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鑑定師口述:基因技術催生男性危機_風聞
夙兴夜寐刘沫沫-2018-12-05 08:02
來源:微信公眾號“穀雨實驗室”(ID:guyulab)
很難想象中國的科學家賀建奎在人類胚胎基因編輯上如此激進,畢竟在另一個基因領域——親子鑑定上,中國人又顯得諱莫如深。我們採訪了中國科學院首席DNA鑑定專家、北京中正司法鑑定所所長鄧亞軍,她從事DNA司法鑑定已經15年。
作為一名女性鑑定師,她從性別角度觀察到了有趣的現象。在她看來,即便在親子鑑定這樣已經應用超過二十年、最基礎的DNA技術領域,依舊充滿了男性古老的、動物性的恐懼與虛弱,情形之複雜“甚至不是科技面對倫理,是科技面對人性”——人性經不起檢驗,檢驗工具卻已就緒,我們做好它進入我們日常生活的準備了嗎?
我認為現在的男性是一個弱勢羣體
我之前在華大方瑞,跟我的員工都是華大方瑞的老員工了,我們在2013年1月份成立。第一年大概做了3000多例鑑定,2015年是12000多例。每個月平均一千多例吧。每週都有200、300例。
我們專門做DNA的有10個鑑定人。來的樣本有可能是血痕,不方便提血痕可能提的口腔拭子,或者拔的頭髮。(帶來的有)指甲、牙刷、煙蒂,還有陰毛,拔下來的陰毛。
我們這兒總有小孩的哭聲。爸爸一般都會騙他,比如説我們取血做個化驗,看看你是不是對什麼東西過敏啊。
3000例那年排除概率是28%。(即有28%的比例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能説我是一個專門做技術派的,在鑑定中我想不攙雜個人感情,但是實際上已經攙雜進去了。有一個案子,母親懷孕了,不確定這個孩子是丈夫還是別人的,抽羊水做鑑定,做出來這孩子就是她丈夫的。但她心裏會有強迫症,要再去抽羊水,她做了3次。直到生她還會糾結,還會問你。我們碰到過三四個這樣的委託人。
所以需要我們有一些非常人的理解方式。我碰到一個最長的,她從懷孕4個月到孩子出生幾個月,幾乎每天一個電話打到我們諮詢那兒,幾乎每週給我一個微博私信或一個短信,持續了快一年。
可以理解她覺得很愧疚,她心裏有愧疚。剛好孕期很多人都不上班,就更加有助於她胡思亂想。她除了我,不能跟任何人説,但是她不説,有可能會把她弄瘋掉。其實我完全可以拒絕。但是我覺得這樣的人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為什麼不幫她一下呢。
(但反而)我認為現在男性是一個弱勢羣體,儘管現在是一個男權社會。男人面對自己孩子的時候變得越來越弱勢。媽媽一定知道這孩子是我自己生的。但父親在這個過程裏只是一個旁觀者。我開過這樣的玩笑,很有用:我跟這個父親説,這孩子肯定不是你的,你看這孩子跟你一點都不像。説一次他不介意,説兩次他不介意,説上十次八次他就介意了。
反覆來做鑑定的男性很多,比如孩子都30歲了,孩子都已經當父親了還一直來做鑑定。他不相信鑑定結果,換着機構做。我們碰到很多,他強調之前都結過紮了,怎麼可能是他的孩子。或者説他是一個少精症或者無精症的患者,怎麼可能會有他的孩子。
我能理解中國男人。那就是哪怕我要死了,我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他,我也要明明白白地確證是我的兒子,我才能給他。也許可能自己就沒什麼家產,但是我也要明白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
△ 安徽萊蒂克親子鑑定中心,採集血樣樣本以供查核。圖片 | 視覺中國
承認自己的懷疑對中國男人來説是難以啓齒的。這也是有些人糾結幾十年的原因。所以他才會很大年紀過來做,他終於覺得真相還是非常重要。
