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syzbh 回覆你之 關於民主的一點閒談（一）_風聞

　　怎麼説呢？

　　民主的理論體系，汗牛充棟，從啓蒙運動和法國大革命以來，理論與實踐的史實都比比皆是。更不必説那些真假難辨的古希臘政治思辨論著。

       問題不在這裏。

　　民主是一種方法，一種手段，一種政治制度。

　　政治的本質，歸根結底，是做蛋糕和分蛋糕。

　　上古時候，人類茹毛飲血。那是個活着很艱難，壽命很短的時代。

　　各種各樣的人，分成各種各樣的族羣。為了領地，為了食物，為了水，爭奪不休。

　　和動物沒區別。

　　人類從這樣一個茹毛飲血的時代起步，舊石器時代，新石器時代，母系社會，父系社會。一路發展到奴隸時代，誕生文字、國家和文明。

　　為什麼人類文明發展到奴隸時代，才誕生文明呢？

　　因為脱產。

　　人來文明的誕生，實際上是因為一件很尷尬的事情-私有制。

　　在那個茹毛飲血的時代，一個部落也好，一個邦國也罷，為了生存，總要和他人發生爭執。

　　道家説：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又説，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這句話引起很多爭論，説了幾千年，各家各派都有不同的解釋。

　　直到馬克思在唯物主義辯證法裏説：事物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地球很大，宇宙更是無邊無垠。

