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日卡——紅軍長征跨越的最後一座雪山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4755-2018-11-26 07:47
沃日卡是紅四方面軍翻越的最後一座雪山,也是紅軍在長征中翻越的最後一座雪山。
筆者能夠發現並找出這座雪山,首先得感謝紅軍老戰士伍雲甫同志。他留下的一部至為寶貴的日記成了最為關鍵的證言與證據——筆者將他的日記與當地的地理要素比較比照後可以肯定地説:伍雲甫老人的記錄是真實的,可靠的。迄今為止,包括當地史志在內的所有長征史籍史志都沒有任何關於紅軍翻越這座雪山的文字。如果沒有伍雲甫的這部日記,這座紅色雪山有可能還會長期地塵封在這段並不久遠的歷史中……
㈠史實依據
**沃日卡:**位於四川省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壩縣垮沙鄉與茸安鄉之間,“沃日卡”是當地羣眾的稱謂,藏語語義不詳,筆者在《阿壩縣地名錄》中沒有查閲到——該地名錄中相應的地名只有一個“那威口”的位置與之相似,但卻又沒有地圖標示,所以只能暫且存疑。關於紅軍翻越沃日卡山的情況,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壩縣史志辦公室編撰的《紅軍長征在阿壩》基本上沒有言及,其記載非常簡略,也沒有相關地形地貌的介紹:
沃日卡的地理位置
1936年6月26日,紅四方面軍三十軍政委李先念率八十九師和一部騎兵師組成先遣軍先出阿壩,為後續部隊籌糧:7月2日,由紅九軍、四軍十二師、獨立師、紅軍大學、總供給部、總衞生部、三十一軍九十一帥二七七團、紅四方面軍總部組成的紅軍中縱隊在徐問前的率領下離開爐霍經壤塘、阿壩,復經沙灣、安壩、蒙古、查理寺等地向上壤口、包座進發。[]
但文中提及的沙灣、安壩之間,就聳立着這座沃日卡雪山。與紅六軍團翻越的那座扎卡山一樣,僅從這類史志史籍的文字中甚至GOOGLE地圖的圖測中,很難得知和確認“紅軍是從沙灣翻越雪山到達安壩”的信息。因為沙灣和安壩間是麻爾曲河與阿曲河匯流的山谷,如果沒有伍雲甫日記給出的信息,沒有實地考察過這片區域,很容易就造成“紅軍是由沙灣經河谷到達安壩”的誤判!——實際上,沙灣和安壩之間,迄今未通公路,兩地之間的車行交通,仍然需要繞行80公里!
所幸,伍雲甫老人留下了寶貴的日記記錄。
將翻越這座雪山的情況説得相對清楚的,只有伍雲甫在1936年7月18日日記:
七月十八日 晴
由沙灣出發,越一高山(上、下約五十餘里,甚峻),至按壩宿營。是日各部隊挖野菜的甚多。各部之牛均因過山疲勞走不動,過河時因河水深急溺死一條,另一條不肯過河宰割回當糧。[]
地名註釋:
●沙灣: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壩縣垮沙鄉沙灣村。
●安壩、按壩:又名茸安,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壩縣茸安鄉所在地。
感謝伍雲甫老人!敬禮
㈡踏勘和確認地理信息
2015年9月21日,筆者和助手趙文捷、志願者魏京、張嚴、陳南鈞,在垮沙鄉政府的助下,到沃日卡山進行了實地踏勘考察。這次考察原本是7月間的計劃,可那回我們趕是垮沙鄉得知,這個時候正值雨季,山洪時常暴發。前不久山那邊的茸安鄉一個年輕的大學生村官就是在去鄉政府彙報災情的途中被山洪捲走,不幸犧牲。所以建議我們9月間再來,於是我們跟鄉里一名叫王金的幹部留下了聯繫方式,約定9月間我們再來。
因為事前有電話約定,我們20日晚上就趕到了垮沙鄉政府。當晚就住在鄉政府的辦公室內,鄉政府的同志接待得非常熱情。在跟幹部們閒聊裏我們得知,這個鄉是阿壩縣的貧困鄉,人煙稀少,缺乏資源,因而長期發展不起來,迄今與茸安那邊的交通也很不方便。紅軍過境的事情年輕的幹部們知道得不多,但與我們聯繫的王金卻知道得不少。
早上起來不久,聯繫好的馬匹來了,我們直接從垮沙鄉的後上上了山(當年紅軍是進溝十來裏從沙灣上的山),這段山坡是筆者迄今翻過的雪山最陡的一檔,林木繁茂,小路泥濘,騎在馬上常常被樹枝掛來掛去非常煩人——筆者攜帶的不鏽鋼旗杆也被樹枝掛下了山澗再也沒法找回來了,我們經常不得不下馬徒步行進,這樣一來行進速度當然也就大受影響,上得這道相對高差不過幾百米的山樑差不多耗費了兩個小時……
好容易翻上這道樑子坡頂,森林沒有了。
往東望去,是一道接一道坡度緩緩遞升的草甸樑子。
帶路老鄉説,還得翻三道這樣的樑子才能到沃日卡埡口,到那裏就可以看到安壩了。
這一道一道樑子上也是草場,路上我們也看到了一兩個牧點。但隨着山勢的增高,綠色植被也越來越少,馬道兩側的坡度也越來越陡。再後來,乾脆就是亂石嶙峋……,我們又不得不下馬步行。
這幾道坡實際上很長,我們還是費了一個多小時時間。
到沃日卡埡口時,已是15時左右,從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了山腳下的茸安。同時也可以看出,從茸安上山到沃日卡埡口,山勢更陡,攀援更困難。當年伍雲甫們打這兒往下走,估計也不會比從沙灣那邊上來更省力省心——我們回程下山的情況可以佐證這一點。
我們登上了沃日卡埡口
沒了旗杆,我們只好用手展開紅四方面軍軍旗在山埡口秀了一把。
山上風很大,筆者真怕一陣風把這面很多紅軍後代簽過名的旗幟給吹走了,那就肯定不知道會飄到哪裏,根本沒法找回來,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夥伴們攥緊點甭鬆手,否則丟了這面旗幟那可就真是哭都沒處哭去,還不如干脆就打這兒滾下山去得啦……
下到上來時那個陡坡時已近黃昏,這時不能騎馬只能連滾帶爬往下慢慢挪,走着走着一根粗大的樹枝在筆者右臉腮幫子頂了一哈讓筆者折了個跟斗,當時只顧想着趕緊在天黑前下山,所以除了疼痛也沒覺得有啥大礙。
終於下到山腳時天也黑盡,一下山就看見鄉幹部們已挎上了武器,準備來接應我們。
這一照面兒,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兒——幸甚幸甚!
回到成都,原本沒在意右臉腮幫子的疼痛卻大發作,那叫一個死去又活來,吃了很多藥也不管事兒,沒辦法只好去看牙醫。看了牙醫這才知道這回麻煩大了:左邊四顆上槽牙被撞松,牙髓受損,個個都得整治。整治的費用還不低——五千大毛,而且還不能走保險,真是心疼死個人啊!
這就是此番爬雪山付出的代價。
在埡口展開紅四方面軍軍旗(旗杆半路上掉山澗了,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