有一個老頭找我很多次了。他總來找我,他認為我的結論是錯的。他不光在我這兒做,還跑到別的地方做。這個孩子確實是他的孩子,但他跟我講他就沒有生育能力,這孩子怎麼會是他的。他是東北一個做技術的老幹部,總共有一兩套房子。我説您看孩子都這麼大了,您糾結還有意義嗎,他説有意義,我要決定我的財產留不留給他。
湖北的一箇中學老師,孩子都已經很大了,他千方百計給我寫信,寫信的目的就是證明這個孩子是他的。他説他問過愛人,愛人説她跟別人一起同房過,但是同房的時候不是排卵期,然後就有了他這個孩子。
可是鑑定做出來孩子不是他的。他説先把孩子的血樣給你郵寄過來,他人也不來,好像是個山村老師,他説不光在我這兒做了,在別的機構也做了,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是他不相信。
他又換個樣本,男孩大了遺精,他把牀單上的精斑拿過來給我們做。然後還要做Y染色體,看看是不是同一父系,他把我的書都研究了一遍,知道還能做Y染色體。他很禮貌,也很規矩。做完之後,連同一父系都不是。告訴他之後他依然不能接受。他手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然後再寄其他樣本來。
他先後寄過四次樣本,他通過郵局匯款,很原始,他不會銀行轉賬。第一次是血痕,第二次是精斑。第三次口腔拭子,第四次拔頭髮,在我這兒就做了四次。每次答案都是否定,他依然不相信,他相信他的愛人對他是忠誠的,每封信的主題都是這個。所以我説他是弱勢羣體,不是可憐,是弱勢。他妻子已經死了,一個四十多歲小五十的男人。我們鑑定所後來搬家了,後續的信我就收不着了。
羊水月和開學月
我看過百度搜索的數據,搜索“親子鑑定”的幾個圈,點擊量高的是哪兒?河南、山東、廣州、福建。瀏覽這個詞的人羣從二十出頭一直到五十多,可以歸納一下,所有具有生育能力的男性都這樣(關心這個話題)。
我們碰到一個最典型的案例是,一大早六點多一家五口都來了。爺爺帶着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奶奶一起坐火車來。小孩才4歲,兒子、兒媳都屬於那種不靈光的。一家五口帶了好多行李,鋪我們前台一地。
為什麼要做鑑定,因為小孫子很聰明,村裏人都説這孩子不是他兒子的。爺爺説為了證明他不是他的孫子的爸爸,還兒子清白,所以四個人同時做個鑑定。爺爺、爸爸、孫子,還有媽媽一起參與鑑定。結果是孫子是爺爺的(兒子),他的孫子其實應該管他的兒子叫哥哥。
也許他來這兒就想證明這孫子是自己的,但是他跟我們只能那麼説。倫理上我們稱之為不忠誠的這個行為,和地區發達不發達、開放還是封閉是沒有直接相關性的。
我經常跟朋友在一起聊這些話題。我朋友懷孕了那會兒就説,我必須確定這是我老公的孩子,做個鑑定,如果真不是我就不要這個孩子。現代社會DNA親子鑑定有十幾年的發展歷史,大城市裏的現代人呢,第一因為他知道有這樣的技術在那兒,他會相對自律;第二他可能在麻煩出現以前就把它解決了。反倒是那些(落後封閉)地方的人,他稀裏糊塗的,可能懷有這樣那樣的僥倖,也沒有更好的科技手段,就稀裏糊塗一輩子了。
我對人性的瞭解越來越清楚。我覺得超出我們想象,不能用我們目前常規的道德或各種各樣的東西解釋。包括那個爺爺他的解釋我不能接受一樣,很多事情我已經不能再相信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了,要全部依賴於自己的判斷。
其中也會有調包和貓膩,有人帶穿着一樣的衣服、兩個同樣年齡的女孩過來,拍照的時候用他女兒在拍,取樣的時候取另外一個孩子,他想這麼調包。
△ 親子鑑定中心護士,給一個來做鑑定的孩子抽血。圖片 | 吳芳(視覺中國)
代孕讓男性安全感更低了。現在黑代孕特別多,因為代孕在中國是一個邊緣地帶。好多代孕孩子一生下來就讓我們鑑定,我們去一看,那就是典型的代孕:父母都站在(孕婦)旁邊。100%都是支持的結果,是自己的孩子。我們測出來的有十幾個,結果都是肯定的。
