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網絡謎蹤》和《攝影機不要停！》，聊聊小成本影片的制勝法則_風聞

翻看這週五最新上映電影榜單，《龍貓》《網絡謎蹤》《印度合夥人》《綠毛怪格林奇》《最萌警探》等海外引進片扎堆在這個週末上映。前方《海王》勢頭依舊強勁，截至壹娛觀察（ID:yiyuguancha）發稿，根據拓普數據顯示，該片已拿到12.04億元人民幣的票房。

在貓眼專業版的票房排名中小成本、超高口碑的“網紅”影片《網絡謎蹤》顯得格外“另類”，這部小成本懸疑電影全球票房已經超過了7100萬美元。壹娛觀察曾在《小成本的桌面電影《網絡謎蹤》是電影工業創新的榜樣嗎？》一文中探討過小成本電影的創新能否給電影行業帶來一些新的思路。而在當時，《網絡謎蹤》還只是有消息稱要引進內地。

本週五，也就是12月14日，這部有着超高口碑的小成本影片已全國上映。截至發稿，該片票房1370.2萬元**，**豆瓣評分8.5分。這樣一部小成本懸疑電影，影片中男主角約翰·趙80%的時間對着電腦屏幕，看似無聊的情節又是憑藉什麼吸引全球影迷的目光，進而撬動全球電影市場的？

除了《網絡謎蹤》，不久前同樣引起壹娛觀察注意的另一部日本小成本電影——《攝影機不要停！》同樣引人關注。這部另類的“喪屍電影”，以25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約18萬元）投資，已經收穫了29.74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82億元）。雖然尚未在國內上映，但豆瓣評分同樣高達8.5。

同樣是小成本電影，同樣獲得口碑、票房雙豐收，這兩部小成本影片的成功能否給我們帶來一些啓示？小成本電影的春天到底在哪裏？壹娛觀察將和讀者一起，窺其一二。

小成本影片背後的“新鮮感”

《網絡謎蹤》在聖丹斯電影節上，以500萬美金的價格賣給了索尼影業。到了今天，這部沒有一線大咖的小成本的“實驗”之作，在全球已經累計獲得超7100萬美元的票房，且已經殺進中國電影市場。

影評人詹姆斯·貝基內裏曾評價道：《網絡謎蹤》是一種緊張、節奏有效的神秘驚悚小説，帶有強大的情感成分，它的電腦屏幕噱頭實際上提升了它的主題。實際上，“錄屏”這個嶄新的影像呈現方式給了電影新的生命力，它符合互聯網語境下的交流態勢，看電影的時候，你就像看着自己的電腦桌面，而一個驚悚懸疑的故事，就在這個桌面上上演，你彷彿參與其中。

正如在之前文章《小成本的桌面電影《網絡謎蹤》是電影工業創新的榜樣嗎？》中提到的，這部電影的“新鮮感”是讓攝影機背後的第三人稱消失，這種代入感是電影牢牢抓住觀眾的核心。

《網絡謎蹤》整部影片以打開電腦桌面作為開始，關閉電腦桌面作為結束。 影片中，男主第一次知道失蹤女兒的線索時，他急忙趕去案發現場，畫面顯示的是谷歌地圖男主的行車路線，並輔佐旁白進行敍事。當男主角在網絡上看到有人羞辱女兒的視頻後，趕去現場教訓此人時，畫面顯示的是“熱心羣眾”的錄像視頻。

拍攝過程中，男主角大衞·金的扮演者約翰·趙幾乎整部影片都坐在一個小屋子裏，將GoPro裝在電腦上，面對一台假筆記本進行自己的表演，因為真電腦屏幕的光會影響燈光設計。其實不只如此，幾乎這部電影的表演對象幾乎是“假”的。演員對着一個全黑的電腦屏幕表演，因為和鏡頭很近，視線還不能有絲毫的偏差，約翰·趙就在這種“無物”的環境下進行的表演。

事實上，“桌面電影”有它很強大的優勢，成本低廉，場景變化少，《網絡謎蹤》中80%的時間男主角都坐在電腦面前，甚至直接越過男主角的表演，通過電腦屏幕敍事。

影片開始，男主角在屏幕打字：媽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在短暫停頓後，他選擇都刪掉。影片結尾，男主角再次打出這段話，並果斷地發出。觀眾可以通過這種細節的處理和表達感受到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從內斂到直接。而這一切的展現不是通過約翰·趙的表演呈現的，而只是一句電腦上出現的文字。

