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壞人,老壞人,壞老人_風聞
吕华阳-公众号“夜语春秋”作者2018-12-11 19:44
鄭州廣場舞佔籃球場這事兒告訴我們一個道理,那就是老當益壯和為老不尊的距離,可能就差一個籃球場——前者會和年輕人一起打籃球,後者卻只會佔據年輕人的活動場地跳廣場舞。
忘了是哪一年,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張圖片,上一張看起來像是剛剛改開,倆小年輕在老年人厭惡地目光下跳交誼舞;下一張看着就像是現在,一羣老年人在年輕人厭惡地目光下跳廣場舞。圖片上還配着文字,大意是説,當年不顧老人感受跳舞的年輕人,和現在不顧年輕人感受跳舞的老人,就是一批人。並據此得出,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
鄭州佔着籃球場跳舞還打人的,是老人。
寧遠為了高考主動息舞十天的,也是老人。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羣體能夠由存粹地好人或者壞人組成,而且好人和壞人也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標籤,而是一個隨着視角變化而變化地動態評價。就像鄭州這次因為廣場舞佔用籃球場的事件中,那個打人的老人,在我們的眼裏來看,就是為老不尊倚老賣老的惡人,但是在那些和他一同圍攻那些年輕人的大爺大媽眼裏,他的行為不過是為了保衞自己正當權利而理所應當地出手。
説起這個,我想説兩件我經歷過的事情,不是廣場舞,而是讓座。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我剛到北京的時候,那是的我身上帶着大包小包,第一次從北京西站出來,踏上地鐵一號線,朝着距離終點站不遠的八角遊樂園趕去,那天運氣不錯,剛進地鐵就趕了個座位,然而還沒坐兩站,就趕上倆老太太站我眼前,於是我趕快站起來讓那倆老太太坐下,倆老太太一邊道謝一邊坐下,我也沒往遠了站,就站在倆人面前,她倆一直坐到五棵松才下車,下車之前招呼我説:“小夥小夥,趕快坐下,我們下車了。”——儘管差兩站我也得下車,可畢竟人家不但坐下的時候説着謝謝,下車之前還想着讓我繼續坐回去,這其實就已經足夠了,你説是不是?哦,對了,順便説一句,那是我第一次在地鐵上讓座。
第二個故事,是我在從北京回家的某趟列車上。那次我是無座票,正好旁邊有一個空座位——這種情況坐過硬座的大概都遇到過,前面的人下車了,後面的人還沒上來,周圍的幾個無座票乘客輪着靠那個座位休息,一般這種休息方式,真的只能靠素質,遇上個把坐下就不起來的,也是常事兒。那次我旁邊還有一個女人,看年紀與我母親相仿,於是我便讓她儘量能多坐一會便多坐一會,就這麼又過了幾站,我們這邊周圍又有個人要下車,然後她興高采烈地當着我的面招呼她在不遠處另外一個空座位上輪着休息的女兒過來佔座,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在那個人下車之後在他的座位上坐下,並且直到我下車,再也沒有起來給那個女人讓座(那時候在附近只有我和她是無座票)。
我承認我是一個比較自私的人,因為我無法容忍自己的善意沒有得到回應。在第二個故事裏的那個女人並不知道,如果她選擇讓我坐下,然後叫來自己的女兒,我還是會選擇把座位讓出來,由三個人輪流休息。
但她選擇了叫來自己的女兒,而無視我對她的禮讓。
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對她的禮讓是人情,不是本分。
這兩個故事,在我看來,基本上就是老人這個羣體複雜的縮影——有一部分老人很清楚,年輕人的禮讓只是來源於他們的善良,而另一部分老人,則把年輕人的善意當做他們年老後的理所應當。
就像郭德綱曾經説有些相聲演員沒學明白就已經紅了一樣,有些老人還沒想明白怎麼當老人他就已經老了——中國正在步入老齡化社會,但並不是每一個步入老年的老人都知道該怎麼才算有一個老人的模樣。
他們在還有尚可地精力的時候,就像憑空中大獎的彩民一樣,發現自己突然多了很多能夠由自己自由支配的時間。
到了這種時候,自己,該做點什麼?
或許這是一個時代的迷茫。
於是我們就看到了那些變壞的老人——他們或者由老人變壞,或者由壞人變老,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發現整個社會對於他們最大的懲罰就是譴責之後,開始愈發變本加厲。
這個世界最大的悲哀,不是善人對惡行地疏忽,而是惡人對善意地辜負。
就像我們相信日本人也有好人一樣,我們也相信着老人裏並不全是為老不尊——但,那又如何呢?
對不起,我們都很忙,沒太多工夫去甄別對立面裏誰家該死,哪個無辜。
所以,我真心希望,再遇到這種壞老人和老壞人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的,會是那些好老人。
我同樣也真心地希望,那些壞老人和老壞人,都能學會不再辜負青年人的善意和禮讓,別逼着他們一步步地變得薄涼。
畢竟,尊老的前提是愛幼,請記住,你們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他們尊敬你,是因為他們道德高尚,而不是因為你年老體弱。
那是人情,不是本分。
他們要真和你們打起來,你們跑不了。
耄耋受敬非須黃
弱冠尊老為德彰
單以壽元論高下
誰與團魚較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