我們會碰到孩子爸爸15歲、孩子2歲的這種情況,很多。大城市的兩個人中學談戀愛,懷孕了,孩子生下來了,他媽媽讓他做,他媽媽説做出來那是我孫子,我才能幫你養他。
現在的户籍管理制度是這樣,給孩子報户口時缺很多證件,户籍管理部門就要求他做一個親子鑑定。
北京周邊像平谷、大興、延慶還有一種政策,延慶那邊有個煤礦,之前有個政策,比如女方45歲,户口就可以跟丈夫進來,孩子就跟着媽媽的户口一起進京。這樣一家三口也要做親子鑑定。這樣的鑑定不是基於要確定孩子是不是我的,他是要履行一個法律程序。這種也有大概2%的比例(結果是排除)。
另外在這種情況下你會發現很多買賣兒童的。因為結果顯示這個孩子既不是他生的,也不是他老婆生的。
有時親子鑑定的想法會在圈子裏傳染。比如到大城市打工的農民工羣體。他們一是孩子不在眼前,二是做鑑定對他們來説是比較高昂的費用,可能相當於兩個月工資,他就會很糾結。我覺得這會是一個非常大的羣體。
有一次有個農民工在所裏晃來晃去,我看他晃了一天,也很可憐,因為他只給孩子買吃的,都不會給自己買吃的。最後我收一個成本價給他做了。出結果他一看兒子是自己的,特別高興。隔了三個月還是四個月,把哥哥和哥哥的孩子帶來了,一做,哥哥的孩子不是親生的。
孕婦的案子每年會有高峯期,我們叫羊水月,今年的“羊水月”就在6月份,那一個月我們大概抽了十幾個羊水。因為2月份過年。比如説喝酒,然後酒後亂來,然後懷孕,懷孕大概到6月份就4個月了(孕期4個月才方便從羊水中提取細胞)。情人節、過年都在那一個月裏邊,大家有充分的時間去那什麼。去年的“羊水月”也在6月。基本上90%都是女性自己來,或者帶着男友來,不會帶着老公來。她自己來,就説明她們自己也不確定答案。
(開放二孩前)大部分二胎超生都沒有生育證,不會在公立醫院出生,出生後也沒辦法開具出生醫學證明。2007年衞生部出台了一個規定,非醫療機構出生的孩子辦出生醫學證明需要拿親子鑑定的依據才可能報户口。所以每年到5月份會看到一批學齡左右的小朋友。我們叫開學月。5月份到8月份就是開學月,好多孩子補這個補那個。
在我們通常的淡季,“啪”這個量一起來,我們就知道肯定有什麼政策跟這相關了。比如説馬上開始人口普查了,鑑定量就多了,因為一般人口普查前會集中報一批户口。這兩年量這麼高,主要是户籍政策的影響。
我做了一個區分。比如説父親懷疑孩子不是親生的這種情況下,這個(排除)比例高達30%以上。户籍政策排除的比例是在1%到2%。羊水鑑定,不是母親帶來男性樣本後代的情況,排除比例也高達20%。婚外的孩子大概50%都是排除,婚內的大概是在20%多。
2013年之後,户籍“譁”量就特別大,把其他的比例就映得很小了。户籍的會佔到90%了。户籍量變大了,户籍的排除概率會升高,可能到了5%左右了——以前不懷疑就不做,但現在即使不懷疑,因為户籍政策也要做。做的人羣多了,很多不是父親親生孩子的情況就會顯現,以前可能會掩蓋下來。
以前如果不必須做的時候,大家不做,這個家庭是相安無事的。他不知道,他也不懷疑;但是現在説你必須做,就有可能把家裏原本掩蓋的不是他的孩子的情況全都出現了,一定程度上接近於平均抽樣了。大概20個裏面有1個。
但這種比如母子投靠父親户籍的情況,相對母親在心裏有底的時候才會一家三口來做鑑定,所以這個比例一定不會高於5%。我認為其實比真實社會的排除比例還是要低。
中國男性沒有安全感
我這兩年做的,所有有關離婚的親子鑑定都是肯定的結果(是自己孩子)。這兩年法院委託了也有幾十例了都是肯定。那他為什麼要來做鑑定呢?第一是爸爸懷疑,第二爸爸想,如果能做出這個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更好嗎,就是想離婚的時候就拼命傷害對方,如果這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更好嘛?