它的呈現方式與現代人生活、交流方式高度貼合，畢竟手機、電腦是人們最主要甚至已經成為唯一的通訊工具，“桌面電影”的新語言，不僅傳達了我們所渴望分享的東西，還傳達了我們與我們所愛的人保持聯繫的新方式，讓觀眾產生新鮮感之餘還帶有強烈的參與感。

導演張小北就認為，當然這種敍事方式是會受到題材限制，並不可能成為主流，但電影需要這種創新來吸引年輕觀眾。

而《攝影機不要停！》同樣有大量的“新鮮感”注入到影片中，這些不斷刺激着觀眾的情緒。影片分為三部分敍事：“一鏡到底”的喪屍正片（37分鐘）、影片製作背景介紹、觀眾第三視角再次重温“一鏡到底”的拍攝。

日本影評人町山智浩稱讚説:“開始的時候（第一部分），有很多困惑的地方，難以堅持下去。但是，這些都是‘陷阱’。到最後的結局是意想不到的感動，非常棒！”。這也是很多觀眾看完之後的心聲。

《攝影機不要停！》的故事雖然簡單，卻極其考究編劇的功力，必須在影片第一部分中，將所有的“陷阱”佈置妥當，裏面不乏癲狂的舉動，而這些晦澀的內容，還要確保觀眾不會在前37分鐘走掉。而這前37分鐘，犯下所有低成本電影的錯誤。混亂的劇情、癲狂的表演、業餘的攝影，讓觀眾難以忍受。可這引發了觀眾的好奇，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二部分再次加深人物性格塑造，確保影片的完整性。才能在第三部分將之前所有的陷阱引爆出來，讓觀眾一個接着一個拍手稱快。

前37分鐘，拍攝手法也相當“歡樂”。“演員隨意地觀看鏡頭，無章法的擺動”影片的拍攝打破了所有的拍攝“規則”，而這一點同樣讓“飽經戰場”的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觀影興趣。

讓觀眾獲得感動的還在於影片當中將所有熱愛電影的工作人員串連在了一起，片場資金短缺，狀況百出。沒有高額的收入，沒有出名的機會，這些劇組的工作人員卻無私奉獻着自己所有的力量。

就像在壹娛觀察此前一篇文章《18萬成本拿下1.8億票房，這部日本電影靠什麼？》一文中所分析的那樣，電影中對幕後工作者的生存狀態的展示及表現出的對他們的尊重，也是導演想通過影片向人們講述的一個方面。電影幕後工作者一直被大眾忽略，他們付出最艱辛的勞動，獲得的僅僅是一份較低的薪水，聚焦燈光的光環照不到他們。《攝影機不要停！》很好地拉動了這羣人“熱血精神”的勢能。

縱觀《網絡謎蹤》《攝影機不要停！》這類小成本影片成功的最大因素就是在於，不斷給觀眾帶來“新鮮感”。**拋開影片中這些“新鮮感”的所帶來的創新之外，紮實的劇本創作和符合時代潮流的主題思想內核，也是這類小成本影片成功的關鍵。**畢竟如果只有頗具噱頭的新形式，也只會吸引觀眾去觀影，無法承載影片的厚度，無法通過口碑效應實現擴大影片的“輻射”範圍。由此可見，新穎的創作形式帶動觀眾的“新鮮感”，夯實的劇本內容和主題思想，讓影片成為精品。這似乎才是小成本電影的成功的道路。

那小成本電影如何帶來“新鮮感”、如何帶來“創新”，又是最難以解答的問題。

從部分海外小成本影片探尋成功共性

我們從這份榜單中，不難發現即便是小成本電影，也從來不缺乏經典之作。低成本、高口碑、不俗的票房收入，則是這些成功的小成本電影的標配。

克里斯托弗·諾蘭的《追隨》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這部影片不僅僅是因“諾蘭的第一部電影”才被影迷所熟知，這部電影製作成本僅為6000美元，由非專業演員和設備拍攝，而且只能選擇在週末進行拍攝，因為每個參與拍攝的人還有其他工作要做。儘管如此，並不妨礙這部影片在電影節上得到青睞，這部影片作為克里斯托弗·諾蘭經典作品之一，也開啓了克里斯托弗·諾蘭的電影之路。

《追隨》劇照

《追隨》所給觀眾帶來的“新鮮感”，是獨特的影片風格。“希區柯克”式懸疑風格的延續，使整部影片畫面給人一種在內斂的剋制中藴藏着能量的感覺。“剋制”並非指預算或製作時所帶來的限制。相反，這裏的“剋制”可以看作是諾蘭的風格，這些“剋制”的表達，在側面放大故事核心的情感。

