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石|這是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_風聞
依旧顽石-书生意气,激扬文字。2018-12-08 09:52
這是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

這是一段塵封的往事,這是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這是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
七十多年前,一羣野蠻侵略中國、肆意屠殺中國人民的惡魔,還有追隨這些惡魔來到中國的日本僑民,超過三萬人,他們在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軍隊正義力量的感召下,不僅放下屠刀,還棄暗投明,重獲新生,於是,他們有了一個終生引以為豪的嶄新的身份**——**中國人民解放軍日籍戰士。
很多人都知道,因為信奉武士道精神,大多數日本軍人是寧願自殺也不會投降的,這些年,許多抗日題材的影視作品都在渲染這種精神。可被八路軍、新四軍俘虜過來的日軍(相當一部分)不僅投降了,還心甘情願接受改造,自願加入共產黨的隊伍,幫助中國人民反擊日本侵略者、打倒國民黨反動派,建立了獨特的功勳,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新中國初期建設中抒寫了可歌可泣的濃墨重彩的篇章。
不僅可以將魔鬼改造成人甚至可以改造成天使,當我們重温這段往事的時候,不能不驚歎,毛主席和他領導的共產黨、人民軍隊是多麼偉大啊!

1937年10月25日,**毛主席在接受英國記者貝特蘭的採訪中指出:“我們的勝利不但是依靠我軍的作戰,而且依靠敵軍的瓦解。”**為了取得抗日戰爭的勝利,中國共產黨針對日軍俘虜,制定了優待政策。八路軍、新四軍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對日俘優待政策,用寬廣的胸懷、無比的真誠和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使俘虜過來的日軍逐漸認識到侵華戰爭的罪惡和日軍對中國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從而自願自覺接受改造,並最終選擇投入人民軍隊温暖的懷抱。
還是舉兩個例子吧。
從小接受日本軍國主義教育的前田光繁,1937年6月,從日本來到中國,加入了侵略者的行列,幾個月後,在華北被八路軍游擊隊俘虜。他以為會被殺掉,結果受到優待。通過學習,他認識到八路軍是正義之師、仁義之師,於是思想逐步轉變。**1939年1****月,在毛主席、朱總司令主持的新年晚會上,他和另外兩名俘虜莊嚴宣誓加入八路軍。前田光繁光榮地成為第一名日籍八路軍戰士,他下定決心要與八路軍生死與共。**1939年11月7日,前田光繁和另外兩名日籍八路軍戰士在抗日前線宣佈建立 “日本士兵反戰團體覺醒聯盟”,義無反顧地舉起了反對日本侵略的旗幟,以喚醒被矇蔽的日本侵略中國的士兵。從那以後,各抗日根據地都成立了“反戰同盟支部”。這些反戰戰士通過標語、傳單、書信、陣前喊話等方式,對日軍士兵展開宣傳工作,讓他們瞭解戰爭真相,勸他們從軍國主義的迷夢中覺醒。日籍八路軍、新四軍戰士的反戰宣傳對打擊日軍囂張氣焰、瓦解日軍起到了相當積極的作用。
佐藤猛夫,曾是日本華北派遣軍的一名陸軍中尉,被俘後,經過思想改造,1939年8月,加入八路軍。他先後擔任八路軍129師野戰醫院醫務主任、副院長,救治了許多八路軍傷員,被譽為日本白求恩。
抗戰期間,八路軍俘獲日軍官兵2047名,自發投降的715名,其中300多名被送到延安日軍工農學校,他們在這裏接受思想改造,先後成為反戰同盟的光榮戰士,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由於地利,四野成為日籍解放軍最多的部隊。下面我着重講述四野日籍解放軍的一些故事。
據有關史料記載:東北光復後,在東北的日本僑民大部分被遣送回國,但還有一部分日本人留在東北解放區,據當時東北9省14個市的調查統計,粗略知道的日本人數有12016人,加上遺漏的共計有31030人到33000人。其中,衞生部、軍工部、軍需部內的技術工人和技術人員較多。具體分佈在各部門的日本人數是:軍區衞生部7200人,軍區軍工部2000人,軍區軍需部900人,軍區其他系統1500人。據遼寧省檔案館館藏的有關資料記載,到1949年,東總軍工部留用的技術人員186人中,日本人就有103人,超過50%。《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衞生工作史》記載,當時衞生部門表彰的立功者有四分之一是日本人。
四野日籍官兵中功勳顯著者,無疑是原日本關東軍第二航空軍團第四練成大隊的林彌一郎部,這支關東軍的王牌集體加入東北民主聯軍時,計有飛行員20名、機械師24名、機械員72名以及其他各類地面保障人員近200人。以這些日籍官兵為骨幹組成的東北老航校成為中國空軍的搖籃。這裏共培養出飛行員160人,其中23人蔘加過開國大典的閲兵。當年的空軍司令員王海、空軍副司令員林虎、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劉玉堤,以及曾經擊落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的張積慧等人都是從這裏走出的。
事實上,共產黨進入東北後,被吸收進來的日本僑民並非全部從軍追隨四野一路征戰,還有一部分技術人員因解放區建設急需被分散到中國各地,**規模最大的一支是1950年秋,800名日本鐵路技術人員及其家屬被送抵甘肅天水,負責修建蘭州到天水的鐵路。**1951年春,天蘭線正式開始建設,1952年10月1日,在建國3週年時,天蘭線提前8個月通車。抵達天水的這批日籍鐵路技術人員,除了修建天蘭線外,還有部分人員被抽調修建蘭新鐵路和山西鐵路修建改造的工程中。
**在日籍鐵路技術人員中,最具傳奇色彩的是四野29後方醫院的日籍炊事員吉岡寬,**吉岡以前是技術高超的火車司機,解放戰爭結束後,吉岡轉業至地方,在衡陽鐵路局當火車司機。1953****年毛主席到南方視察,吉岡被上級交代一項重大任務,為毛主席返回北京時,擔任長沙至岳陽段的專列司機。吉岡寬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日本籍的工作人員會被委以如此重任。這一次擔任毛主席專列司機,被吉岡寬視為一生最大的榮耀。

