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村建築真的越來越沒有美感嗎?_風聞
木匠小强-我爹是木匠我也是2018-11-30 11:23
美麗鄉村的實現,必將依靠經濟發展和技術進步。
對鄉村的傷感和擔心沒毛病,但未來未必會那樣悲觀。
確實,包括我們的鄉村在內,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村小時候同樣池塘環繞,遠一點的地方還有大片蘆葦蕩和濕地,夏天水多的時候,摸魚抓蝦,看鳥游泳,大柳樹下消磨夏日。短短20幾年,這些都已不復存在。不過,最近看了一期三聯週刊,專題:民宿、鄉愁與民族之根——到鄉村去

在個專題中,三聯週刊尋找了幾個樣本:郝堂:一座鄉村的“非主流”復興,我把雜誌中的幾個圖摘下來大家一看,【圖侵刪】。這個郝堂號稱最美的鄉村,很遺憾我竟然是第一次知道,從文章的圖片上看,這裏坐落在北方,古樸典雅,人居和諧,非常的令人嚮往。



貴州茅貢:鄉村如何回應“城愁”? 這裏似乎更接近旅遊風情的塑造,但是也深深紮根在當地的民族民俗文化當中。




莫干山:民宿先行者這裏就離着江浙滬包郵區比較近,金錢和時尚託着江南的氤氲之氣,顯得非常的洋
氣高大上。




並且找了個日本的鄉村樣本:藝術再造鄉土:越後妻有留下了什麼?貌似是一個以農耕為基礎的藝術鄉
村實現。

在中國的這三個樣本中,郝堂給我的印象太深,首先它是個北方的鄉村,其次它沒有莫干山顯得那麼洋氣精緻和不可觸碰;最後,就山就水就人,保留了當地的人和融入生活的煙火氣。它讓我有種“鄉村還可以活出詩意”的那種感慨。
我們目之所及似乎看到的都是破敗的農村,暮氣沉沉,但這本雜誌讓我看到了與眾不同的鄉村想象,正在通過這種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裹挾着藝術家有錢人和鄉村人們的願望,建設出一些不一樣的未來鄉村。如果這種精神深入下去,也許前途並非題主擔憂的那樣悲觀。果不其然,1月6日,建築師@gad_孟凡浩 在微博曬出的一組圖片。
這同樣是一組農村建築組圖,孟凡浩寫道,“從設計到竣工,歷時兩年,曲折艱辛,失控中的堅持,感謝所有支持幫助過東梓關項目的親們。”
我們看看這個村子原來什麼樣?圖都來自建築師,帶水印,如侵刪

東梓關村村長許時新曾向央廣網介紹了更多項目操作的細節:先由村集體統一徵地,然後由外包公司統一進行規劃設計。在這個過程中,村民交一些成本費,其他由政府主導和代建。
以村民朱玉萍舉例,政府以每平方米1370多元的成本價直接為村民代建,200多平方米的房子,一共就花了不到40萬元。
許時新説,政府不賺錢,但還是會在圍牆外面的市政配套上有所投資,包括綠化景觀,道路,“投入一千多萬吧。包括我們煤氣管道啊,網絡啊,三線下移,總共投入是一千三百多萬。
整完什麼樣呢?








美嗎?像不像吳冠中筆下的江南水鄉?
它們也許只是種子,不知道可否星星之火去燎原,有這種可能。**而實現這種可能,只能是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從單純物質向物質與精神並重,最終依靠更好的科技,實現更舒適美好的鄉村居住生活。**我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更是因為4年前,北京工作的哥哥支持之下,給老爸翻蓋了一個房子,並且力排眾議的選擇了一種新的方式。這在當時,還有引起一些爭議,現在來看,這正藴含着書中所描述的那種想
象。
先看看這個房子

座標河北三河。4年前,老爸59,也就是60歲虛歲,這是我們家老爺子 
老爺子是個木匠,為了我們操勞一輩子,現在還是廠裏的技術指導,還兼管設備維修。他在北京一直做維修古典傢俱的工作,80年代就是股東傢俱行裏小有名氣的河北老劉。幹了三十幾年。從北京回來老家,就一直住在下面這樣的老房子裏,積攢的錢都供兄弟兩個讀書蓋新房了,自己的院子一直無暇顧
及,這院子長下面這樣。