在《追隨》中，諾蘭將故事分為四個獨立的時間線，通過使用重複的視覺標記來平衡故事發生的時間線。視覺的標記，比如一個人物的頭髮，主角衣服，和他黑色的眼睛，這些迫使諾蘭放棄展示視覺多功能性的“陷阱”。這些“陷阱”在後續的影片放映中都得到很好的詮釋，觀眾在這個過程中得到情感上的釋放，從而達到了觀影的整體刺激感。

該榜單之上的《這個男人來自地球》投資僅有1.47萬美元，卻帶着“科幻電影”的標籤，即使是一部“軟科幻”電影，這樣低的投資也是不可想象的。

故事的主人公約翰·奧德曼是一名即將退休的大學教授，他自稱是克魯馬努人，秘密地活了14000多年。整部電影以奧德曼的告別會為背景，幾乎完全由對白組成。劇情的推動是靠奧德曼和他的同事之間精妙的、富有內涵的對白推進。

影片單一的場景設置，主要的場景和戲份都是主角們在室內的“唇槍舌戰”，顯然這些對話不是毫無意義的廢話，而是通過他們當中的辯論展現出的“世界觀”和哲學思辨引發觀眾深思。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觀眾們對這部投資僅有1.47萬美元的科幻電影是肯定的，最簡單的證明就是這部影片的豆瓣評分和票房，讓這部電影停留在上面這個榜單第四的位置。

有意思的是，類似這種“低場景、多對白、話癆式電影”通常被認為是符合“低成本電影”的氣質，但是如何在簡單的場景中，通過高密度的對白展現人物性格，不僅是對演員和導演的考驗，更是對編劇、對劇本的考驗。

仔細分析榜單中的電影類型構成，我們還可以發現，恐怖題材的電影是小成本電影比較偏愛的類型。經典恐怖電影系列《鬼玩人》和《活死人之夜》都脱胎於小成本電影，然後憑藉影片超高的口碑名揚世界。

《鬼玩人》講述了5個大學生在一個偏遠森林地區的小木屋裏度假的故事。他們無意間發現了一盤可以釋放惡魔和幽靈的錄音帶後，這個團隊的成員被惡魔附身，導致了一系列血腥、恐怖故事的發生。

這部影片投資僅有8.5萬美元，拍攝地點在田納西州莫里斯鎮一個偏遠的小木屋裏，拍攝過程非常艱難。導演山姆·雷米在鏡頭和聲音的運用上極有創意，他在影片中用了大特寫的快速切換。這個大特寫表現在整個屏幕上只有一隻眼睛在轉動。恰是這個大特寫的快速切換營造了別樣的“恐怖效果”。另一點則是《鬼玩人》開創了極端“血腥、暴力”的先河，裏面的血漿虐殺鏡頭刺激着觀眾的神經細胞。

最終這部影片在北美收穫240萬美元票房，全球票房收入為2940萬美元。這部低成本的恐怖片引起了驚悚小説作家史蒂芬·金的關注，同時也被影評人所喜愛。被譽為最受歡迎、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恐怖電影之一。

第一部的成功促使製片方推出了該片續集——《鬼玩人2》(1987)和《鬼玩人3：魔界英豪》(1993)，以及電子遊戲、漫畫書和電視劇。

縱觀上述這份“海外10部低成本高口碑排行榜”，我們發現懸疑犯罪類型的影片有4部，恐怖驚悚類型的影片有4部，科幻、喜劇類影片有3部，劇情類電影只有1部。

這些小成本電影之所以能夠吸引觀眾，在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可以帶來**“感官刺激”的題材，如驚悚、懸疑、犯罪、科幻類型，通過這類題材給觀眾最直接的感官刺激，讓觀眾在有持續觀看的慾望之餘，講述故事、表達思想。當然，要更好的實現這些還要再佐以獨特的拍攝手法和創作理念。**

《追隨》碎片化的鏡頭、特寫展現大量細節，整體影片的晃動不安定感，並用“毫無邏輯”的旁白襯托，這種“神秘的奇特感”讓影片懸念感十足；《瘋狂店員》同樣是“話癆電影”，裏面充斥着“髒話、葷段子、生活中的無聊廢話”。可攝影機就是對準一家便利店的職員，大膽地展現他無聊的一天。看似無聊的劇情，單一的場景，卻讓觀眾聚精會神地看了100分鐘。