認識我的男性確實會被影響,有的人抹得開面兒覺得找我做一下沒問題,還有抹不開面兒的就説,我幫哪個朋友打聽一下,但我知道是他。其實做出來結果幾乎都是支持。所以他們單純就是因為中國男性普遍存在的不安全感來找我的。因為糾結和懷疑。沒錯,通過這批人會了解到中國男性真的是——大部分都還挺沒有安全感的。
跟一個男士聊一會兒,他本來沒有想法,但很容易讓他產生想法。比如夫妻兩人個子都不高,孩子怎麼個子這麼高,是不是你家孩子啊,鄰居説上幾遍,父親就在意了。我試探過一個朋友,我和市場部的一個同事加他一起吃飯,他是福建人,有四個孩子,説我沒問題,孩子肯定是我的。然後我和同事一唱一和。第二天一大早他要去機場,六點多給我打電話,説他有個“朋友”想做親子鑑定。
除非這個孩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否則都很容易鬆動。
我也有實驗的心態在,想試試看男性是不是幾句話就會(懷疑)。結果確實是。大年初八上班,那一天的電話會被打爆,為什麼,在過年期間,喝酒、親友,走親串友。互相閒話就多了,就是有機會開始讓別人説你的兒子什麼什麼。過年後第一天上班一定電話會被打爆,這是我們多少年,12年了,經驗之談。
沒有經濟壓力的時候,對大部分男性來説孩子越多越高興。我一個朋友接到很久不聯繫的前女友電話,説孩子是他的,他第一反應是高興,儘管他自己也有孩子。他覺得世界上多一個人流着我的血。他找到我做鑑定,我逗他説小照片跟你挺像的。他説你看跟我一點都不像,好像潛意識裏又認為不是他的,但心裏又有(期待)。我能理解男人的那種糾結。
最後做了鑑定結果不是他的,他立馬態度就變了。我理解這種男性的心理:“我這麼強,我又有錢,又有能力,我能讓你懷孕,為什麼生下來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還要惹我。”他有一種競爭的心態。他覺得:“我沒有任何一點是比孩子的生物學父親要差,為什麼給他生不給我生?”他會有這樣的東西。
很多場合裏,女人不會標榜自己的生育能力對吧?不會説我懷過幾次孕,但男人會説,説我讓多少個女人懷孕過。一定是這樣的:男性的小孩不管婚內婚外的,認識的,不認識的,越多,他越會覺得自己的這個能力更強。
咱們不妨更開放地去聊一下這個話題,如果你把男性從社會階層上分為三層,一層是high level,精英級,可能佔我們總人數的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再放一個middle level,佔到我們當前社會人羣的30%到40%,大城市裏衣食無憂的人都把他劃做這一類,白領也算。那剩下的40%、50%都是屬於比較底層的人了。
我們做了一些這樣人羣的調查。像大興、順義、懷柔為了發展吸引外來人口,尤其是2000年到2005年這個情況特別多,第一你在我們這兒的銀行定期存50萬一年不能取走,那會兒50萬挺多的;第二在我們這兒買套房,那會兒一套100平房子差不多都得七八十萬。然後我們給你一個條件,可以一家户口遷到北京來,遷到大興、順義、懷柔。
這樣當然外地很多有錢人,放50萬閒錢在這兒,放一套房子在這兒,手裏不下500萬他才敢這麼做。但這樣過來只可以帶一個孩子入户,如果你有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都要做親子鑑定,為什麼?你不能把親戚朋友的孩子也帶進來。北京市公安局户籍處要求的。
這樣的人羣,這些人應該定義為high level了在那個階段,大概只有1%到2%的人不是婚內的孩子。但在middle level,大概會有5%左右的婚內孩子可能不是親生。這個數據是我統計來的。
我絕對相信我自己
對於男性來説,懷疑這個孩子不是我的,鑑定完知道不是我孩子的反應,和我壓根肯定認為這孩子是我的,一做鑑定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兩種反應都是一樣的。這不是基於實際的觀察,而是基於中國這個以血緣為主的社會和男性的正常心態。