就是河北典型的小院子,雖然很安靜,但已經很破敗了

這個是屋子裏面,屋裏有炕


還有屋頂的煙窗,當屋燒火

三年前,老爺子60的時候,我哥和我竭盡所能,給老子把老房翻蓋一下。老爺子本着少用錢多辦事的原則,親力親為安排組織了房子翻蓋,但是總體的建設原則,用什麼顏色的磚,什麼瓦,什麼佈局,以及要不要砍掉院子裏那顆老樹,我哥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眼界尤為重要。村裏人都説,有錢都出去了,誰在村裏蓋這房啊,有錢沒地方花。。。。
我當時,也不甚瞭然,但是隨着房子建起來,院子規整起來,讓我也重新審視了這種安排,非常強烈的感覺原來對於鄉村生活的想象力太過單一,一個好房子好建築確實能給生活帶來很多品質上的提升從外面看,遠處的那個紅色的房子,是村裏的典型的院落,
而我家的小院顯得很特別
首先是選擇了青磚青瓦,地面也是青磚,青磚的好處是耐看,地面吸水不打滑


煙窗現在長這樣,雖然不燒火了,不過老爺子説必須要有煙窗,不然家裏沒有煙火怎麼行。其實在廂房當中,老爺子還安排了一個土炕,他喜歡冬天睡在炕上,那種煲着身體的暖和勁兒。但是廚房和廁所,都裝修的和城裏無異,生活保留了一定的傳統,又更為便捷舒適。但是,土炕只是一個懷舊,整體居住環境的取暖,則依靠一個新科技的鍋爐,在設定的温度下,他會根據温度來啓動或者關停風機。家裏的洗澡設施依靠太陽能,並且是冬天也可以用的太陽能。
廂房旁邊有一顆老樹,這顆老樹是一顆加拿大楊,不飛絮,樹從根部分兩叉,環抱不過來的粗細,四十年多了。這棵樹牽掛着我和我哥小時候的回憶,我們的童年就圍着這棵樹展開的,那時這棵樹不過20公分粗細。這棵樹並非手植,而是它自己長出來的,屬於意外來客,院子裏的樹種種砍砍多少棵,它一直佇立在院子裏。左邊小矮房裏就是太陽能熱水器,如果遇到沒有太陽的情況,可以採用電加熱的方式來
實現。

但這棵樹命運多舛,差點因為房子規劃被砍,最後我哥堅持不讓砍,老爹顧及這是院子裏唯一一個延續
記憶的東西,就留了下來

夏天的時候,巨大的樹冠給小院撐起一片陰涼,它的位置相當特別,如果從天空俯視,正南為12點的話,這棵樹大概在2點左右的位置。所以,盛夏來臨,它在晌午稍歪的時候,就開始像一把傘,遮陰招風,讓院子涼快的很。周邊屬它高大,傍晚時羣鳥雲集,嘰嘰喳喳吵鬧的很

冬天的小院,白雪趁紅窗,顯得分外的古色古香,不是有句話嗎:一下雪北京就變成了北平。實際上,咱們傳統的灰磚灰瓦,搭配紅窗紅柱子,在雪中確實有一種説不出的詩意。
院子裏有兩顆棗樹,魯迅筆中的標配: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棗樹是馬牙棗,春天開花多
秋天就收穫多,吃起來甜的牙疼

院子裏有一部分土地。除了種樹養雞,也有小狗和蔬菜
麥收的時候,還可以帶着小旁友們烤麥子
夏天有很多大麗花


老爺子還養了一顆南方的曼陀羅

這隻有兩朵,全開的時候幾百朵

這個花很麻煩,老爺子是冬天給他挪屋裏,春天挪出來,已經長了十幾年了,除此之外,還有無花果
這棵幾乎當着門的核桃樹老爺子也沒捨得砍
對了,我們家小朋友們吃的雞蛋,都是這隻大公雞的後宮下的。孩子們對於跳進雞圈撿雞蛋,樂此不疲,但是要注意大公雞的利嘴啊,它可是很兇猛的,每次撿雞蛋對孩子就像一場冒險。
過年時孩子們在小院玩耍

院子裏玩不夠,孩子們就去地裏,這個房子給了孩子們一個新的童年記憶
現在的房間裏面


發現老爺子搞的小院實在太好,我們有時候就用來待客
傢俱也會換着擺




為讀者方便,直接刪減修改後發了圖,關於我家小院照片部分,原帖在這裏,還請看過的讀者勿怪。
老爺子祖上北京絨線衚衕,幾十年前,老爺子的父親從北京建築公司的統計退下帶家人來到農村,人家都説他命不好,沒留在北京。現在老爺子自己説,這樣挺好。
我哥的堅持在三聯週刊這本雜誌中得到一種印證,我們鄉村的人,眼界巴望着城裏,巴不得早日在城裏買上樓房,我哥生活工作在北京,卻巴不得逃離城市,享受片刻的寧靜。小院建好以後,不管老爺子的生活舒適性,還是景觀上的改變,讓我感覺鄉村的未來,可以有更多的美好想象,只是,需要更多的設計人才建築人才來投入到鄉村建築當中。我還有一塊宅基地,我已經做好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