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款遊戲裏養育“最完美的孩子”,比當“中國式家長”難100000倍_風聞
BB姬-BB姬官方账号-为游戏发声。2018-12-15 09:59
mikasa丨文
告訴她真相,還是用“等你長大就知道了”糊弄過去?
如果選擇了前者,面前這個剛滿7歲的孩子會陷入沉思,你不確定她是否能理解真相的殘酷;而説出明顯敷衍的答案,她則有可能變得自卑,對世界產生更大的誤解。
類似的兩難抉擇,在《我的孩子:生命之泉》中不算常見,但次次都能直擊心靈。
在這款養成遊戲裏,日常問題給出的三個選項往往很雷同,僅在語氣、態度上做區別,不仔細讀感覺選哪個都差不多。
因此,當幾個關乎身份認同的話題被拋出,一個7歲的孩子低着頭問“他們為什麼叫我納粹雜種?”的時候,身為養父/母的玩家才會感到格外揪心。
大概一個月前,這款名為《我的孩子:生命之泉》的獨立遊戲被中國網友發現,一夜之間許多微博大V轉發推薦,其中大多數還不是遊戲圈的,算是小小的火了一把。
當時網友給它的評價是,“看了簡介就不敢去玩的遊戲”。
起初遊戲因為沒有中文被一些暴躁老哥怒刷差評,但當民間、官方中文版陸續出爐後,遊戲在各個平台都拿到了接近滿分的評價。
遊戲中,玩家扮演一位二戰後獨身的大人,從孤兒院領養了一位身世特殊的孩子。故事發生在北歐國家挪威。
照理説無論是時代背景、風土人情、還是領養關係的羈絆,離我們都非常遙遠。
但神奇的是,即便從未為人父母的玩家,也能在《我的孩子:生命之泉》中,感受到滲入骨髓的寒意,或是從絕望的角落逃出來的一絲温暖。
遊戲之所以能得到這麼玩家的共鳴,靠的不是設定黑深殘,更不是用“致鬱”當噱頭。
第一次打開遊戲,就會跳出“本遊戲含有可能會引起部分玩家不適的內容”的提示,而緊接着浮現的“真實事件改編”又表明:遊戲只是在講述一個故事,但故事本身就令人心碎。
事情要從納粹德國説起。我們從歷史書上學過,納粹德國推行種族滅絕計劃,對猶太人趕盡殺絕,但其實他們的惡行不止於此。
為了延續純種雅利安血脈,納粹德國執行着一項“生命之泉計劃”:
強迫雅利安少女和納粹軍官生育,生下來的孩子金髮碧眼,被認為是“最完美的孩子”。而受迫害最嚴重的國家正是挪威,一共約有12000名“生命之泉孩子”在挪威出生。
德國戰敗前,這些還是嬰兒的孩子,享受着世界上最高檔的服務:每天洗兩次澡,有堪稱奢侈的飲食,專門護士照顧。
然而二戰結束後,他們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沒有父母願意承認他們,他們被送往福利院,甚至精神病院等待領養,而以挪威為首的受壓迫國,視他們為怪物。
時間來到1951年,玩家領養的卡琳/克勞斯(可選性別,我選的是女孩卡琳),就是這樣一位“最完美的孩子”。
如果你提前瞭解了故事背景,確實有可能被壓抑的氛圍勸退,但要是上手就玩,製作組沒有一上來就道盡心酸,而是花了近5個小時去展示一段破碎的童年。
説是養成遊戲,《我的孩子:生命之泉》的遊戲系統其實很簡陋。三個指標--飽食度、清潔度、愉悦度説不上新鮮,增加和緩解的方式也一目瞭然。
但這不是一款想在玩法上發力的遊戲,後續通過一系列事件營造的無力感,才是打動玩家的關鍵。
是的,玩《我的孩子:生命之泉》最大的感受就是--無力,無力去改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壞事情接踵而至。
卡琳第一次被罵“納粹雜種”時,玩家可以給老師寫信,然而當晚回家,你就會發現孩子蜷縮在衣櫃裏,哭訴老師當着全班的面嘲笑她打小報告,原來老師也是霸凌團體的一份子。
好不容易得到了卡琳親生父母的信息,但無法將他們冷漠的態度傳達給卡琳,只能用敷衍的話拖延時間,繼續尋求她外公外婆那輩的幫助。
卡琳偷走了儲蓄罐裏的錢,想討好欺負自己的孩子。玩家發現後,必須一邊告訴她“錢買不到朋友”,一邊其實也在扼殺她獲得認同的唯一方式,即使這種方式不可取。
作為家長的玩家也很無奈。每天只有7個行動點,除了上班賺錢,還要照顧卡琳的飲食起居,偶爾擠出時間修補衣物。給卡琳講了睡前故事,可能就沒行動點準備第二天的飯菜了。
信件欄裏的日記則透露,因為領養了一位“生命之泉孩子”,玩家被之前的工廠辭退了,同樣在社會底層苦苦求生。養育這個“最完美的孩子”,比當“中國式家長”難100000倍。
所以,我們在遊戲中最常見的情況是,卡琳被欺負了,你只能用或激進,或柔和的話安慰她,一遍遍地説“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為什麼,遊戲裏有“加班”的選項,能由此得到更多的金錢,但我從來不敢選,生怕晚上回來,卡琳身上又多了一道傷痕。
遊戲中幾乎沒有正面表現霸凌、歧視的畫面,全部靠卡琳的態度、外表反應,相當於上來就給玩家看血淋淋的結果,更顯得施暴者面目可憎。
最直接的一次體現是帶卡琳坐火車去外公外婆家,火車上的路人都是黑線團的造型,肆無忌憚地對一個7歲的孩子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