　　但生存在地球這個自然環境裏的高等智慧生物-我們人類。卻又覺得世界很小。

　　自然有四季，春夏秋冬。四季不同，氣候不同，春秋舒爽，夏日炎熱，冬季酷寒。生活在地球不同區域的人，忍受着不同區域的氣候，有些地區冷到零下幾十度。

　　地球上有很多很多植物，有些我們能吃，有些我們不能吃，吃了會中毒，會死。

　　地球上有很多很多動物，有些我們能馴養，可以用來運輸，或者用來補充食物。而有些，卻要吃我們。

　　我們還要面對很多無法掌控的事情，七情六慾，生老病死。

　　活着，真是一件複雜難言的事情。

　　人類從獲得超脱其他動物的高等智慧的那一刻起，就在無時無刻的和自然這個客觀存在較勁。

　　因為，我們要活着。

　　個人的生存很艱難，於是人們想到了抱團。因為抱團，於是有了部落，部落也要爭奪資源，於是逐漸擴大，變成了邦國。邦國再擴大，變成帝國。

　　人類文明的發展脈絡，大約如此。

　　政治是怎麼來的呢？

　　因為爭執，因為爭奪資源。

　　為了爭奪資源，抱團的人羣，選出了能力超羣的人，他們被選為一個羣體的領頭人。

　　我暫且稱這個領頭人為公共者。

　　後來，這個公共者變成了酋長。

　　再後來，酋長變成了三皇五帝。

　　儒家一直強調，天下也，有德者居之。又説，君子公而忘私。

　　在各家各派，古今中外，所謂的領袖，大哲們都幻想一種哲人王，公而忘私，心懷人民。

　　但實際的政治操作，具體怎麼回事，大家都知道。

　　就拿儒家所謂的三代之治來説，三皇五帝都是聖人賢君。

　　是這樣嗎？

　　竹書紀年説舜囚堯，禹放伯益。

　　中國人在近兩千年中，經歷了相對而言一脈相承的儒家文明。

　　儒家文明求仁，求德，求孝，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理論很好。

　　可實際操作呢？

　　漢宣帝説：亂我家者，太子也。

　　他這是説的後任漢元帝，因為漢元帝用儒。

　　漢宣帝是反儒的。

　　為什麼反儒？

　　因為漢宣帝晚年，已經看到了儒門以經義霸佔話語權，從而操控仕途的政治意圖。

　　後世的中國，但凡用儒，總脱離不了黨爭。黨爭紛紛，説到底，不過是以學問道德為幌子，做着操控政治，爭奪社會資源的騷操作。

　　人類歷史上任何政治理論，都顯得無比的美好，圓滿。可操作起來，總是不盡人意。最後，終究滑落到政治變異，社會崩潰。

　　我觀民主，就如看儒。

　　理論是很好的，完美到令人神往。可操作呢？

　　古希臘時代，大哲們就説過，民主是小國寡民的玩意。

　　實際上，這裏頭還有先決條件。古希臘城邦裏，民主只限於公民，公民下面有奴隸。奴隸是沒有權力的。

　　小國寡民的政治理論，怎麼解決大一統帝國的政治問題？

　　羅馬帝國的政治歷程，給出過不盡人意的解決方案-擴大公民權。

　　舉例來説，羅馬帝國一開始的地理範圍，限於亞平寧半島。有政治權力的，也就是起家的那幾個邦國聯盟。

　　後來，羅馬帝國征服了希臘，征服了利比里亞，征服了高盧，征服了埃及。一步步的擴大為地跨歐亞非，囊括地中海的超級帝國。

　　這是一個軍事武力為核心，長途貿易為基礎的政治混合體。最初的民主政治，實際上供養的是以羅馬元老院為代表，亞平寧羅馬人為主體的奴隸國家。

　　羅馬人是人，其他人都是奴隸，是牲畜。

　　於是呢，後來就有了此起彼伏的起義。

　　公民權這個東西，在羅馬帝國的政治發展過程中，有過很長的運動過程。期間伴隨着民主制演變為帝制。

　　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帝制能夠成功，也就是凱撒之所以能成為獨裁者，説白了，就是他亂髮公民證的結果。

　　民主的理論特別的美好，但實際操作。從古代歐洲的政治實踐去看，其實是有個前提的。

　　供養。

　　一個政治實體能夠進行民主治理，我們把理論放一邊。在實踐中，他總是脱不開供養的。

　　怎麼供養？誰來供養？

　　奴隸！

　　也就是説，在那樣一個社會里。你要搞民主制度，那是需要這個國家或者這個社會，有一個不是人的人的羣體，做着畜生，在供給給那些“人”的。

　　古代歐洲的民主實踐，源起於希臘文明，後來被羅馬帝國發揚光大。

　　現代歐洲呢？

　　或者説，現代民主制度的起源呢？

　　我們知道，現代民主思想的起源，大約來自法國大革命之前的啓蒙運動，天賦人權，人人平等。這些思潮，大約都是在那個時期確立起來的。

　　我要問一句，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是從1500年地理大發現之後，長達三百年的大航海。

　　嗯，要是説大航海，你只想到遊戲的話，那我再提醒一句-大殖民！

　　歐洲的探險家們駕駛裝着大炮的遠洋木船，先去了美洲，對着只有青銅武器的印第安人大開殺戒，搶掠了堆積如山的金銀。

　　然後去非洲大肆掠奪黑人，去他們在美洲開設的礦場、工廠和種植園。

　　這即所謂的黑奴三角貿易。

　　然後呢，他們用黑奴的屍骨和血汗積累出來的工業製成品，去亞洲換區奢侈品。

　　比如茶葉、絲綢、瓷器。

　　工業革命掩蓋了這一切，教科書上用科學進步，掩蓋了滔天的殺戮和罪惡。

　　歐洲老貴族和新興金融家們在白骨累累、屍山血海的基礎上，獲取了百倍、千倍、萬倍的利潤。於是他們有了本錢，不惜工本的投入資金髮展技術和科學。

　　於是，他們打敗了十字軍東征一百年，都打不敗的對手。

　　然後呢？

　　然後他們有了閒錢，但他們一毛不拔。法國人起來造反。於是有了大革命，有了法蘭西第一共和國。

　　於是，有了現代民主。

　　哦對了，現代民主的起源，還漏了一個，就是殺的印第安人還剩二十來萬的北美殖民地。

　　一幫流放犯後裔，誰也不服誰，於是用開公司的辦法，開了個國家-美利堅合眾國。

　　今天，這個公司化的國家，被稱作上帝之城，天選之國。

　　我選你大爺！

　　有個時期，我看一本書-《晚明社會變遷問題與研究》。

　　看多了這類書，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西方能發展資本主義，中國只有資本主義萌芽呢？