1990年4月,以中村義光為團長的從日本來的“第四野戰軍日籍戰友回孃家訪問團”來中國訪問,成員有福山三利、平野丹通、若生愛子、本間雅子等,共17人。他們幾乎全是在第四野戰軍10縱工作過的醫生、護士、宣傳隊員,大都參加了四平血戰、三保臨江、四下江南、林海雪原剿匪、黑山阻擊戰、錦州戰役,爾後隨四野百萬雄師入關,又參加平津戰役,百萬大軍下江南,一直隨隊打到海南島。從1953年起,這些日籍解放軍才陸續以日僑身份回到日本。
中村義光有這樣的經歷:1944年3月,中村被徵召入日軍,1945年8月,任日本關東軍7352部隊的少尉,聽到日本投降消息,中村與10多名不願向蘇軍投降的日本兵逃亡到吉林敦化,寄身於一股流亡日軍與當地土匪合夥組成的武裝,1946年3月,東北民主聯軍進駐當地剿匪,這股流亡的日本人再次面臨選擇,經交涉,決定交出武器,並留在隊伍中。中村不懂醫務,所以在四野的衞生部門長期擔任會計工作,但在戰爭中卻立了3次大功、3次小功,這樣的立功記錄即使在一線作戰部隊也不多見。全國解放時,中村因表現優異,上級一度準備發展動員中村入黨,後因考慮到中村將來要回國而作罷。
1949年,只是連級幹部的中村,在組織關照下與同在衞生系統的近藤清結婚,當時部隊中只允許大校以上才可結婚,所在的醫院破格為中村夫婦提供了結婚的一切方便。
1954年5月,中村夫婦攜兩個在中國出生的女兒返回日本,在縣政府謀到一份公職安頓下來後,中村開始力所能及地為那些回到日本謀生不便的老戰友提供幫助。由於回到日本的四野日籍解放軍戰士特別懷念在四野的戰鬥生活,1967年,中村率先開始聯繫散落在日本各地的四野老戰友,發起組織了“回想四野會”。1970年3月,在富士宮市舉行第1次正式成立會議後,“回想四野會”便每年1次在日本各地輪番召開。1980年以後,為確認會員及報道中國老戰友的消息,中村義光創辦併發行了1年4次的《回想四野會報》,成為緊密聯繫往昔戰友的紐帶。
《回想四野會報》不但記敍會員們的活動和戰爭回憶,還積極評論時事熱點新聞,尤其是關注如何加強中日兩國的友誼。中村義光除了發起“回想四野會”外,還組織了中日友好會、解放獎章授給事務局,並長期義務從事日本在華遺孤的尋找救濟工作。

據參與接待“第四野戰軍日籍戰友回孃家訪問團”的某師政治部主任傅樂平回憶:
部隊安排他們到工作、戰鬥過的原四野10縱野戰醫院二所,現在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三十三醫院進行40年後的回訪。成員個個事先鄭重其事地準備一番,身掛獎章、勳章、衣着整齊、精神抖擻。當走進醫院,看到數百名身着白衣的醫生、護士手揮鮮花、綵帶熱烈歡迎老戰友,高呼“歡迎老戰友回孃家”時,訪問團成員個個熱淚盈眶,有幾位女團員撲到歡迎隊伍中的女戰士懷中,抱頭痛哭。
爆發的頂點則是在某部錢樹根軍長、宮永豐政委主持的歡迎宴會上。當時主客突然放下酒杯,集體起立,情緒激昂淚花滾滾地唱起當年最熟悉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幾位女團員還乾脆離席在空地扭起了東北大秧歌。
代表團的傷心地是黑山阻擊戰烈士紀念陵園。黑山阻擊戰是遼瀋戰役中最關鍵的戰場,也是他們生涯中最激烈最殘酷的戰鬥。當年,僅二所三天三夜就搶救醫治了2000多傷員,許多日本藉醫生、護士三天三夜沒閤眼,吃飯都在手術枱上。
代表團中的本間雅子永遠面帶微笑,舉止優雅,像是演員或大學教授出身。她當時除了做手術外,還多次為危重傷員輸血,被稱為“萬能輸血者”。據介紹,醫院幾乎所有的日本醫生和護士都給傷員輸過血。
雅子回憶説:**“那時三天三夜下來,每個人躺下就不省人事,人累得像死人一樣,看着斷肢少腿,鮮血淋漓、生命垂危的傷員,馬上又掙扎着起來也要去搶救生死與共的戰友。”**幾十年後,這些日籍老兵與當年倖存的老戰友重聚這無數戰友長眠之地,相擁號啕大哭。