特別需要注意的是，這類小成本電影，與預算充足的大片通過各種花式宣發吸引觀眾的目光，誘使觀眾走進影院不同，**這些影片受限於製作成本，拍攝場景簡單、請不起知名演員，更談不上有足夠的宣發費用。因此，這類影片要在票房上取得成功，完全靠的是影評人的背書、電影節的肯定以及觀眾的口耳相傳。**比如《瘋狂的店員》就曾在第47屆戛納電影節青年電影獎備受矚目；《死亡密碼π》在1998年聖丹斯電影節上大放異彩；《尋找午夜之吻》則榮獲2008年美國佛羅里達電影節最佳影片大評審獎。

美國網站stephenfollows曾就542名過去5年參加過戛納、柏林等電影節的電影行業商業人士進行了調查，用以研究他們對小成本電影製作的看法，以及製作一部“商業上可行”的電影所需的資金。

**調查結果顯示，小成本電影可以獲得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是劇本。在劇本面前導演和製片人的經驗並不那麼重要。**而其中有83%的人認為“恐怖”題材是低成本電影最有可能賺錢的類型。而這些受訪者普遍認為，小成本電影意義重大，是對電影人才的培養最有作用的試驗場。

從上述榜單可以直觀地發現，恐怖題材類影片在該榜單中佔據比較大的比重。

北美電影產業分析師史蒂芬曾通過一份以63部小成本電影為研究樣本的調查報中，試圖尋找一些成功的小成本影片的共性。

他將這些影片分為三種類型。第一類就是恐怖電影，而後面兩種題材分別是擁有龐大粉絲羣體或者本身具有強大故事性的紀錄片和擁有強烈信仰的宗教題材的電影。

根據這份調查報告顯示，在恐怖題材中，82%為R級電影，只有12%為PG-13，還有6%未評級。這些小成本恐怖電影時長平均在94分鐘，沒有一部超過2個小時。發行方面，則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模式，有50%的影片在不到100家影院播放，另一半則在超過1500家影院放映。收入構成上，僅有28%來自影院，60%來自DVD銷售，剩下的11%來自電視播出和衍生品的銷售。

在紀錄片電影中，都是PG、PG-13評級，時長則是參差不齊，80分鐘-144分鐘，而影片評價無論是在專業影片人Metascore平均得分為79。影迷評分IMDb平均評分7.8分都很高。但在發行模式上，大部分只在250家影院上映。而來自影院的收入也只佔到17%，71%的收入來自家庭DVD銷售。

而宗教題材的電影在評級方面同樣是“健康”級，時長則因為題材的特殊性平均在120分鐘上下，整體評論卻和恐怖題材影片一樣保持在6.3分左右。而這部分影片能夠平均在1273家影院上映。其收入29%來自影院，55%來自DVD銷售，16%來自電視播出和衍生品的開發。

中國小成本影片的未來

與好萊塢小成本電影頻獲成功的情況不同，在內地電影市場，很長一段時間小成本影片出頭。某電影行業資深觀察者告訴壹娛觀察，**中國電影每年都會有幾百部小成本電影，但是他們幾乎都“死掉了”。原因也很直接明瞭：沒有錢。**這些小成本電影因為沒有錢，幾乎都面臨着“裸宣”的情況，即便是質量不錯的影片也很難被大眾所熟知，繼而在與大片競爭時，被票房所拋棄，很難生存下去。

這樣的行業現狀背後暗藏着一個隱患：不少年輕而有才氣的新鋭導演，開始自己的電影創作之路往往都是從小成本電影做起。如果不被眾人熟知、不被市場接受，這也不利於電影行業新鮮血液的輸送。然而我們發現，這一現象，今年有一些可喜的變化，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獨立電影節的出現和崛起。

在電影工業空前發達的好萊塢，許多現在知名的大導演同樣是通過小成本影片開始自己的創作之路的，同樣也是因為在獨立電影節上得到認可而逐漸被人們所熟知。比如昆汀·塔倫蒂諾120萬成本拍攝自己的處女作《落水狗》，科恩兄弟處女作《血迷宮》在家人幫忙下籌集的80萬美元拍攝。但這些優秀的處女作都在北美聖丹斯獨立電影節大放異彩，被影迷熟知，從而開啓了自己真正的電影道路。

在國內，近年我們也發現了類似的現象。比如FIRST青年電影展的出現，這個獨立電影節似乎在中國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在台灣知名製片人黃茂昌看來，FIRST青年電影展相比其他電影節是一個比較獨特的存在。

