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的片,不該只在國外火_風聞
第十放映室-微信公众号:dsfysweixin2018-12-10 11:28
這幾天,漫威那邊的動靜真不小。
《驚奇隊長》《復聯4》先後放出預告,《蜘蛛俠:英雄遠征》的預告也即將到來,眼看漫威宇宙第三階段將熱鬧收尾。
雖然熱鬧,漫威也沒閒着,他們已經在規劃下一階段了。
其中一部《永恆族》,講述遠古宇宙中的超能力一族。
紫薯精滅霸,就是永恆族一員。
作為早早立項的新階段電影,自然需要好好準備。
但漫威,偏偏把項目交給了沒拍過商業大片的獨立電影導演。
為什麼如此信任這個導演?
因為她用作品説話,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
趙婷,一個來自中國的女孩。
讓她進入漫威視線的作品,是她執導的第二部長片——《騎士》。
8萬美元成本,素人主演陣容,為了省錢,找來攝影師男友,導演編劇剪輯趙婷一人承包。
就是這麼一部簡陋的片子,卻把外國人整蒙了。
“《騎士》是一顆稀有寶石”,《好萊塢報道者》如是説。
《綜藝》則稱《騎士》為年度最佳電影,後者更是在評分機制以嚴苛著稱的MTC拿下92分。
前幾天,電影剛拿到“奧斯卡風向標”哥譚獨立電影獎最佳影片,這還不是第一次拿獎。
去年在戛納電影節上,《騎士》劇組就大放異彩,拿到導演雙週單元藝術電影獎。
之後,參展平遙國際電影展,收穫最高榮譽——羅伯託·羅西里尼榮譽最佳導演。
更受各大國際獨立電影獎青睞。
在國外,趙婷和她的《騎士》已經紅到發紫。
但在國內,幾乎沒多少人知道。
豆瓣2000出頭的標記數,電影沒激起一點水花。
更多人是對趙婷感到陌生,她誰啊?
要論起來,她還是個星二代。
父親趙玉吉,上海復旦大學碩士研究生,高級經濟師。
這不是富二代嗎?
別急,還有另一個人,宋丹丹。
兩人是繼母繼女的關係,之前《騎士》參加平遙電影展,宋丹丹還為女兒站台。
右三趙婷,右四宋丹丹
但趙婷,從來沒有想過讓父母為自己的人生鋪路。
去美國讀書、打工,面臨語言和環境問題,一個人承受壓力與挫折。
正是這種待在温室裏一輩子都不會有的體驗,對她執導獨立電影產生了深刻影響。
骨子裏的勇敢品質,讓她偏好西部牛仔,讓她的電影不自覺地流露出英雄氣質。
畢竟,對抗糟糕的生活,也需要極大的勇氣和信念。
《騎士》是趙婷繼《哥哥教我唱的歌》之後,第二部劇情長片。
《哥哥教我唱的歌》劇照
一如處女作,聚焦美國印第安自留地居民的生活。
接受採訪時,對“是否有意解構牛仔精神、美國英雄主義”的問題,趙婷給出回答:
她拍電影時,完全把主人公還原成最普通的人來表現。
英雄隕落
《騎士》的主人公,是一個叫布雷迪的牛仔。
他過的不是放放牛、遛遛馬的逍遙日子,也不是傳統西部片中懲惡揚善的快意人生,而是不斷挑戰狂野生物——他是牛仔競技騎士。
單手握住繮繩,騎在未經馴化的野馬或野牛身上,堅持到哨聲響起。

若喜好這項運動,眼前必然已經浮現塵土飛揚的競技場,耳邊傳來野牛野馬瘋狂的踢踏聲。
危險,是這項運動給普通人最直觀的感受。
野馬的蹄子野牛的角,如若遭到一次重擊,將會付出下半生的代價。

布雷迪本是最優秀的騎士,但他同樣逃不過命運公平的審判。
一次比賽中,布雷迪腦袋遭到重擊,隨後做了開顱手術,放置鋼板,救回一命。
曾經馳騁賽場的英雄,變成了需要照顧的病患。
但受傷不是最可怕的,受了一生都不能痊癒的傷,才是詛咒最殘忍的地方。
養了一段時間的傷,布雷克耐不住性子,逮着空就往競技場跑。
光看還不夠,他還冒着危險幫人訓馬。