　　後來我知道，這個問題是個很經典的問題。學術上，管這個問題叫李約瑟難題。

　　古代中國的經濟問題，這裏就不討論了。好幾年前，也寫過一個隨筆。現在看，簡直有點羞恥，很淺薄。

　　不過我倒是堅信，我當時行文的思路，應該是對的。

　　説回西方。

　　後來，我也起了好奇心。當時的西方人，是怎麼做的呢？

　　抓着這個問題，我一步步往前挖。這一挖，就挖到了中世紀地中海貿易圈。也就是威尼斯、熱那亞。

　　有個細節。

　　資本主義運行模式的誕生，居然金融還在其之前。

　　而金融的誕生，其實一點都不稀奇-放貸。

　　放貸在中國古代也有，真的一點都不稀奇。高利貸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其實是民間一個普遍問題，也是普遍現象。我們古代，管這叫放印子錢。

　　西方當然也放。

　　那這裏頭區別在哪呢？

　　有些歷史細節裏，給出幾個突出的關鍵詞，比如猶太人，比如地中海商船貿易貸款。比如期貨。

　　我不是學金融的，説這個真的只是胡扯。

　　就我的理解吧，我覺得有個點比較重要。

　　借錢給王室。

　　這事兒在中國古代，也不是沒人幹過，呂不韋就幹過。

　　但這事兒，怎麼説呢。在中國古代，大多數時候，還真幹不了。但凡是大一統的王朝，商人貸款給皇室，這是找死的節奏。

　　歐洲能這麼幹。

　　因為羅馬帝國滅亡後，歐洲一直處於四分五裂，邦國林立的狀態。

　　有些王室雄才大略，還有點追求。有些王室混吃等死，成天就知道享受。

　　吶，不管是有追求，還是混吃等死的王室，都缺錢。

　　這個很重要。

　　歐洲王室，真的很缺錢。

　　因為歐洲的國家，在中世紀普遍都是封建制。上面是國王，下面是公侯伯子男，跟我們周朝類似，春秋戰國邦國林立，成天打仗相互懟。

　　打仗也要錢啊，要本錢啊。

　　中國後來大一統，以天下奉帝王。國家財政有時候也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可還真沒考慮過税難收。

　　歐洲呢，收不了。

　　因為公侯伯子男，都帶着兵呢。

　　你國王胡亂徵税，他能操傢伙幹你。

　　對了，説起這個，在日本最明顯。尤其是日本戰國時代，這種事兒太多了。

　　有時候遇到不靠譜的下屬，什麼奇葩的理由，老大可能連原因都不知道，就被下屬給乾死了。

　　比如織田信長，就這麼被明智光秀給弄死了。

　　沒有安全感。

　　税是收不上來的，又不敢揍丫的。只能窮到混吃等死這樣子。

　　於是呢，就給了歐洲的商人們放貸的途徑。

　　也就有了金融。

　　歐洲後來的金融做的越來越大，規則越來越複雜。再加上大航海技術進步。於是就這麼有了資本主義。

　　資本主義作為一種新型的運作模式，一開始只限於某地區，後來蔓延到遠洋貿易，接下來延伸到組織生產變革，這又帶動了工業革命。

　　一點點下去，最後終於變成了一項社會制度-整個社會的運行，一切圍繞着錢來。

　　那現代民主是怎麼回事？

　　我要給出答案，我怕讀者們會罵我。

　　所謂的現代民主，不過是資本家們花錢保平安的一種手段。

　　早期的資本主義，尤其是工業革命初期，是非常殘酷的。

　　羊吃人運動，十五小時工作制，蒸汽時代的工業污染。

　　早期的產業工人，跟奴隸沒啥區別。當畜生用，用死了往溝裏一扔拉倒。

　　那底層的百姓當然不幹。

　　有時候吧，看這些史料。我其實真的佩服那些時代歐洲底層人民的忍耐性。

　　你這要是換成中國，中國老百姓早就扛着鋤頭幹你丫的了。三百年一輪迴的王朝週期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不服誰的勁，那真是比歐洲老百姓難伺候多了。