他們接到這個過程是分兩步的,第一步是電話告知結果,然後第二天寄快遞。這個打電話人的心理也需要非常的強大。因為我們知道他前面好多前因故事,他會講我為這個孩子付出了很多,講怎樣養這個孩子,然後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時候打電話的人就會很糾結。所以我們通常就分開,讓接案的人不去打通知電話,讓實際做實驗的人去打電話,儘量避免心理上的干擾。
他們接到電話的那一刻,比如説他一直認為這個孩子是他的,突然説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他需要反應,當時可能是懵的。所以其實他們在電話裏還是相對平靜的。
我有一個羣,羣裏大家共同獲過一個獎。其中一個企業家,1963年的,有兩個兒子,個子不高,沒有讀過大學。羣裏出遊去拉美,一路上有十幾天的時間,我們就在那兒開玩笑説你兒子是不是你自己的呀,別的人可能就會被影響,他就説:“我兒子肯定是我兒子,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這個人動搖不了。他説:“我絕對相信我自己。”他不是説我相信我老婆,而是説:“我絕對相信我自己。”
接觸久了他們知道我是什麼職業,對我職業好奇,我也會反過來好奇他們,他們沒有一個人會説,哎我相信我老婆。而是我絕對相信我自己,很有意思。我們去的那13個人裏,我至少聽到四五個以上的成功男性跟我説過這句話。他們的動物性表現得很明顯。
其實優生優育也是一個蠻動物性的詞。我説其實人到中年,什麼最幸福?年輕的時候可能追求這個追求那個,中年兩件事兒你就會覺得你幸福死了,第一孩子是自己的,第二家庭是自己的,或者説婚姻是自己的。
我不認為這跟教育有關係,這還是回到男性的動物性成分那塊會比較好解釋一些,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跟學歷、教養無關。
比如説他們(其他研究所鑑定機構)要編一個什麼書他們就不會接受我這樣的觀點,因為我更偏向應用。我可以接各種各樣的案子,比如這兒有兩匹馬要做親子鑑定,他們肯定不做,北京市場甚至全國市場都沒人做,我就做。動物,牛的、羊的、馬的、豬的我都做。內蒙那邊很多法院委託馬的案子,一套馬試劑盒非常貴,而且我們一年這種案子不多,買個試劑盒就得幾萬,我願意買試劑盒做這個。
我家小牛丟了跑到你們家了,我説那頭小牛是我家的,你説是你家的,那咱們把兩頭母牛帶着小牛一起來做個鑑定吧。狗也有。藏獒價格很高,叫什麼雪霸王的孩子,結果一做不是的。因為對藏獒來説血統很重要。
你會看到這個機構什麼風格,反映這個機構負責人的風格。這兒的風格就體現了我的個人風格,我希望通過技術解決實際問題。像政法大學的思維方式,包括司鑑所,我們都有接觸,我都能瞭解,我從不跟他們爭執道德倫理這方面的問題,因為我不想把我的價值觀強加於別人,但是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我這也有電視明星來過,做的是個兒子,婚外的。結果是肯定的。還有位房地產大佬也來過,我看過他在節目裏談育兒經,也完全沒有提到他帶來鑑定的那個孩子。
總的來説,女性接受一個非婚生的小孩要比男性接受非婚生的小孩容易。實際碰到這樣的情況,都是女性接納這個小孩到家庭裏。女性只關注這孩子是我老公的,但是對於一個男性來説,這孩子不是我的,這個差別是很大的。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穀雨實驗室(ID:guyulab),口述:鄧亞軍,採訪:魏玲,編輯:王天挺,運營:張琳悦、宋弋,校對:阿犁,統籌:王波,出品:穀雨 × 故事硬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