他在接受壹娛觀察一次採訪時曾提到：“在過往的電影好像只有兩種模式，商業（主流）的或者獨立的、地下的（非主流） ，這讓一些青年電影創作者在夾縫中生存，沒有資金尋找不到資源就永遠與主流脱軌，而‘地下的獨立世界’好像又永遠‘暗無天日’。就在此時，FIRST出現了。**它好像沒有龍標，屬於‘地下’，但是它又是主流的。**這種主流表現在包裝（創作態度、影視大咖的傾情加盟）上比較主流。然後FIRST不斷的滲透，把這些有才華的創作者往主流裏去滲透。在這裏並不是説往主流去滲透就是要改變創作者的想法或初衷，而是搭建起影視公司與青年導演之間的橋樑，使這些青年導演可以真正走向市場。”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導演便是忻鈺坤，他的處女作《心迷宮》在第八屆First電影上獲得最佳導演獎、最佳影片獎，而備受矚目。隨後在FIRST青年電影展的“並馳 LAB”計劃中，他再次完成了自己院線電影《爆裂無聲》，而這部影片投資金額達到了1000萬元，片中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卡司加盟。這也無疑給在小成本電影領域摸索前進的新鋭導演一個很大的鼓勵。之後FIRST，相繼出現很多優秀新鋭導演，如《八月》導演張大磊、《老獸》導演周子陽，他們也將開啓自己第二部影片的創作。

然而，不論市場環境如何，能夠給這些青年導演或者小成本電影帶來哪些機遇，作品本身的質量還是能否獲得市場認可的關鍵。從前文所列舉的幾部北美成功的小成本電影看，基本都有比較獨特的拍攝手法、表現方式，能夠給足觀眾“新鮮感”的同時，還可以很好地呈現自己的故事，訴説自己的主題思想。這恰恰給那些看慣了好萊塢式大片的影迷們，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官體驗。

反觀近年中國電影市場，低成本高質量的影片也逐漸增多，《CHINA DAILY》在2014年時就曾撰文將其稱之為**“中國低成本電影黃金時期”**。

在類型上，中國的小成本影片類型中懸疑犯罪題材的影片尤為矚目，這也成為中國小成本電影的一大特色。《變形金剛4》《美國隊長2》《銀河護衞隊》《X戰績：逆轉未來》等好萊塢大片海量充斥着中國內地市場的2014年，憑藉過硬的劇本內容和真誠的製作態度，中國的小成本電影開始讓觀眾看到一些新鮮的內容。

2014年柏林國際電影節上，中國內地電影《白日焰火》獲得金熊獎最佳影片獎。這部懸疑犯罪題材影片的成本不到2000萬元，影片在2014年3月21日在上映後第三天就獲得了4000多萬元的票房，累計票房達到了1.02億元。

同年，小成本懸疑犯罪影片《心迷宮》製作完成，170萬元的投資成本，最後收穫了1065萬元票房，豆瓣評分高達8.7，影片的超高口碑讓人驚歎。導演忻鈺坤也憑藉這部小成本電影躋身熱門導演行列。

隨着時間的推移，犯罪題材的小成本電影依然被觀眾所喜愛，只不過相比傳統的懸疑風格又多加了一個標籤——喜劇。2016年青年導演李雨禾的處女作《提着心，吊着膽》200萬成本，最終獲得1368萬票房，備受矚目。

犯罪題材雖然因其“懸疑、刺激、暴力”等感官性強烈的情節容易抓住觀眾的視線，但一部成功的犯罪題材影片，即便是上述這些小成本電影，也離不開夯實、緊密、邏輯嚴謹的故事本身。

中國電影市場正在朝着600億元票房的年度目標發起最後的衝刺，在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背後卻存在着很多隱憂。第三屆北美華人導演短片展上，北京電影學院王宏衞教授就曾公開表示，現在是電影創作人才極度匱乏，行業存在着大量“矮個子裏拔將軍”的情況，電影行業創作者青黃不接的情況越發嚴重。

新鋭導演初露鋒芒大多從小成本電影着手，我們在寄期望於更多的青年電影創作者創作出更新穎、更優質的小成本電影之餘，同樣期待看到主流電影市場可以給予這些小成本電影一些生存的空間。一個健康的電影市場必然是多元的、可持續發展、擁有自造血功能的環境，這個市場不應該只有大片的存活空間，小成本電影也應有一席之地。在這裏，新鋭的電影人可以憑藉優秀的作品為人們所熟知，開啓更為順利的未來創作之路，而這些不同類型的作品則會讓這個市場更加豐富，充滿生機。