中村先生在自述中坦承最初留下來並非情願,只是因為別無選擇的臨時之計。尤其是並未打消對共產黨的疑慮和恐懼。中村和那批加入中日混合武裝集團的日本人被四野收留不久,因朝鮮族戰友的揭發,那位曾擔任土匪頭目的前日本軍官被槍決,不熟悉共產黨政策的中村和另外兩名日本人因恐懼而一起逃跑,但很快被追回。
民主批判會上,樸素的中國戰友們紛紛主張應將他們作為反革命處決,但當時的機關衞生部的首長伊海的一番話救了他們的命,也徹底改變了中村等人的看法,伊海説:“日本同志是不同國家的人,人情,風俗,習慣也不同,在語言不通的環境裏和我們一起工作,生活,稍有誤解便會給他們帶來不安。指責他們的同時,更應該給他們反省的機會,讓他們為中國革命發揮更大的力量。”
幾乎所有歸國日本老戰友都會在回憶中強調當年解放軍的紀律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象,無論是對中國人還是對日本媒體。
**中村義光今天還能熟練地背誦《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他説,舊日本軍隊也有類似的紀律規定,但從來不像共產黨軍隊這樣當真。**而且,經歷過日本軍隊中森嚴的等級制度和嚴厲的體罰的人,再加入共產黨軍隊,會有異常巨大的反差感受。
2002年,中日建交30週年,日本NHK電視台播放了一部《被留用的日本人》專題片,被採訪到的當年解放軍老兵們,在被問到如何看待自己的那段歷史時,幾無例外的回答是:現在我為參加了中國革命而驕傲,為青春奉獻給了中國而自豪。
身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日籍人員,歸國後處於日本警視廳和各種組織的監視之下,有的人找不到工作,有的受到上司和同事的猜疑。中村義光回日本30年不講中國話,不敢寫中國字。當他快退休前義務參與到對中國日本孤兒救助工作時,那流利的漢語、娟秀的中文使厚生省的官員們大吃一驚。小木曾博子28歲那年回國,到家第一天,來了5個警察,詢問她在解放軍中是否被強姦,博子憤怒地回答:“解放軍與日本軍隊不一樣,他們絕不會幹那樣的事**!****”**

**當年四野日本籍官兵都獲得了中國解放紀念章,不少人還獲得了各種軍功章。**回國時,中國政府考慮到當時日本政府追隨美國的對華態度,出於保護這批日本戰友歸國就業、生計問題,決定收回他們珍藏的各種中國解放紀念章、軍功章,並説明將來條件允許,環境變好了將發還他們的這些獎章。
1972年9月30日中日邦交正常化當天,中村義光就提筆給周總理寫信,要求補發或歸還這些珍貴的獎章。他在信中説:“突然給總理同志寫信,請原諒我的失禮。1972年9月29日,那是我們1953年5月12日從上海港返回舞鶴港以來,苦苦等待19年中日建交的一天。因為,我們從中國返回日本以來,19年來一直被歧視的生活中稍稍被解放出來,期待着至少能夠過上光明的生活。離開中國時,中國政府保管、回收了曾經發給我們的東北、華北、華中、西南(及對個別人發放的西北,海南島)等解放紀念章。現希望能夠按約定,把這些紀念章再次交給我們這些同志。這紀念章應該是我們為中國革命付出的青春獎賞。我們絕對不會要求特權與養老金,而是希望現在毫無顧忌地向子孫講述我們曾是在中國工作過的,是偉大革命的一部分的參與者這一事實當作話題,當作最大的驕傲。”
第一封信發出後,中村和戰友們又歷經9年時間反覆申請和要求,中國方面經過慎重研究,決定補發當年收回的獎章和紀念章,最終滿足了日本戰友,滿足他們的正當要求和熱切願望。
1982年5月25日,日本歧山會館的“回想四野會”聚會上,這些年過半百的老人們身着整齊的正裝,佩上了久別的各種解放紀念章,洋溢着無比的榮耀和自豪。這是他們人生中難忘的經歷和殊榮。

1956年6月27****日,周恩來總理在接見日本代表團時説:“我們很感激一部分日本人,他們在解放戰爭時期,作為醫生、護士、技術員參加瞭解放戰爭,這些更增強了我們與日本人民締結友好關係的信心。日本的軍國主義確實是殘酷的,但協助我們的日本人民有很多。”
能將最兇殘、最頑固的敵人感化、改造成自己最信賴的同志、最忠誠的戰友,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以萬計;不是一年兩年,而是終生不渝,這難道不是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奇蹟嗎?能創造這樣奇蹟的有且僅有毛主席領導的共產黨和人民軍隊!
2018.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