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非：深化中歐戰略伙伴關係 填補全球治理“赤字”_風聞

習近平主席指出，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大變化、大發展、大調整的新時代，全球治理需要新思想、新理念，國際合作需要新思維、新模式。中國和歐洲文化不同、經濟互補性強、治理方式各有千秋，中歐深化戰略伙伴關係，加強全球治理合作，填補全球治理“赤字”，在民粹主義、保護主義、單邊主義、精緻利己主義盛行的今天具有重要的引領和表率作用。

世界貿易組織原總幹事拉米説，我們正面臨日益擴大的全球治理赤字，一方面是氣候變化和網路安全等全球性挑戰上升，另一面國際合作下降、多邊主義受到威脅。在這樣風雲變幻的世界，中國和歐洲作為世界兩大力量在加強以規則為基礎的全球治理上能夠做些什麼，受到各方關注。

**一、中歐以“世界的中國與歐洲”為底線思維，在共同維護世界和平、共同促進全球發展方面作出表率，**積極抵制各種形式的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無論是貿易投資，還是世界貿易組織的改革，都需要堅持各方平等參與、照顧各方利益，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利益，推動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體系更加公平、公正、合理。

歐洲以其悠久的文明和豐富的治理經驗，特別是從煤鋼聯合體到歐共體再到歐盟的歐洲一體化的區域治理創新，在人類歷史上開創先河，值得歐洲和其他各國認真研究總結和學習，雖然目前碰到這樣那樣的困難乃至危機，但歐洲社會進步的大方向是正確的。歐洲想在未來世界秩序調整中發揮關鍵作用，就需要樹立“世界的歐洲”思想，就像20世紀上半期歐洲歷經兩次大戰重建歐洲政治經濟架構時，歐洲糾結於“德國是歐洲的德國，還是德國的歐洲”，最終選擇“歐洲的德國”一樣，重新思考英國Burleigh教授寫的“現實的歷史”，做世界秩序重塑的先行者。

回顧近代國際關係史，可以清晰地看到，自1648年歐洲國家簽署《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以來，建立了基於國家主權原則的“中心-邊緣”國際體系。這實際上是以歐洲為中心的世界，也就是“歐洲的世界”，亞洲、非洲、拉美均為邊緣地帶。後來隨着美國的壯大則演變成“美國治下的世界”。

世界發展到今天，力量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不僅説是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印尼、土耳其等國家力量的上升，而是指整個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化進程中融入了全球生產鏈和供應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界利益共同體新格局，因此全球治理體系作適當調整勢在必行，核心是調整的方向以及需要堅持的原則，譬如國際政治上國際關係民主化、多邊主義、差別和特殊原則等等。70多年前建立的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包含了國際關係民主化思想，譬如聯合國大會一國一票的做法，但“中心-邊緣”體系和“零和”思維的慣性依然存在，發展中國家總體在全球治理中的話語權依然匱乏。尤其是在全球化進程中出現的貧富差距擴大、資本收益遠大於勞動收入、以大數據自動化和機器人為標誌的技術革命替代“藍領”甚至“白領”工人等情況日益嚴重的今天，在民粹主義助推下把國家利益與全球利益對立起來，反對全球化、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以“弱勢羣體”保護者的面目出現，似乎很“時髦”、很有號召力。這在一些歐洲國家也有市場，響應者不在少數，導致部分國家政治的右傾乃至極端化。

中國改革開放40年借全球化之東風、融入全球治理體系，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中國從改革開放和國內治理成功實踐認識到，在全球化迅速發展的新時代，無論國家強弱大小，各國都是“世界的國家”，都需要以規則為基礎的全球治理體系來維護世界秩序的穩定，來共同推進世界經濟的再繁榮。現有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體系給了各國和平相處、和平競爭的廣闊空間和時間。因此，各國特別是中國與歐洲需要樹立新思維，適用新時代，推動全球治理從“西方治理”向“東西方共同治理”逐步轉變，給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的進一步發展樹立榜樣。中國和歐洲在這方面已經走在世界前列。

面對世界發展動盪調整之大變局，中國“咬定青山不放鬆”，堅定維護以規則為基礎的全球治理體系，包括全球自由貿易體系。習近平主席説，“無論中國發展到什麼程度，我們都不會威脅誰，都不會顛覆現今的國際體系，都不會追求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中國領導人的“三不”承諾體現了中國的“天下觀”，是基於中國是“世界的中國”來認識中國與世界關係的。我們生活在相互依賴日益緊密的“地球村”，惟有牢牢紮根以公平、公正、合理規則制度為基礎的全球治理和世界秩序，才能實現世界各國平等相待、合作共贏的新格局。

二、中歐處於全球生產鏈的不同位置，經濟發展水平有差別，中國改革開放特別是近10年以來，中歐經貿合作勢頭強勁，相互貿易和投資日益擴大，給雙方人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最近在中國上海舉辦的“國際進口博覽會”，歐洲商家雲集，簽訂了數以百億美元計的貿易合同。中國今後10年將進口24萬億美元的貨物，中歐合作前景寬廣，聯繫將更加緊密。

