,一頭栽在了路旁的樹窩旁。
幾聲狼叫,驚起了已棲的雉雞。
富户楊庭棟坐在木欄圍席的馬車裏,管家貫二揚鞭驅行。北風如刀,碎雪如沙,貫二時不時亮一聲“駕,駕”一則壯膽,二則驅寒。
楊庭棟讓貫二停下活動活動筋骨。快到家了,也不耽誤一會。貫二把車停穩,左手握刀右手握鞘,警惕這周圍無邊無際的夜幕。
突然,貫二大叫一聲:“老爺,有狼!”楊庭棟一個低身,左腿順勢向後掃了一圈。楊庭棟回頭看身後,那有什麼狼的影子,再看貫二,眼睛直直盯着前面樹窩旁的一團黑。
楊庭棟一驚,這哪是熒光眼的狼啊,可能是個黑熊。“貫二,點松把”。黑夜裏,動物最怕亮光。
藉着松把的光,楊庭棟終於看清,這哪是什麼熊或者狼嘛,分明是個人。
西廂房內,貫二已經把陌生人的腳放在胸前暖了一夜。在婢女喂完黃酒後,陌生人醒了。
貫二仔細打量着這個陌生人,只見他雖人到中年,依然清瘦,黑與白混雜的髮髻下,一雙眼睛很有神。
陌生人試圖挪動一下身子,但未能如願。“客官還是莫動吧,您的腿和手已經凍傷,幸虧我家老爺搭救,不然您就有好歹了”貫二拍了拍説。
陌生人嘴角動了一下,然後又昏睡過去。
中午時分,楊庭棟來看,問了貫二兩句。本來想起身出去,突然,他眼角餘光看到陌生人額頭一個箭型的疤痕,不由得走近一看,頓時大驚。
思忖片刻,他交代貫二一會套車送陌生人去客棧休養,並交代貫二好生伺候。貫二想説什麼,楊庭棟擺了擺手,然後揚長而去。
經過幾天的接觸,貫二終於弄清此人乃漢江城人,姓江名舉。因家鐵匠鋪失火,引燒了官家兩間房,無力賠償,隨逃此地,特來宛西尋二十年前的故交投靠。
楊庭棟嘆了一口氣對貫二説,“你去樊城一趟,江先生交由別人照顧”然後如此這般。
十日後。江舉基本康復。貫二也回來了。貫二問起江舉故友身世,江舉沉默片刻:“我如實相告吧。20年前,我在南京城乃皇宮侍衞。有一侍衞姓張名月乃磨山人,皆因老家相鄰,又同朝當差,於是義結金蘭。遺憾的是,一次護衞公主去野外狩獵,我誤中一箭,因救我他意外跌落馬下,門牙磕掉兩顆,舌頭磕壞,他從此不能説話。公主念我們忠勇隨舉薦我們一起入户部看管庫銀。後局勢危急,趁大火,我們逃出皇宮,本來一起回鄉,但兵荒馬亂時在荊州走散。”
“這樣,我回稟我家老爺,看他能否有門路打聽此人,你且莫急”貫二親切説道。
楊挺棟聽完貫二的話,沉吟片刻。“貫二,你跟我7年了,我待你如何?”貫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老爺何出此言?!老爺待我如父母兄弟,貫二肝腦塗地也報答不完!”説完普通跪在楊庭棟的面前。楊庭棟並未扶起貫二,只是説:“打掃庭院,安排酒席,今天請江先生來一敍”。
貫二滿是不解,但依令行事。
江舉來到楊家大院,只見楊家紅毯鋪路,張燈結綵,冬青吐綠,石路纖塵。遠遠的他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緊走兩步,待那人回身,江舉大叫一聲:“大哥!”上前抱着楊庭棟大哭。
楊庭棟也緊緊抱着江舉。“二十年了,想不到你我兄弟在此重逢!幸甚!”然後他哈哈一笑,露出他的兩顆大金牙説道:“,兄弟快請”。
江舉突然間感覺很驚詫,念頭一閃而過,這雕樑畫棟前後百間的富苑怎麼也跟20年前那個吃一斤牛肉燙一壺酒還要攢錢一月的張月,不對,現在叫楊庭棟掛起鈎來!
晚上,燈下就江舉和楊庭棟二人。
江舉把今天的疑問和盤托出,想一問究竟。
楊庭棟哈哈一笑“我一直未曾啞巴!”
然後楊庭棟神秘一笑,“沉默是金!”然後仰面大笑,露出了他那兩顆金燦燦的大門牙。燈光下,這兩顆大門牙格外晃眼。
後來,江舉落此,在楊庭棟的資助下,開了一個鑄鍋門鋪。後來生意做大,輻射豫陝鄂。一直精工幾百年。至今,涅山鍋依然是本地老百姓正宗鐵鍋的代名詞。
需要提一下的是,清初宛西反清復明的活動中,據説是楊家後人資助。後無果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