一跳上馬背,他立刻找到熟悉的感覺。
他是生在馬背,長在馬背上的人。
但,他的詛咒仍未消除。
一次昏迷後,布雷迪在醫院醒來。隨後,他被宣判死刑——
醫生已經明確告知,他不能再騎馬,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顛簸的馬背上,他感到天旋地轉。明媚陽光散落草原,牛仔的希望隨風而逝。
墜入平凡
不能騎馬,意味着不能去參加競賽。
這對於布雷迪的家庭來説,是個壞消息。
他生在一個牛仔家庭,一家三口都靠着馬吃飯。
他爸給別人訓馬,他參加比賽,他妹是阿斯伯格綜合徵患者,需要照顧。
老爸借錢不還被人上門追債,生活拮据只能賣掉養育多年的老馬,布雷迪養傷期間,也只能去超市打打零工。
他什麼都不會,除了騎馬。
對於布雷迪來説,相比沒錢,更殘忍的是失去作為騎士的意義——他再也不能馴服最狂野的生物。
他本是頑固的人,從不遵從父親的安排,還會幫妹妹嗆老爹。
但受傷之後,他變得現實。
去超市打零工,幫老爹苦口婆心教育妹妹。
他似乎接受了沒有競技的人生。
布雷迪和幾個好哥們,在野外點起篝火,喝酒聊天。
他們都是牛仔,瞭解彼此的痛苦。
他們談到了好兄弟萊恩,一個優秀的騎士。
只不過他現在,大腦受損全身癱瘓。
追夢路上,痛苦總是如影隨形。
布雷迪漸漸發現,自己留下了後遺症。
複雜性部分發作癲癇,簡單來説,就是他的右手,會經常在握拳時僵住,必須用左手掰開。
意味着什麼?用右手牽繮繩的他,將不能及時從馬背上跳下。
如果布雷迪重返競技場,等待他的,或許是最後的表演。
在超市工作時,布雷迪被迷弟認出。兩人友好合影,小胖哥還祝福布雷迪早日康復。
緊接着,鏡頭轉到了草原上,一匹腿部受傷的黑馬等待着布雷迪前來救助。
這匹馬叫阿波羅,是布雷迪受傷後,父親為他買下的野馬。
布雷迪花費心血訓練它,因為他在它身上看到了原始而狂野的生命力。
但受傷的馬,只有一個結局。
布雷迪再次感到存在的意義,被剝奪、被摧毀。
就像他給癱瘓的萊恩,模擬一次騎馬體驗,本是歡聲笑語,他卻在回去的路上第一次控制不住。
雖然他還能正常生活,但在騎士的世界裏,他已經成了不能騎馬的殘廢。
他想到死在競技場上,這應該是騎士最壯烈的歸宿。
就算是最後一舞,也好過苟且度日,面對這該死的人生。
直麪人生
最艱難的時候,布雷迪只向一個人傾訴,他早已逝去的母親。
母親是他的精神支柱,但影片沒有對此做詳細交代。
從支零破碎的談話中,不難推斷,布雷迪的父母曾經都是競技騎士。只不過,母親堅持騎士的選擇,最終失去了家人。
父親為兩個孩子,選擇了普通的生活。
這也是布雷迪害怕的地方,他不想和老爹一樣,做個普通的農民,活着然後死去。
但誰説選擇活着,不需要勇氣和信念?
布雷迪曾承諾過,照顧妹妹。
牛仔的世界沒有家人,哥哥卻許下照顧妹妹一生的諾言。
這是同樣的愛,沒有輕重之分。
只是選擇,往往意味着親手毀滅,死而後生。
按照故事走向,布雷迪完全可以被塑造成一個“摔角王”式的悲情英雄。
但他仍有家人,仍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選擇活下去,為了家人犧牲夢想,為了生活背叛理想。
《騎士》是趙婷從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畢業後,執導的第一部獨立長片。
起因不過是,她想拍西部牛仔的故事,展現人與土地自然的關係。
所以,片中有許多主人公融入美國西部壯美景色的鏡頭。
運用自然光拍攝,真實記錄驚心動魄的瑰麗壯美,趙婷説,這都是從泰倫斯·馬利克那學來的。
在談論對她影響深遠的導演時,趙婷還提到另外幾位:赫爾佐格、王家衞、賈樟柯,以及李安。
賈科長給趙婷拍攝獨立電影的信念,李安則是她的長遠目標。
兩人的歷程也有相似之處,都畢業於紐約大學電影學院,按理説,趙婷是李安的學妹。
他們都是在美國拍電影的華人,從獨立電影開始,一步步擴大影響力。
趙婷説,想和李安一樣成為跨文化導演。
僅從她目前作品中,不難看出其潛力所在。
以牛仔形象敍事,但不拘泥於牛仔這個符號本身。還是像她説的,她把每一個角色都當成普通人去表現,而不是刻意去解構、打破。
她通過電影傳遞給觀眾的,是普世價值,沒有語言與文化隔閡。
《騎士》改編自真人真事,故事原型人物在片中扮演自己。
這一次,反而是現實故事更加夢幻。布雷迪選擇堅持騎馬,他覺得,那是存在的意義。
但趙婷想要輸出的價值觀,更為普世。
有時候,為了努力活着,放棄也是一種英雄行為。
説的露骨點,好死不如賴活着。
布雷迪一次次跳上馬背,一次次從馬背上跌落,曾經競技場上最耀眼的英雄已經一去不返。
他不再做自己的英雄,他成了別人的英雄。
即使這意味着,再不能馳騁草原,感受微風吹拂後背,看着綠草隨風飄動。
該原創文章首發於微信公眾號: 第十放映室(ID:dsfysweixin)
如需轉載請聯繫微信ID:dsfysweixin,微信搜索關注:第十放映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