　　那個時代的歐洲，處於一種暴虐的混亂狀態。百姓苦一點還能咬咬牙扛着，最多嘆一聲自己命不好，跟上帝祈禱下輩子投胎好人家。

　　最讓歐洲人受不了的，是沒完沒了的打仗。

　　歐洲近現代五百年，上千個邦國互相攻伐混戰，到今天演變為四十四個國家。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打仗，為誰打仗。

　　很慘。

　　哲學上講，物極必反。正因為處在這樣的暴虐混亂中。我們今天世界的共識，比如天賦人權，人人平等，包括現代文明的很多基本準則和理念，也就在這樣的混亂中一點點夠了出來。

　　這當然也有貴族和資本家的參與。天天打仗，他們也受不了啊。

　　法國大革命，教科書上給出的爆發理由是，新興的資產階級要權，保守的舊貴族不給。

　　具體到當時，直接原因是國王路易十六要加税，國會不批，於是路易十六一怒之下取締三級國會。

　　然後就被暴怒的巴黎市民給砍了腦袋。

　　接着就是“民主”了。

　　具體過程眾所周知，我就不廢話了。

　　我要説的是，所謂的民主，尤其是選票政治，是這個事情過後的事情。

　　換句話説，是結果。

　　歐洲各國的貴族和王室，害怕了，怕哪天自己也被本國的老百姓給砍了腦袋。

　　所以呢，給你們選票吧，別鬧，別動不動就操傢伙上街打砸搶。好好地拿票選人，大家熱熱鬧鬧的，有吃有喝，説不定還能發電池爐。

　　多好。

　　這個過程，也不是一步到位，是好幾百年的政治博弈，一步步的走出來的。

　　這裏面有個細節。

　　還是那個問題-供養。

　　選票，人人都有麼？

　　在那個歐洲啓蒙運動普及化，人人平等思想普及化的時代。誰都有選票？

　　歐洲人是有的。不過這限於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這些列強的國民。

　　波蘭…算了，不提波蘭。反正東歐那些經常被人欺負的小國，一開始是沒有的。

　　你説我胡扯？

　　二戰之前，德國要捷克蘇台德地區。結果英法聯盟讓捷克劃出蘇台德。

　　選票在哪？

　　捷克就算搞一次民主公投，管用麼？

　　更別説英國遍佈世界的殖民地，比如印度，有選票麼？

　　換句話説，歐洲的選票政治，是建立在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供養的基礎上的。

　　歐洲民族化國家，尤其是列強。其國家的人民，如同羅馬帝國時代的公民，他們有選票，有選舉權，這些東西，隨便玩。可這是建立在剝削第三世界人民的基礎上的。

　　今天選票政治依然存在，可全球化運動，迅速的拉近了科技距離。歐洲的選票政治還管用麼？

　　管用也不能説不管用，一幫聖母腦殘選騙子。

　　民主是一種理想。

　　然而任何理想，脱離了經濟基礎，都是放屁。

　　有錢你隨便裝X，沒錢了，才能看明白誰在裸泳。

　　歐洲也好，美國也罷，兜裏有錢，裝X裝了幾百年。現在呢？

　　裸泳了。

　　為啥？

　　因為供養斷了。

　　很多人把醫保制度、社會福利制度、帶薪休假制度、等等一切當代文明的基準，誤認為是民主制度帶來的結果。

　　可實際上是怎麼回事？

　　切格瓦拉有過一句話：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為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