尤其是習近平主席2013年提出以“共商、共建、共享”精神建設“一帶一路”的倡議，契合歐盟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等發展戰略目標，雙邊合作面更寬、更深入。今後幾年，“一帶一路”將會成為全球基礎設施項目的第一源頭，鐵路、港口、油氣管道和發電站等項目將吸引數以千億歐元的投資資金，以加強中國與歐亞大陸、東非和地中海地區的聯繫和經濟合作。目前已經有10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表達了對“一帶一路”的支持和參與意願。中國與30多個沿線國家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備忘錄或協議。連接中歐的“中歐班列”已累計開行超2000列。去年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國家直接投資達148億美元，增長近20%。“一帶一路”有1400多個項目重大項目儲備，中國設立的多雙邊產能合作基金超過1000億美元。

中歐加強互利合作可以創造更多共贏機遇：

一是出口，中國老百姓對中高端產品和服務需求大幅增加，為歐洲增加對華出口提供了有利契機，最近杭州優秀民族絲綢企業與LV集團的強強聯合就是很好的例子。

二是旅遊，歐洲擁有豐富的旅遊資源，法國、西班牙、英國、意大利等都是世界名列前茅的外國遊客接待過，近年來羅馬尼亞、匈牙利、克羅地亞和波羅的海國家正在成為新興的旅遊熱點，中國遊客趨之若鶩。目前歐洲不少國家入西班牙根據中國遊客特點，正在打造更多有針對性的旅遊產品，吸引中國遊客。

三是相互投資，2016年中國對歐盟直接投資（FDI）達360億歐元，佔中國對外投資近1/4，雖然世界經濟不確定性增加、風險累積，但雙方投資熱情絲毫未減。

四是金融合作，英國、法國、西班牙、意大利等歐盟成員都是亞投行創始成員國，在亞投行框架下合作前景看好。這些國家的金融業，特別是英、西等國有重要國際影響力，雙方在人民幣國際化方面合作潛力很大。

五是“中歐+第三方合作”模式，雙方在“一帶一路”沿線、拉美、非洲等都有這樣模式的合作，中歐企業強強聯合，開展產業鏈合作，潛力很大。

六是人文交流，中歐/中西/中法在語言、教育、文化、藝術、科學、體育等方面的合作有助於增進相互瞭解、夯實中國與這些國家、中國與歐盟關係的民意基礎。

僅以西班牙企業為例。西企業在大型基礎設施建設方面有強大優勢，在全球前50名工程承包商中，西班牙企業佔5席，ACS集團連續6年佔榜首。西班牙可以充分利用基建項目品牌、管理及技術優勢，尋求與中國在資金和生產能力的對接與整合，尤其是西班牙對拉美法律政策和市場商情非常熟悉，管理經驗系統化。“中西+拉美”合作前景寬廣。                 

三、中歐加強文明交流與融合，將為深化中歐戰略伙伴關係、增進全球治理合作，共同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強大的推動力。

愛因斯坦曾經就科學問題説過：“We cannot solve problems by using the same kind of thinking we used when we created them.”即，“我們不能用在產生問題時使用的思維來解決現在的問題”。這句話對於解決當今全球治理面臨的挑戰同樣適用。這正是中國領導人反覆講的“實事求是”和“與時俱進”的精神。中歐悠久的文明和歷史，對於治理國家和世界的豐富經驗和歷史淵源，為雙方加強治理經驗的交流與合作提供了現實可能和重要渠道。中國與歐洲高層交往，特別是連續不斷的元首外交將為加強中歐文明的交流與融合，共同探討新形勢下中歐全面合作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中歐文明的融合和交流所碰撞的火花和靈感對於我們思考加強以規則為基礎的全球治理、反對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克服民粹主義的負面影響，至關重要。拉米先生最近提議，可以考慮把“多邊治理”與“多層面治理”相結合，以主權國家為基礎（多邊治理），同時吸收非主權行為體，如跨國企業等的參與(多層面治理)，尋求更符合各方利益的治理方案，包括對WTO進行改革。。

如果中國和歐洲也向一些國家那樣以“我的世界”自居，對全球治理碎片化和無序化，無動於衷、無所作為，甚至推波助瀾，就很可能出現亨廷頓先生所説的“The truly helpless society”（無助無望的社會）。這是誰也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習近平主席在出席2018年APEC峯會時明確指出，“以規則為基礎加強全球治理是實現穩定發展的必要前提。規則應該有國際社會共同制定，而不是誰的胳膊粗、力氣大，誰就説了算”。中國和歐洲都是國際社會的重要成員，有意願、有經驗、有力量與其它成員齊心協力，共同推進全球治理的改革和完善，時不我待！

（作者系外交部前副部長、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